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叶抬起头,正好看到安竹林恶狠狠的眼神,她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辩解道:
“婉贵妃让奴婢回来,奴婢不敢不听从……”
婉贵妃,婉贵妃!
这三个字立刻勾起了安竹林累积了一天的怒气,那些隐忍恨意,此时面对这样一个卑微的奴婢,彻底被引爆,再也无需压着了!
安竹林红着眼睛,随手捞了手边的东西就向白莲叶砸了过去:
“自己没用就是没用,少跟本宫狡辩!一个个都是贱人!”
那东西准确无误地砸在了白莲叶头上,只听见一声惨叫,白莲叶应声而倒,摔在了地上半晌都没爬起来,额头上一个大洞,正汩汩地往外冒血!
春庆宫伺候的宫女都被吓到了,抖抖索索一时居然无人敢上前!
自从失宠之后,安贵人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大,一开始只是打骂,如今却是直接下死手了!
谁还愿意这个时候上去触霉头!
安竹林一开始并不以为意,直到白莲叶身边渐渐汇聚出一汪血泊,她才慌了,尖声叫了起来:
“贱婢,起来,别给我装死!紫兰,过去把她拉起来!”
可惜地上倒着的人一动未动,直到春庆宫里彻底乱了起来,白莲叶都再也没有睁开眼睛,渐渐地也没了气息。
当天夜里,宫中就闹了起来,皇帝打得好好的算盘,秦王世子连个面儿都没露,这么好的一个人证就被安竹林用手炉给砸死了!
皇帝瞬间恨死了安竹林,即使她一再辩解说是失手,可暴怒之下的皇帝根本不听,即刻就下令将安竹林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而死去的白莲叶,再也无人理会,随着第二日升起的朝阳,被扔上运送宫人尸身的牛车,一起运出了森严的皇宫,朝着京城外的乱葬岗上缓缓而去。
白成欢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萧绍棠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似笑非笑道:
“你以为卫婉是詹士春的人……所以你一并跟詹士春借了卫婉的手?”
“没错,白莲叶在宫中一日,我就一日不能安心。这个卫婉,当真是聪明,这件事情处理得毫无破绽,总算是去除了这个隐患。”
“是啊。”
萧绍棠点点头:
“的确如此,若是白莲叶做人证指认我,那牵扯出来的,可就不仅仅是我们秦王府了你是她的堂妹,她若是认得我,你自然也是认得我的,可是你却瞒了下来,这样一来,你有欺君之罪,白家和威北候府一并是欺君之罪,秦王府和白家必死无疑,而威北候府,也会受到牵连,萧绍昀这次算计的十分好,这张网若是铺开,可真是要捞到不少鱼呢!”
白成欢见他想法与自己一样,不禁有一种心有灵犀的微妙之感:
“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啊……萧绍昀算计起人来,向来是不遗余力,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还是早日解决了我这个堂姐比较好。”
解决萧绍棠微微一笑,欢欢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
不过他喜欢的女子能懂得人命的宝贵,也是他的幸运。
罢了,只要她觉得开心放心,那这桩功劳,就让詹士春领了吧。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六章 梦醒
秦王府侍卫乔装而成的商队一路往西,路上也不时地遇到了几拨土匪的拦路抢劫。
只不过都是一些流民汇聚而成的乌合之众,在秦王府精兵的手里,过不了几招就被驱散,一路上倒也算得上有惊无险。
到了离虢州最近的洛州之时,萧绍棠与白成欢已经足足日夜不停地赶了五天的路。
有易容所用的油彩遮掩,萧绍棠看不出白成欢实际的脸色如何,却知道这一路奔波太过辛苦。
虽然心急如焚,想要早些见到太爷,但天色再一次暗下来的时候,萧绍棠还是下令让车队原地休整一夜,第二日再继续赶路。
“我撑得住,你不必顾忌我,咱们还是继续走吧,早一日赶到虢州,也免得夜长梦多。”
白成欢知道萧绍棠其实是一刻都不愿意耽误的。
萧绍棠此时平凡无奇的脸上浮现出跟从前如出一辙的笑容来:
“可是我觉得累了呢,你忘了,我可是有伤在身的人!”
白成欢这才恍然想起来萧绍棠身上的伤还没好彻底,如此长途跋涉地奔波,他觉得疲累,也实属正常。
她不免有些怜惜他: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好歇息一晚,咱们再继续赶路吧。”
就有扮成管事的侍卫去寻了客栈,白成欢这一晚才算是不必再睡在马车里,睡在了温暖的床上。
夜里,皎洁的月光照在窗纸上,屋内不必灯烛依旧亮堂。
萧绍棠撑着身子,温柔地凝视着沉沉睡过去的女子她嘴上说不累,到底还是个女子,一直忍着日夜赶路的不适,还是因为体贴他心中的焦灼吧?
开始的时候,她说过,要与他“相敬如宾”。
他也不愿意违逆她,让她厌恶与他,是以一直将谦谦君子的形象保持得很好,甚至好到如今他与她同床共枕,她已经能放心地沉酣睡去。
对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这算是好还是不好?萧绍棠有些哭笑不得。
难道一辈子都这样相敬如宾下去吗?
答案当然是不。
他微微俯下身去,嘴唇轻轻地落在她熟睡的容颜上,温柔得像翩跹的蝴蝶翅膀,极尽缠绵。
可他最终也只是将她轻轻地拥在了怀中,伴随着袭来的困倦之意沉沉睡去。
还不是时候啊,他可以再等等,如今她能在他怀中安睡,那总有心甘情愿的那一天吧?
李氏收到了秦王世子送的一栋宅子,威北候夫人是知道的,也知道她迟早都要搬出去,可真到了李氏搬家这一日,威北候夫人心里还是有些离愁别绪。
两人虽然地位有些悬殊,还各自揣着一腔心事,可因为有一个共同的女儿,性子又相投,颇能说到一处去,两人相处了这些日子倒是实实在在相处出来一些情分。
此时李氏要搬出去,威北候夫人虽然心里不舍,却不好阻拦,只能私下拉着李氏的手叮嘱着:
“你要搬出去,我也不能强留你,但你可得记住,日后有事,你尽管说,无事,你也常来候府,得了空我也会去看你。成欢是你的女儿,如今也是我的女儿,我对她的心,与你是一模一样的。我知道你是她的亲娘,你也别怕,我就是打心底里疼爱她,不会跟你抢女儿的!”
李氏听了有些为自己刚来时候的小人之心不好意思:
“什么抢不抢的,你对她比我这个亲娘对她还要好,就算将她给了你,我也不亏!”
威北候夫人是个极为难得的妇人,并没有什么歪心思,又对成欢乃至她们一家有情有义,付出良多,这份恩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呢,她如今也算是看明白了,也放心了。
两人又殷切说了许多话,威北候夫人才命人帮着李氏将一切都安置妥当,自己又亲自去看了,还要挑个日子给她贺一贺乔迁之喜,李氏又是一阵推辞。
当晚,李氏带着白祥欢就住进了双井巷的宅子,住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不情不愿的白莲花打点行李,安排她上路回虢州。
一个白莲叶在宫里闹出来的事情已经够看了,偏偏白莲花也是记吃不记打的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刚从冯家脱身出来,又开始心思不正地整日做妖往威北候府诸人面前凑。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李氏这么精明的妇人,早就一眼看穿。
原本李氏就不耐烦管老宅这边的人,如今白莲花又自己作天作地,还是早些送回去省心。
老宅的人对她李仙娥刻薄了十几年,也没有她天天给他们擦屁股的道理!
白莲花一听就急了,又要哭闹,可惜这不是在威北候府,李氏也不怕人笑话,直接让人将她绑了,堵了嘴,第二日一早,就塞进了马车,由白成欢早就安排好的人护送着回去了。
路上白莲花一直被人看得牢牢的,哭闹也没人理会。
出了京城,走了一段路,车中又被塞进来一个女子,白莲花一惊,随即失声叫了出来:
“四妹妹,是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神情惊惶的女子扑过来捂住了嘴:
“你不要胡说,我不是你的什么四妹妹,我是河东人!”
白莲叶这个人已经死了,白成欢的人跟她说过,想要活下去,就要忘掉一切!
白莲花好不容易才挣扎开,立刻就叫了起来:
“你明明就是!你都进了宫了为什么还要回去?是不是也有人逼着你回去?”
这一次那女子没有再去捂白莲花的嘴,只是望着越来越远的京城,恍然梦醒一般凄然而笑:
“没有人逼迫我,是有人救了我……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能够劫后余生,留得一条命在,还有什么不满意呢?回去吧……再也不要做这样的梦了……不然,像我们这样的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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