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成欢在他面前跪坐下来,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
“大师在我面前,还是不必再念经了,您知道,没有什么用的。”
轻轻的一句话,到底还是打破了圆慧平静无波的心海。
他停下了念经,抬头望着白成欢:
“要杀要剐,佛祖已经注定,女施主也不必再来戏弄贫僧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戏弄大师,只不过是大师苦苦相逼,不肯放过我罢了大师,前世您可曾亲眼看见过那已经成了亡魂的崔家大小姐成了皇后?还是说,大师你真的细细算过我的命格,我白成欢就该一生孤苦?”
“崔家大小姐前世是秦王世子的正妃,如何不是皇后,而你……”
圆慧正想说你没有那个命格,却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声音戛然而止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手里的佛珠掉落在地,使劲眨了眨眼睛,又揉了揉,最终颤抖着唇,仿佛见了鬼一般指着白成欢:
“你,你怎么可能是暗命?你才是……不,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
白成欢不知道圆慧又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冷然打断了他的惊呼:
“就像大师前世也不曾遇见过我,不曾落入世子手中,也不曾如此狼狈!无论大师你前世经历了什么,那都是过去了,对于我来说,那些都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若是大师非要将前世的事情往我身上套,那我只能说……”
白成欢红唇轻启,嚣张道:
“大师,您前世死得太早了。”
“您不知道在你看不见得地方,还有多少你不知道的事情,你也不知道,在你死后,又都发生了什么。今生的一切都已经不同了,大师若是再不醒醒,那我不介意送您回前世去接着做梦,大师觉得如何?”
圆慧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几乎陷入癫狂之中明明有凤命的就是崔氏女啊,就算崔颖华死了,还有其他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什么时候变了?!
这个孤魂野鬼,如何能做皇后?
直到白成欢要转身离去的时候,他才陡然出声:
“可我记得,他的正妃明明是崔氏女……”
“那就是你记错了!”白成欢说得斩钉截铁:“因为崔氏女要都是崔颖华那个德行,那么我坚信,我的夫君绝不会蠢到看上这种女人!”
萧绍棠一直就站在外面。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居然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欢欢!”
他听见她的脚步声,迎了上去,又忍不住心里的欢喜:
“你真的这么相信我?”
白成欢一本正经:
“没错,我相信你的眼光。”
萧绍棠的笑容顷刻灿烂起来,晃花了白成欢的眼睛。
她感叹道:
“别对着我笑,我真怕我自己忍不住要听你的话叫宋长卿过来一谈吧,不过一个自以为是爱做梦,结果生了心魔的和尚,送给他就送给他!”
就凭着她在圆慧面前晃了这么多圈圆慧都拿她没有办法,她心中就已经笃定,圆慧对她,已经没有威胁了。
而一个佛门高僧,生了心魔,那他的余生,就都是地狱了。
宋长卿听秦军来使说圆慧已经被送过来了,立刻就心情忐忑地来了。
这一世,从孝元皇后薨逝开始,一切就已经出现了偏差,到了如今,面目全非,即使他这样的重生之人,也对以后将要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也不知道圆慧到底在执迷不悟什么!
第六百八十一章 条件
这一点疑问让宋长卿踏入秦军军营之后,没有与萧绍棠商议任何的条件,而是要求先见一见圆慧。
“宋公子这是害怕我们世子说话不算话?”
赵文松对宋长卿的这一要求十分不满。
宋长卿淡淡地笑了笑:
“既然圆慧大师与你们世子殿下有心结,何不让我解了这心结呢?”
“我们世子殿下才不在意那个老和尚怎么想呢!”
赵文松嘴上不屑,但考虑了一下,还是去禀报了萧绍棠。
“他要替我与圆慧解心结?我与圆慧的心结,永远都不可能解开,只要他活着一日,就是我萧绍棠一日的仇人!”
萧绍棠觉得十分可笑。
白成欢却知道宋长卿这人的蹊跷,就劝道:
“反正他们迟早也是要见面的,倒不如此时让他们见一见,要是他有本事让圆慧回心转意,也是一件好事。”
萧绍棠大部分时候对白成欢的话都是依从的,此时听白成欢这么说,就道:
“你是不是怕我们放了圆慧回去他会在外面胡说?”
白成欢微怔,她还未曾想过这个问题。
其实她是很想知道,两个重生者会面会说些什么,不过萧绍棠说的这种可能也会有,毕竟圆慧要是一直想不开,日后在天下人面前造谣,随便给她安一个什么妖鬼的名声,那也足以给她与萧绍棠造成困扰。
这么说来,圆慧是自己前来逼她离开萧绍棠,没有先声夺人去败坏她的名声,倒是有几分厚道。
白成欢想起从前的圆慧,心中不由得叹息。
曾几何时,圆慧也是她心中的老好人呢。
“我不过是觉得圆慧费了这么大力气,也没能把我们拆开,还差点把他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为他惋惜一下而已——除了所谓的天命,到底还有什么原因,我也很想知道。”
“罢了,
既然你想知道,那就让他们见一见,这是在咱们的地盘上,倒也不怕他们翻天去。”
萧绍棠忍着对圆慧的厌恶,同意了。
宋长卿在关押圆慧的营帐里见到了圆慧。
他四下打量了一番,不禁感叹道:
“原本以为你要吃些苦头,如今看来,秦王世子还是善待你了。”
一般的俘虏,过得都是猪狗不如的日子,可圆慧住的营帐,虽然简陋,但还算整洁,这几乎可以算得上优待了。
圆慧听宋长卿如此说,只淡淡地回了一句,皱眉道:
“尘世间种种,不过都是虚妄,我心愿未达成,即使身在天堂,也犹如在地狱。好端端地,你不在京城看着,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再不来,我怕你就真的要死在秦王世子的手中了!”
宋长卿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没好气地劝道:
“你明明心中有大志,你只管拯救天下苍生就好了,何必来坏人姻缘,为难人家夫妻?你口口声声尘世皆虚妄,那你这般固执,何尝不是走火入魔呢?”
圆慧摇头道:
“可前世的天道明明就不是这样的,若是皇后的人选都换了,那皇帝的人选会不会也换了呢?到时候,又是各方混战,生灵涂炭,一切的劫难还是避不开!我们回来这一遭,又有什么意思!”
“唉,你总说世人痴,那你如今这般想不开,岂不是更痴?”
宋长卿头一次知道圆慧居然还有这等担心,叹道:
“前世的这个时候,你我在做什么?前世的时候,我们都是什么样的处境,皇帝又是什么样的处境?今生同前世,早就不一样了啊!”
圆慧闻言仿佛被人当头棒喝,呆立在宋长卿面前,半晌没有作声——
前世的这个时候,他们在做什么呢?
他耳边,宋长卿莫名带着沧桑的声音淡淡回响,却振聋发聩:
“前世的这个时候,我不过刚刚坐到吏部侍郎的位子上,你还在北山寺为人超度念经。”
“我的父亲还是丞相,边关也从来没有战乱,皇帝还是兢兢业业,公正贤明,孝元皇后也并没有薨逝,她正怀着皇上的第一个皇子,秦王也还在西北尚未出头。”
“前世大齐没有招魂台,没有死去的几万民夫,也没有去岁那场饿殍遍野的旱灾……”
“一切的一切,都与如今不同。”
宋长卿起身,拍了拍挚友的肩头。
“圆慧,这世间天翻地覆,我们都不一样了,而你,怎么还能活在前世的梦里?你重新来过,要的不就是不一样吗?”
圆慧因为他这重重的一拍,身子晃了两晃,几乎站立不住:
“怎么会是梦呢?那是我付出一切都想要改变的……”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你却不愿意吗?”
宋长卿对圆慧真心有几分怜悯:
“你只记着那最后的结局,你却没有想过,一个不一样的过程,也能达到同样的目的——如今天下大势已经再分明不过了,秦王府手掌军权,秦王世子妃身后诸方势力,我们顺势而为,又有什么不好?”
“顺势而为?”
圆慧的眼神没有了他与白成欢相争之时的锐利,也没有了往日的清明,更多的是迷茫。
“所以你来是为了……”
“没错,我来是为了报我前世被灭满门的仇,襄助秦王世子早定天下,少造杀孽。”
宋长卿望着目瞪口呆的圆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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