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这话倒是撇的清楚,但你既然是秦家之后,是陈国的故人,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怕让人觉得太过薄情了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何容却知道,面前的女子绝对不是一个薄情自私之人,否则,当日在临阳城外面对追杀,她完全可以抛弃苏景铄自己逃生,但是她却没有,在漯河一带被自己发现,她也可以让那个跟随在她左右的穿着青衣带着面具的男子为她殊死一搏,最后能不能逃出去,结果还未可知,但是她没有,放弃了自己逃生的机会,也放弃了让那人随她涉险的可能,在皇陵,为了逼迫自己放了那人和秦夫人,她甚至以命相逼迫。
一直到现在,何容都丝毫不怀疑,那一刀如果自己执意要过去的话,她真的会刺入自己的心脏,让自己不能得逞。
这样一个重情重义却又果决狠辣的女子。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越看,何容将她越发看不清楚。
所以才会一次一次的出言试探,然而,一次一次的试探下来,却又多了数个谜团。
……
听到何容说自己薄情,楚云笙自嘲似的笑了笑,心里暗道:你说我薄情,是因为你不是我,你不知道陈国人可曾善待过我,他们憎我,恨我,骂我,我谤,伤害我,而我,还要为这样的人、这样的国来誓死守卫吗?
陈国亡,关我何事!陈国四皇子的死活又关我何事。
心底里这样想,楚云笙面上也依然没有表情,冷若冰霜,她只道了一句:“说起薄情,我能比得上赵王吗?”
言罢,她嘴角一扬,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来。
而这一抹笑意却有些刺伤何容,他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但见后楚云笙已经有些嫌恶的转过了眸子,连看他一眼都觉得不耐,他只一口气血憋在了心里,硬生生将那句话也给咽了回去。
马车却在这时候停了下来。
“主子,到了。”
何容这一次出来只带了驾车的车夫和一个中年男子,说话的是那个中年男子。
闻言,何容冷冷的看了楚云笙一眼,也不说话,直接打开帘子走了下去。
楚云笙也跟在他后面下了马车。
虽然来之前已经向宫里的人都打探了一下关于琳琅山的情况,但是真的到了这里,见到面前的景象还是让楚云笙大吃了一惊。
据说琳琅山本来只是江中的一座孤岛,后来有世外高人在这岛中隐居并在岛中的山上遍植了各种花草,渐渐就有文人墨客来此驻足,最后发展成为了每年一期的琳琅诗会。
天下间的才子都以能参加一场琳琅诗会而深以为荣。
因为在这里,能见到闻名各国的演说家,能见到各个文派的泰斗,能听到这世间最优美的丝竹管弦之声。
本来楚云笙以为只不过是江中的小岛,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然而真正的见着了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孤陋寡闻。
这哪里是小岛,就是一座汇聚在几处江水交流中心的山,高达数十丈,远远看去,就已经隐约可见山中葳蕤盛开的美景以及竹屋雅舍,其磅礴气势和占地丝毫不亚于普照山的主峰。
远远看去,真真的就是一座位于江水之中的蓬莱仙山。
何容的马车停靠在江面码头上,楚云笙走下马车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渡口前。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头顶上的阳光洒了下来,落到江面上,江水悠悠,波光粼粼,耀的人睁不开眼。
何容回眸看了一眼楚云笙,楚云笙刚巧从江面上收回目光,眼睛有些花,冷不丁的对上何容的目光,只觉得这一瞬间,他的眼底里似有一抹迟疑一闪即逝。
杀伐狠绝,狠辣无情的他会有迟疑的时候?
想到此,楚云笙忍不住自嘲的摇了摇头,她刚刚真的是眼花了。
正想着,何容已经转过身子,踏上了停靠在码头上的画舫,并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跟上。
楚云笙只得也提起了步子跟了上去。
这阳光虽然夺目,但是上了画舫的她,站在栏杆上向琳琅山望去,只觉得此时的琳琅山整个都似是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压抑的让她喘不过气,哪里还有半点初见时候的仙山瑶台的感觉。
江水悠悠,画舫开始掉头向着琳琅山前行,楚云笙心底里的那种不安也越发明显和强烈了起来。
何容到底是要做什么?琳琅山周围环水,不能让他埋伏兵马,而来的路上,她也注意到了并没有伏兵,而近日既然是琳琅诗会,朝廷是不会派兵前去的,山上只有文人墨客,书生才子。
他是凭什么这般笃定今日就能在这里抓到阿铄?
心底里不安,楚云笙的手也就下意识的抓紧了栏杆,这看在何容眼底里,却只以为她晕船,他抬眸对画舫上伺候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
那女子当即走到了楚云笙面前,柔声道:“小公子若是有什么不适的话,可先到里间休息,奴婢焚了些让人清心的香。”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楚云笙才意识到自己晕船……当即点了点头,压制住胸腔里泛起了的酸楚跟上了那侍女的步子进了打起帘子的里间。
才走近,一阵扑面而来的沁人心脾的香气顿时让她神清气爽。
何容也走了进来,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盏茶,他递给了楚云笙,也没有再说什么。
楚云笙也不怕他在这时候下毒做手脚,毕竟这世上也再没有比“傀儡花”更毒的毒了,刚巧她晕船晕的难受的紧,也就接过了茶盏并顺了一口。
才入肺腑,便觉得那茶香伴也随之到了肺腑,刚刚还翻江倒海现在却奇迹般的平缓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两百一十四章 琳琅诗会(二)
江面虽然广阔,但画舫前行的速度也不慢,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稳稳的停靠在了琳琅山山脚的码头上。
何容率先下了画舫,站在码头上等着楚云笙,楚云笙晕乎乎的下了画舫,见这码头边上还停靠着不少的画舫和游船,可见今日来这琳琅山的人不在少数。
她也只是稍稍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跟上了何容的步子,踏上了沿着琳琅山蜿蜒而上的青石板小径。
沿路两边栽种着各色玉兰,还在江面画舫上时候就已经能闻到阵阵扑鼻的幽香了,现在走在盛开的花径两边,那种沁人心脾的幽香越发将人整个的包裹了起来。
放眼望去,盛开的紫玉兰和白玉兰交相辉映,花开的那么大气、那么霸道,又那么气势磅礴倒实属罕见,一团团,一簇簇,一片片如晶莹的汉白玉挂满枝头,如日落西山下的一片彩霞压满枝梢,跟山下江面上的粼粼波光相映成趣,满目琳琅。
何容走在前面,一言不发,楚云笙跟在后面,也沉默着,只将心思都放到了留意周遭的景物上。
两人一前一后的,顺着青石板花径走,约莫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看到一座全部用竹子搭建起来的大凉亭,凉亭下挨挨挤挤的全是人,凉亭外到楚云笙他们所在的这一路,也不少的人。
有穿着斯文秀气的书生聚在一起口中吟哦着楹联词句,有发须花白的老者三五成群在玉兰花树下讲经论道,还有喜好丹青的才子们在一排搭造好的木桌前落笔如惊风,赵国民风是五国间民风最为开放的,所以这里自然也少不了带着丫鬟三五结伴出游看热闹的官宦小姐,还有不时地穿插在这些人中,提着泡着玉兰花茶的茶壶为大家添茶的伙计。
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也难怪楚云笙和何容走上来的这一路几乎都没有见着什么人,原来大家早就到了,遇到这样的盛会,能等到过了午时姗姗来迟的估计也只有她和何容了。
才一踏进这一方热闹,楚云笙就将自己的六识全部放开了来,在要在人群中找苏景铄和那位苏先生。
在场的青年才俊世家公子都不在少数,然而却并不见有那两人的踪影。
想比于楚云笙的焦急和担忧,何容却似是个没事人一样,他转过眸子看向楚云笙笑道:“那凉亭热闹,我们也去看看罢。”
说着,也不等楚云笙点头,他已经抬手一把抓住楚云笙的手腕,携着她往凉亭的方向走去。
在场的人虽然众多,但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一对穿着相仿气质出尘的璧人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很多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笔或者正在讨论的话语,抬眸看向他们两人,虽然衣着相似,但两人的气质却迥然不同。
何容身量挺拔,气质尊贵,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威压和凌厉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相对的,同样是尊贵,他身边的楚云笙则多了几分清冷和卓然。
如果何容是这山上开的最盛最霸气的玉兰,那么楚云笙就是山谷里泠泠开放的水仙。
只是同样都带着尊贵的让人心怀敬畏不敢有丝毫亵渎的气质。
所以,他们所到之处,即便已经挨挨挤挤了好多人,但是这些人在回过眸子看向他们两人的瞬间,竟然都奇迹般的让开了身子,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通往凉亭中心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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