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倒是有一些,大概再有数日,该来的消息就要来了。”
詹士春也没有追问,只是很慈爱地交待她:
“你平日里也不要太劳心劳力了,有什么事情,交给那些幕僚去做,或者使人来告诉我,过些日子,我送你一份大礼。”
“您要做什么?”
白成欢很是惊讶,好端端地,怎么提到送礼了?
詹士春笑容里有几分凄凉,又有几分狠厉:
“不过是时机到了……到那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他答应过阿桓,此生绝不会要她儿子的命,但是,身为萧家的人,萧绍昀该替他父亲,还债了。
白成欢知道詹士春蛊惑萧绍昀,知道他进献给萧绍昀的助眠香有问题,可她不知道,他还做了什么。
不过此时就算她知道詹士春要做什么,也不会阻拦的,对一个亲手杀了她的人,她半分怜悯都不会有的。
“那就静待詹大人好消息了。”
她起身向詹士春行礼,表示领情。
“我是你父亲,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你只要知道,只要你高兴,父亲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詹士春说着,情不自禁伸手到她面前,壮着胆子抚了抚她的发顶,见她并没有闪躲,惊喜又惶然。
“我们父女若是能好好相处,你母亲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
正文 第六百二十五章 迷雾
随着与卫婉的日子一天天称心如意地过起来,皇帝加紧了收回西北兵权的步伐。
方含东数次上书谈及如今西北安稳,无需秦王常驻,可召秦王回京,将兵符交回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帝又是打算像先帝当年一般,过河拆桥了。
但是兵部尚书赵诗真却完全不顾皇帝的意思,公然在朝堂上极力反对。
如今胡人虽然退兵,却并没有对大齐臣服,相关的盟约一概没有,这种情况下,胡人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因为若是西北没有秦王这样有经验的将领镇守,实在是很危险的事情。
所幸满朝文武在别的事情上可以含糊其辞,但是这件事……有安西郡王府与梁国公府,威北候府,忠义伯府这四家暗地里活动,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是倾向于秦王府的,所以并没有多少人如同方含东那样只顾附和皇帝,倒是跟着赵诗真反对方含东。
皇帝因此心情十分恶劣,可这件事,若是没有兵部的配合,光凭他的一道圣旨,秦王是绝不会就范的。
皇帝怒气冲冲拂袖而去,心中盘算着要是不行就找个由头,将赵诗真的兵部尚书之位罢免,然后提个听话的人上来。
吏部尚书赖全川看出了皇帝的意思,立刻就领着下属忙活开了。
“快快,将兵部除了赵诗真那老儿,其余人的档案,全部给我调出来!”
雍州侵地案那一桩事让他在皇帝面前吃了挂落,颜面扫地,差点连尚书宝座都保不住,这回,无论如何他都要重新讨得皇上欢心!
可还没等赖全川忙活几天,一个消息就在朝堂上炸开了西北胡人果然不安分,再一次大军压境!
兵部接到这样的消息,对赵诗真来说,更是有了充足的理由反对皇帝,皇帝也被现实再一次堵得无话可说。
非但收回秦王兵符的事情不再提了,甚至还迫于无奈再次派人前往西北安抚秦王。
很多朝臣对于皇帝这变脸的速度在心里嗤之以鼻一国之君,这做派也太难看了些!
不过想想皇帝之前的荒谬,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是皇帝做不出来的呢?
威北候听到这消息之后,有些疑惑:
“这胡人,忽然之间卷土重来,会不会是秦王爷故意姑息?”
“不完全是。”白成欢知道父亲心里肯定是疑惑这件事是真是假的,是以消息传开之后,就及时到了威北候府。
“这话怎么说?”
在威北候心中,秦王不但骁勇善战,更重要的是为人赤胆忠心,要说他能做出危害大齐的事情来,怕是不会有人相信。
白成欢叹了口气:
“王爷虽然秉性忠义耿直,但人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之后,总是会吸取教训的说姑息谈不上,可是经过十七年前那场惨剧,王爷想必是明白了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对胡人没有抬手,却也没有像先帝在时那般拼死打压。”
威北候沉默了一瞬,也颇为惋惜:
“连着两代帝王,都对忠臣猜忌至斯,再忠心的人,也是寒了心了。”
天气渐暖,白成欢在威北候府的住所,又挪回了欢宜阁。
湖畔的凤凰木,依旧像往年一样,从三月底就开始绽放火红的花朵,轻盈如羽,灼灼似火,一直燃烧到秋尽叶落的时候。
白成欢走上许久没有再踏足的廊桥,回过头的时候,耳边蓦然又出现了安竹林的声音。
“曾经因为嫉妒徐成欢,我让人挖了威北候府中的那棵凤凰木,推倒了欢宜阁,甚至在徐成欢茶中下过毒徐成霖要杀我,他为了徐成欢要杀我!所以他们兄妹二人,都不得好死!徐成欢以为她拦住了徐成霖,就是救了我,可惜,我不稀罕!”
那时神情已然呆滞的安竹林脸上,居然出现了狠毒的神色,那带着无尽恨意的声音此时回响在耳边,仍旧令人毛骨悚然。
白成欢还记得自己问神志不清的安竹林:“你为什么要嫉妒徐成欢?徐成霖待你不好吗?”
安竹林的声音高亢尖利地回荡在那间囚室里:
“我是安国公府的嫡女,却样样不如徐成欢!我没有她得众人喜欢,没有她被皇帝爱重一生的荣耀,也没有把我捧在手心里的家人!我什么都没有,而她什么都有了,却还要夺走我最后的东西”
可那一刻,仿佛是有无形的桎梏扼住了安竹林的咽喉,她即使是已经失去了意识,也还是没有再说下去,仿佛那是存在于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绝对不能对人说。
只留给她一片迷雾。
前世那个夺走徐成霖的人,是谁?
难不成前世的哥哥还会宠妾灭妻不成?可据安竹林所说,哥哥前世根本没纳妾。
而安竹林所说的,她被皇帝爱重一生的荣耀为什么前世过得那么痛苦,萧绍昀都不曾伤害她分毫,而这一世,却要亲手杀了她?
视线里的一片火红几乎灼痛人的眼睛,白成欢想起了凤凰木被从南方移栽而来的那一年。
那时是有一个江南的官员做了一幅画思念家乡,那幅画画的极其好,众口相传,她也想看看,萧绍昀就命人送到了御前。
那幅画里江花红胜火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她,就随手指了江边的一棵树说喜欢。
结果萧绍昀就不惜人力物力,硬是召集无数花匠,将那生于南方的凤凰木在冬日白雪皑皑的北国培植成活,整个京城,也就只有这一棵。
若说荣宠,若说喜欢,在她没死之前,她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的。
可他要是有半分真心,又怎么会那样毫不留情地杀了她,连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
那一夜的恨与痛仿佛又席卷而来,白成欢猛然转过头去,伏在廊桥的栏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底却浮现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难不成他会知道,他们会有怎样的一生,所以干脆下了手,只为避开所有的痛苦?
可是即使天道会眷顾凡人,又怎么可能人人都重新来过?
上天哪里有这么多的悲悯给凡人?
正文 第六百二十六章 劝说
从前只是想要知道为什么,可如今,她终于发现,所有的一切,已经远远不是一句“为什么”能够解释清楚的了。
湖畔的树荫后面,威北候夫人见女儿伏在湖面高处的廊桥上,神情痛苦,心中犹如针扎,猛然转过头去,眼泪滚滚而下。
“高嬷嬷,你说,她是不是还忘不了?”
高嬷嬷也心有戚戚,却还是忍着去劝威北候夫人:
“夫人,您放心,世子妃她不是糊涂的人,她与秦王世子殿下成婚以来,也是琴瑟和鸣的,再说,女儿家嫁了人,纵然之前心里有再多的念头,终归,心也还是会放在自己的夫君身上的。”
威北候夫人再望过去的时候,廊桥上已经空荡荡了。
“但愿吧。”威北候夫人喃喃。
西北,宁州大营,秦王脸色如寒霜,数十位战将立于秦王下首,大气不敢出。
“魏大勇!当日本王命你率兵追击,你回来报告本王说,敌军溃退,四散分裂,已经尽数歼灭!你又说遇到沙尘暴,将士们几乎被沙暴吞没,没能割下首级回来复命,本王都相信了你,可今日你来说说,燕回坡外,胡人的一万精兵,又是怎么回事?说!”
秦王长眉竖起,目眦欲裂,说到最后,在长案上狠狠一拍,长案应声断成两截,下首一溜儿驰骋沙场,勇猛无匹的战将顿时全身一个哆嗦平日里不发脾气的人发起脾气来,真是极其可怕!
往日秦王待他们这些下属实在是如沐春风,而秦王本人,虽然有着“战神”之名,一眼望过去,却是儒雅的谦谦君子一枚,此时陡然发难,他们都从心底里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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