等到离得够近,看清巨峰好好响螺号侧舷有十几孔炮舱时,已经来不及了。
郭文莺下令掀起盖板,火炮射出,轰隆隆的炮声大响,他们在甲板上的人给霰弹打死了很多。那只船想转舵逃走,被士兵用拍竿把它定住了,前后夹击,不一会儿便在海中沉没了。
初战告捷,船上的水兵都很兴奋。郭文莺用千里眼观察着泉州方向动静,吩咐船加速,火速赶往石清。这边船毁了,想必泉州水营很快会得到消息,查看怎么回事,他们这时绝对不能泄露任何行踪。
船行了一日半,终于摆脱泉州水营的追捕,到达了石清。经过一番寻找,也看见了那座传说中的清和岛。
清和岛距离石清很远,岛并不算很大,还没前些时日见到的双屿岛更大些。
整座岛看着静悄悄的,没有标识的旗帜,也没多少停靠的船只,一时无法判断岛上究竟有没有倭寇。
郭文莺派出两艘双桅船带着三只冲锋舟靠近水岸,在夜色中悄悄潜上岛。
这些水兵夜间游泳最是拿手的,由校尉郭达带领,在黑暗中用丝绳联络,带领十七人躲开岛上岗哨,进了岛中山林藏身。
深夜中,郭达带着人光着脚在岛上奔跑,这座岛看着小,上面空间却比想象中大得多,他们途中穿过两道流水,一堆乱石和一小片野玫瑰丛。在涉水的时候他们发现岛上有人,距离太近,为了跑步声不被对方听到,他们这一队人就一直没有穿鞋。
他拉过两个水兵,其中一个是伍长,低声道:“你们去瞧瞧那些是什么人,什么旗帜?”
一个水兵去后不久,回来禀报,“一面紫的,四面青的带白边。具体什么人看不大出来,不是南齐军队。”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水兵伍长跑回来,低叫道:“校尉大人,四个哨,一千多人……赶快撤!”
郭达拉住他,“你带队去海边,尽量别弄出声音。留十支大号火铳,我得耽搁他们一下。”
那水兵伍长点点头就向林子里跑去,后面跟着的火铳兵一声不吭的集中,有的跟他走了,有的则留下来跟着徐达。
不到一袋烟功夫,伍长已经把人带出林子,坐着小船出来了。
等他们返回大船,郭文莺放下千里镜,问他们怎么回事。
伍长把前后发生的事都说,只道岛上大约有上千人,天太黑,还不确定是不是倭寇。又说校尉郭达还在岛上。
郭文莺皱皱眉,这时候不回来,万一打草惊蛇了怎么好?有心叫人下水去救,可大批人行动终究动作太大,只能暂时观察一下情况。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郭达带着七八个人回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倭刀,浑身上下溅了不少血,显然是与倭寇正面冲突了。
郭达爬上大船,对郭文莺行了一礼,“大人,都是倭寇,一千多人都是倭寇,且武器精良。这倭刀是从他们手中夺来的。”
郭文莺把倭刀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倭寇的倭刀与中原的刀不一样,造型独特,且甚是锋利,比她用精铁锻造的刀还要亮许多。听说这种刀护养很不易,必须每过两天用油泡着,也不知是不是身的。不过刀身上隐隐泛着蓝光,显然是抹了剧毒。
她问道:“可有人受了伤?是被倭刀所伤的”
郭达道:“有一个已经死了,两个受了轻伤。”
她吩咐,“去叫军医看看,听说倭寇刀上抹了剧毒很厉害,看看能不能治。”
郭达应声去找军营去了。
这会儿徐海已经搭着舢板从响螺号上过来,问郭文莺:“大人可要进攻吗?”
郭文莺摇摇头,虽然郭达他们上岛探查了一番,但由于穿的都是渔民衣服,倭寇并一定能料定他们是来围剿的。
在情况尚不明了之时,还需从长计议,贸然进攻恐折损人马。便下令船退出十海里外,并派小船在岛四周监视。
目前她派到泉州的人也没回来,还是先等等再说。
巨峰号和响螺号船队在夜色中,一路往南而行,刚走出五六海里,忽然看见一只单桅船飘在海上,船上挂着一只昏暗的灯,隐隐约约一个女孩模样的人跳来跳去似在求救。
第二百四十五章 女孩
郭文莺让人坐小船过去看看,不一会儿船上的女孩被救上了巨峰号,那女孩浑身都湿透了,抱着肩瑟瑟发抖。她长得倒很是标致,不过十七八岁,身材也凹凸有致,湿衣服贴在身上更显前凸后翘,一张小脸莹白白的,一点也不像常年在海上的渔家女。
郭文莺目光闪了闪,正要问话,那边周琪已经叫起来,“这不是和徐大人比赛游泳的女孩吗?”
女孩看了看他,终于认出了和响螺号一模样的船,还有徐海,她微抿嘴,只看着徐海一言不发。
徐海轻咳一声,脸上颇有些不自在。
郭文莺看他那神色,就知道他还在在意那日在海中被浪拍晕了的事,便低声道:“姑娘,你大晚上怎么一个人在海上?你父母呢?”
那女孩顿时呜呜哭了起来,说他们本来要去石清,昨天在海上遇上了倭寇,父母都被他们杀了,她跳进海里,才幸免于难。在水里泡了一天,直到倭寇走后她才找到自家的船,在船上等人救援。
在盐水里泡了太久,身子肯定不舒服,郭文莺让云墨带她去洗澡,又换了一身她的衣服。
都收拾好后,那女孩一面擦着**的头发一面走出来,她身高不如郭文莺,衣服在她身上略显大,算不得哐当,勉强合身吧。她并没有穿鞋,光着一双白生生的脚走在甲板上,那怡然舒适的模样看得让人羡慕。
郭文莺不由多看了几眼她的脚,比起那些豪门大户里的小姐,这个女孩活得更加潇洒适意。
看见郭文莺盯着她看,女孩脸微微红了一下,福身拜了拜,“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郭文莺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鸢儿,姓杜。”
她们俩一个叫莺,一个叫鸢,倒也是有缘。
同样是女人,郭文莺知道做女人不易,尤其是在海上讨生活,所以对她格外温柔。
“你父母都不在了,你打算以后如何生活?”
鸢儿咬着唇,神情有些忧伤,“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我们这样的渔民每日在海上捕鱼,随时都有送命的可能,本就危险万分。尤其亲眼看见父母惨死,我再也不想在海上捕鱼了。”
郭文莺很喜欢她的性格,直爽洒脱,还带着点小女儿的娇态。见她只是一个女孩,比自己还略小些,确实不易,便道:“你可愿跟着我吗?我身边还缺一个侍女,你若不嫌本官粗鄙,便留在我身边吧。”
鸢儿看着她英气勃发,俊美的好似天仙的脸,不由心中大跳,忙不迭地点头,福身下拜,“鸢儿多谢公子收留,鸢儿愿意跟着公子。”
郭文莺笑笑,那笑容在夜色更显沉静柔和,不带丝毫杂质的眼神望着她,让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顿时羞涩起来。心里暗道,这位大人真是好看,怕是天下就没比他好看的人了。
不同于对徐海的冷脸,那女孩对她也甚是依赖,一直绕在她身边,对于徐海连看都懒得看。
倒是徐海不时的偷偷瞟她,也不肯回自己的响螺号上去,在郭文莺这儿磨磨唧唧的转磨磨。
郭文莺知道这小子八成关心人家姑娘,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不过她也不是牵红线的红娘,可没空管他的那点小心思。便只问拉着鸢儿在一旁,问她对倭寇了解多少。
她本是随口一问,谁想鸢儿自小生活在东南海域,竟然颇有些了解。
她说倭寇就盘踞在清和岛上已经有七八年了,他们在岛上修了工事,又从西班牙人手里买了火炮,铸了炮台,清和岛甚是易守难攻。岛上倭寇有几千人,经常抢劫过往船只,也常从石清和泉州两地登陆,抢劫陆上的村庄市镇,许多人家都没活路了。泉州和石清两座城池早就是十室九空,就连内陆的杭州、苏州都遭到过倭寇的劫掠。
他们听一些从内陆逃到海上的人说起过,许多人在陆上活不下去,不得已出海,却在海上又遭到袭击,最后身首异处,埋骨他乡,甚是凄凉。
其实,岛上的倭寇并不都是倭国人,也有一些走私的武装和倭寇联合,还有一些渔民没了生计,所幸投了倭寇。
这些人越集越多,到最后形成了不可小觑的势力,说起来真的倭人也就占了十之三四,大部人还是齐人,还有一小部分是外国流浪人。这些都是亡命之徒,烧伤抢掠,无恶不作。
这其中有倭寇自行势力发展,也有江太平的放纵,他盘踞东南十几年,早就和倭寇达成了共识。虽然大部分沿海渔民都不知道南陵公私下里和倭寇结交,但鸢儿自小常在这片海域,偶尔也去双屿岛,就曾经见过南齐军营的船上岛。
郭文莺听着,不由冷笑,往常总疑心江太平和倭寇勾结,这下倒是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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