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将人娶回来,每日里这样朝夕相处,打闹逗乐,他就已经觉得幸福得不得了。
外面守着的秋雨和秋月听见这笑声和动静,对视一眼,一阵脸红真是新婚燕尔啊,这天才黑就开始闹了。
新婚头一天,白成欢就把秦王府上下人等的皮给绷紧了,又有萧绍棠助纣为虐的撑腰,白成欢很愉快地度过了新婚头三天,吃得饱,睡得好,如果不是某些人半夜总是偷偷溜上床的话,这样唯她独尊的日子可就太美好了。
到了三朝回门这一日,宗人府早早地就过来要秦王世子妃的元帕等物,以证明她是贞洁之身,满一个月之后才能上皇家玉碟。
管着宗人府的正是安西郡王,如今皇室亲近支脉的子孙已经所剩无几,安西郡王这个硕果仅存的郡王免不了事事都得管。
这个萧绍棠早就准备好了,早拿了张白绫帕子割了手指胡乱摁了摁,以假乱真不成问题。
偏偏今日安西郡王却有些八卦,命跟来的燕喜嬷嬷收了那装着元帕的盒子,忍不住朝着萧绍棠挤眉弄眼:“贤侄跟叔父说真话,这白小姐,如今可是愿意了?这可是上玉碟的大事儿,你可别糊弄我!”
萧绍棠嗤笑不已:“八叔您可真是老不羞,这也打听……您侄媳妇儿什么人您也知道,若是不情愿,那一日能好好地嫁过来吗?”
安西郡王被他挤兑,也不恼,乐呵呵地走了,心里却有了主意。
看来秦王府与威北候府,这还真不是皇帝强行绑一起的,这颇有些你情我愿啊作为历经几朝风浪还能活下来的郡王,安西郡王可不觉得这桩婚事就是简简单单的男女婚嫁,这显然,就是联姻。
联姻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结盟。
安西郡王掰了掰手指头算了算,若是秦王府有了异心,能跟他们抗衡的藩王什么的……还真是没有!
若是秦王府真有那么一日安西郡王沉寂多年的热血忽然就有些沸腾!
那个折辱他的竖子小儿,根本不配做皇帝!
白成欢早已收拾停当,今日回门,知道两位娘亲与爹爹肯定都是提着心,她将自己装扮的气色格外好,总得让他们放心才是。
见萧绍棠送了安西郡王回来,白成欢就正色道:
“既然今日安西郡王亲自来了,那有件事还请世子殿下谨记,安西郡王此人,虽然看起来窝窝囊囊,甚至被京中权贵私下戏称为‘王八’,但是他能历经三朝而不倒,其心计与忍耐力绝非常人可比,此人只宜交好,绝不宜得罪。”
从前她在萧绍昀身边的时候,就冷眼旁观过安西郡王这个人。
他被人称为“王八”也不是没有道理,凡事能忍,憨厚老实,表面吃亏,但日子过得比那些惨遭不幸的皇子滋润多了。
至少他一家人从先帝与萧绍昀两代帝王的手中平安无恙地活了下来,就连那个瘫痪在床的女儿,都能谋得一个“明瑜县主”的封号,其手段可见一斑。
萧绍棠的眼睛就闪了闪,掩去了心底那种莫名的不安,笑道:
“你怎么就知道这个默默无闻的王叔不宜得罪呢?不得罪他,他将来就会择良木而栖吗?”
第五百零三章 回门
“默默无闻?可世子你看,不管是朝堂事,还是宗亲事,哪里少过他的踪影?世子殿下别忘了,王八这样东西,看似窝囊,可关键时刻要是咬上别人一口,那也是会鲜血淋漓掉下一块肉来的!”
说了这么多,白成欢也不欲再跟他多解释,正了正发钗,很肯定地道:
“但只要不得罪他,他将来必然会选择秦王府!不然,宗人府也不是没人了,你见过收一个侄儿媳妇的元帕,还要亲自跑一趟的宗正吗?还不是要来试探!”
“那你如何就能确定,他不是站在萧绍昀那边来试探?”萧绍棠摩挲着下巴,追问了下去。
明知故问!
白成欢斜了萧绍棠一眼:
“趋利避害是安西郡王这种人的本能,只要秦王府将来有实力,能让他继续保全他的家人与富贵,他绝不会在意到底是他哪个侄儿做皇帝,而相对于那个能砸得他满脸血花的侄儿,想必他对你,倒是没那么痛恨。此人结交好了,至少将来能帮你压住宗室的口舌。”
萧绍棠仿佛是终于心服口服,凝望白成欢许久,才赞道:
“世子妃聪慧,真是本世子的贤内助!改日,本世子就去请八王叔喝酒!”
白成欢心下一惊,虽然还是面带微笑,却已然黯淡了几分:“世子殿下谬赞。”
不多时,威北候府遣了徐成乐与白祥欢一同来接白成欢回门。
萧绍棠遂与白成欢一起出门,与大舅子小舅子一番寒暄客气之后,带了满满当当一大车回礼,乘马蹬车向着威北候府去了。
一路上,徐成乐与萧绍棠并不怎么熟悉,只客气交谈几句,而白祥欢对萧绍棠这位秦王世子半点不惧,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让徐成乐颇为惊异,难不成这白家的人,个个都是与人交好的好手?
可他素日看着,白祥欢并不是一个特别善于言谈之人。
只不过徐成乐也不会傻到把这件事拿出来说,只在心里暗暗揣度。
殊不知白祥欢一早是从李氏那里知道了萧绍棠即是何七的,两人在虢州时候,就是并列弘农县的两大笑话,此时重逢,居然成了郎舅,也是心内各种滋味陈杂。
萧绍棠从白祥欢到京城之后,也借机与他会了几次面,如今又有这层大舅子与妹夫的至亲关系,人前来往更不必避讳。
而萧绍棠虽然与白祥欢有说有笑,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把那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挥去。
虽然白成欢分析得有条有理,头头是道,可是,从前她站在濒死的宁王面前的镇定,她看流放岭南的惠郡长公主的眼神,都与今日她谈起安西郡王时的熟稔一模一样,足以让他心底涌动起浓重的不安。
仿佛有一个他所不知道的世界,独属于她,那个世界里,迷雾重重,而他始终只能无力地置身在外,摸不着,看不清,进不去。
她这番结交安西郡王的提醒,绝非袁先生那样经过分析之后慎重的建议,反倒更像了解一个人之后的笃定。
萧绍棠转过身去,华盖马车中,他心爱的女子掩映在窗纱之后,影影憧憧。
他握着马缰的手攥紧又松开,到底一个人把心事藏了起来。
她今日能如此提醒他,已经是完全站在了他的身边,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若是能不在意,也能过得幸福快乐。
就当是他把他自己骗过去了吧。
白成欢透过纱窗,自然也看到了他的频频回头张望。
她收回目光,仰头靠在身后的软垫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想重新开始吗?不,她前生的仇恨还摆在那里。
可她居然会这样没有想太多,就说出了那些话!
一个虢州武官的女儿,对皇室宗亲似乎了如指掌,侃侃而谈,任谁听到了,都会觉得匪夷所思吧?
只是这个一向坦荡直率的男子却没有来问她呢。
白成欢只觉得心烦意乱,不禁自嘲,瞧瞧,即使重生了,你经历过的事情,就摆在那里,不来不去,犹如一颗火药,时不时就会不小心炸起一点火星来。
一路安稳,很快到了威北候府。
威北候与威北候夫人连同李氏早已眼巴巴等候多时,迎着女儿与姑爷进了府,威北候夫人与李氏两个人一人拉了白成欢一只手,上上下下打量。
直到确定女儿眉目舒展,面色红润,精神比从前还要好些,两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看来这秦王府至少这一点着实不错,人口简单,你也不用立规矩受气!”
受了婆婆二十几年气的李氏心直口快,就差对女儿没婆婆这件事拍手叫好了,可到底是顾虑了萧绍棠的心情,没敢表现得太欢快,悄悄压低了声音。
威北候夫人也笑:“以后只要你能似如今这般过日子,也能让人放些心。”
一边威北候与萧绍棠说着话,眼睛也不是往这边看看,见夫人满脸喜色,心里也放下了一大半。
白成欢也笑盈盈地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两位娘亲越发满意。
“不错,就该这样,只要男人给你撑腰,你谁也不必怕!再不济,还有候府给你撑腰!”
威北候夫人很满意女儿的果决,也满意萧绍棠的态度。
几人热热闹闹说了一时,就摆饭入席,吃了饭,白成欢才将淑太妃给的那柄玉如意拿着,单独去见了威北候夫人。
“娘亲,您看看,可认得这个?这是我那日进宫,姑姑赐下的东西。”
这是女儿当初百般不易求来的东西,威北候夫人怎么能不认识?她盯着那无暇的玉如意,眼中冒火:
“徐淑宁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你当日对她这个姑姑那样亲近,她却是没半点人心,你送的东西也舍得这样打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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