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慕被李锦悠的话弄的怔住。
他想过很多,却怎么也没想到,李锦悠居然会想到让他来代替李景铄,承袭丞相府。他知道李锦悠待他好,他也拿她当亲妹妹疼爱,可是他们之间毕竟隔着嫡庶,毕竟不是同母,李景铄却是她的至亲大哥,她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来?
李锦悠看着李希慕的样子,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只是淡淡道:“二哥,我知道我在说什么。父亲偏宠李映月和大哥,糊涂的完全不辩对错,而大哥早就被李映月迷昏了头,在他眼中,早就没了我和母亲,只有李映月一人。如果让他承袭了父亲手中的人脉和一切,这相府之中迟早会没有我和母亲的容身之地。”
“父亲他不会这么糊涂的。”李希慕忍不住说道。
李锦悠闻言冷淡道:“他会。”
“为什么?你是她的亲生女儿,夫人是他的结发妻子,父亲怎么可能看着大哥欺辱你们?”
“就凭李映月是他青梅竹马为他生下的嫡亲女儿。”
李锦悠冷声说完,李希慕就已经神色大变,他脸上的冷漠消失无踪,震惊的看着李锦悠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我说,李映月根本就不是父亲什么远亲之女,而是父亲在骗娶我母亲之前,与他明媒正娶,有过婚约之书的妻子为他生下的嫡亲血脉!也就是说,那个过继到父亲膝下,堂而皇之叫着他父亲的表小姐,是咱们这位道貌盎然的丞相大人的亲生女儿!”
“怎么可能?”李希慕被这个消息震的回不过神来。
李锦悠满脸冷淡道:“没什么不可能的,早在他迎娶我母亲之前,李修然就已经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子有了婚约,而他却为了前程仕途,骗了我外公另娶了我母亲。”
“我外公倾尽全力助他在官场上平步青云,他却瞒着我母亲私下与他那个青梅竹马继续往来,还生下了李映月。”
“时隔这么多年,他将李映月堂而皇之的接入丞相府,还瞒骗我母亲想要让李映月过继到她膝下成为这府中嫡女。二哥,你心思聪慧,难道你还看不明白,父亲时隔多年将李映月接回丞相府,踩着我和母亲将她捧的如珠如宝,是为了什么。”
李希慕紧抿着嘴唇,脸色难看到极致。
他怎会想不清楚,李修然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些年,李修然在朝中的地位日渐稳固,可他却始终不愿意对庆国公府放手,极尽全力的压榨着庆国公府在朝中的人脉和一切,从而推着李景铄年纪轻轻就入了翰林院,成了朝中有品阶的官员。
当年他骗了庆国公,骗了夫人,靠着庆国公府才有了今日,可等他发达之后,却又将那个曾被他抛弃的女儿堂而皇之的接入了丞相府,对发妻嫡女弃如敝履。如此行径,想一想也能知道,一旦庆国公府再无助力,迎接苏氏和李锦悠母女的会是什么。
李希慕想起李修然对待李映月时,格外宠爱的态度,就不由咬牙。
难怪他一直觉得奇怪,李修然从来就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在他心中,权势和利益高于一切,他怎么会对一个和他只有一丝族亲血脉的的孤女当眼珠子般宠爱,恨不得将世间所有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眼前。
“二哥,我知道你胸怀抱负,而我要的只是我所爱的亲人平安幸福。一旦有人触及到这条底线,无论那人是谁,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他。”
“所以,我宁愿让你承袭了这府中的一切,也不会让李景铄更进一步,因为他不配!”
李希慕看着神情冷冽的李锦悠,在她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然。
他紧抿着嘴唇,缓缓的平复了心中的惊然,许久之后他才对着李锦悠沉声道:“我知道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不是什么誓言,更不是什么动听的话,可是李锦悠却从里面明白了李希慕的决定。
李锦悠对着李希慕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眼中的寒霜被暖意取代,她嫣红的嘴唇高高扬起,清澈的大眼中盛满暖融融的笑意,朝着李希慕朗声道:“那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李希慕点点头,也扯着嘴角露出些笑容,眼底全是柔和。
第283章 心寒(一)
两人说定之后,李锦悠就把她做的一些安排告诉了李希慕,并且告诉他,眼下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好好的准备不久的武试,一定要在武试中崭露头角。
因为李锦悠记得很清楚,上一世的时候,这场武试之中,明着只是兵部选举,实则景德帝却躲在暗处暗中观察。
武试结束之后,景德帝便直接将武试前三名钦点成了武将,赐了官职。虽然官职不高,可却是陛下钦点,人人都要给几分脸面,再加上后来的一些机缘,包括苏霆在内的三人无一例外都成了军中的中流砥柱。
上一世李希慕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错过了这场武试,白白把机会让给了另外一个并不算出彩之人,后来多花费了近三年时间才走过弯路进入景德帝的视线之中,逐渐在军中展露头角,所以这一世,他绝不能再错过这次机会。
李希慕对李锦悠的话自然听从,对于不久后的武试又看重了几分。
两人小声说了一会儿,李锦悠交代了他一些要注意的事情之后,李希慕怕惹来李修然的怀疑,就直接返回了演武堂,而李锦悠估摸着苏氏也该醒了,直接进了秋香苑。
李锦悠回去的时候,发现苏氏卧房的房门紧闭,而青黛和陈嬷嬷都是满脸愁容的站在门外。
天璇束手站在两人身旁,当见到李锦悠时,目光在她身上的茶渍上顿了顿,这才开口道:“小姐,你回来了。”
李锦悠点点头,皱眉道:“你们怎么都在外面,母亲呢?”
陈嬷嬷抹了抹眼,略显苍老的面容上满是难过低声道:“夫人已经醒了,只是她情绪不好,不让我们伺候。小小姐,你去看看夫人吧,她……她不好受。”
李锦悠听着这话眼色微沉,抿着嘴角点点头后,就直接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有些昏暗的房中,苏氏穿着一身单衣靠在床头。她脸色灰败难看,嘴唇上白的看不到一丝血色,而那双眼眸则是木然地看着双手,手中紧紧握着那只被她珍之重之,日日带在身边的玉镯。
玉镯里掺着杂色,在并不光亮的屋中甚至能看到上面的点点松纹,就像是裂纹一样,整个玉镯仿佛随时都会碎裂开来。
往日这玉镯是甜蜜幸福,可如今看到时却只剩下苦涩心酸。
李景铄的吼叫声仿佛还在她耳旁,那句句指责,言辞辱骂,仿佛一柄柄尖刀一下下的剜着她心头,疼的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那是她的儿子,是她疼了这么多年宠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是她恨不得倾其所有也要让他平安喜乐,让他顺逐一生。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氏木然的眼中泪水浮现,紧紧抓着玉镯的手指不断收紧。
李锦悠看见苏氏的样子,只觉得心头发堵。她几步走到床前,低声道:“娘亲。”
苏氏听到李锦悠的声音,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镯子,没等李锦悠开口说话就直接把镯子套回了手腕上,用衣袖盖住了手腕上的玉镯,而她这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动作却是让李锦悠眼底全是阴沉。
苏氏却丝毫不知道李锦悠的想法,她只是将眼泪咽回去后,红着眼眶抬头看向李锦悠轻声道:“你来了?”
李锦悠已经收敛好了所有神色,原本阴沉的双眼中恢复了清明,委屈的坐到苏氏身旁轻声道:“娘亲,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吓坏我了。”
苏氏不由眼底发涩,看着靠在她肩上的女儿娇俏的容颜,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声音沙哑道 :“锦儿别怕,娘亲没事。”
李锦悠感觉到苏氏的气息不稳,显然想起了伤心事,心中叹口气开口问道:“娘亲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只是身子有些乏,没什么大碍。”苏氏摇摇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问道:“我睡过去了多久?”
“快三个时辰了。”
“你父亲呢?”
“父亲回来就去了松竹院。母亲晕过去之后,我带着母亲回来之后,才知道祖母怒气攻心也厥过去了。眼下松竹院里乱成一团,府里流言四起,余管家命人去通知了父亲,父亲回来后就着手整顿下人,顺便命人替祖母诊治。”
苏氏听到李锦悠的话后忍不住心中一惊,她和冯氏都晕了,那铄儿岂不是……
“你大哥呢?他在哪里?”
李锦悠听到苏氏提起李景铄,瞬间沉默下来。她紧抿着嘴唇看着苏氏,显然不想提起李景铄,直接转过头站起身来后垂着眼帘道:“娘亲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我去让陈嬷嬷替你准备些吃的。”
“锦儿!”
苏氏看到李锦悠冷漠的样子,心头一急,伸手就去拉李锦悠,谁知道却碰到了李锦悠被烫伤的地方。
李锦悠轻哼了一声,脸上瞬间白了下来,额头上更是疼的冒出一层细汗。
苏氏见状吓了一跳,这才看到她衣裳上那一片茶渍,而衣袖的地方还隐隐渗出殷红之色。她心中一惊,连忙抓着她的手就要去看,一边急声道:“锦儿,你怎么了,哪里伤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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