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远兮的话并不多,点头过后,他慢慢的开始勒转马头,有几个做寻常打扮的士兵也是跟着林远兮去了,当然焦不离孟的高舒夜也是去了,二人远去以后,清桐这才问道:“马车顶上是不是很好,为何还不下来?”
“一览众山小……”楚瑾泉一双眼光射寒星,仔细的盯着后面的风景,风景在极速的后退,他的目力所及,只能看到一片绿油油的草原怒在飞快的后退,清桐将西洋镜放好了,说道:“高处不胜寒……”
“登高望远,可以得到常人不可得的视野,当然头脑也清醒不少。”楚瑾泉一边说,一边又道:“给我玉屏箫。”他倒是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想要吹奏一起妙音,清桐虽然不明就里,不过还是很快将玉屏箫递了过去。
楚瑾泉握着玉屏箫,眼神轻微闪动了一下,那清澈的就像是湖水一般的眼瞳已经将目光定焦,看着最远方地平线上慢慢消失的人影,开始吹奏起来,是一首东陵国人人都喜闻乐见的歌曲,叫做《好事近》。
这歌曲,在呼伦草原,人们都没有听说过,但是清桐头皮一紧,他这是一种暗示,也是一种提醒。暗示身后的人不要横生枝节,提醒他们不论是谁,都想要与他们化敌为友,也想要从侧面去证明他们是东陵国人。
轻音袅袅,从楚瑾泉的唇线中慢慢飘散了出来,玉屏箫本就是音色最为好的乐器,而东陵国这一个箫声人们早已经烂熟于心,所以刚刚演奏以后,山岗上的军队明显有了骚动。
“是《好事近》?”有人一下子就从乡音中捕捉出来一种思之如狂的亲热,浑身立即热血沸腾起来,这音乐声无疑是告诉自己他也是东陵国人,也同样熟悉东陵国人的一切。
人们不知道为何,都开始看着远方,他们终究是没有看到这箫声的来源,但是耳朵却精妙的捕捉到了,楚瑾泉两弯眉浑如刷漆,眼瞳看着山岗,人影已经消失了,他看了会以后,将玉屏箫握住了。
还是老样子,从车窗的位置交给了车子里面的清桐,清桐握住了玉屏箫,轻轻掀开车帘,看着自己正上方的男子,他紫衫如花,衣和发在春风得意中,飘飘逸逸形成一种不扎不束的倜傥与风流,整个人微微发证,好像陷入了一种空茫的冥想中似的。
楚瑾泉究竟在想什么?
“为何还不下来,不要告诉我,果真在头顶就比较舒服。”头顶并不舒服,不但不舒服,可以说还很难受,不过楚瑾泉还是坐的好端端的,他的身形并没任何的摇撼,整个人还是老样子,没有因为坐着不舒服就开始抗议起来。
相反的,他因为坐在了头顶,则是更加如同生铁打造出来一般,清桐见过楚瑾泉的毅力,但是并不知道楚瑾泉此时此刻,坐在车顶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而已,他这一路过来已经开始惧怕起来了。
诚然,他们是不愿意去招惹任何人的,不过灾祸总是与清桐如影随形一般,清桐每每到了一个地方,莫名其妙的事情就会接踵而来,他不怕自己受累,惟愿清桐一世长安,清桐很快也就想明白了此节。
“喝水吗?”清桐问一句,将水壶从车窗中递出来,他握住了清桐递过来的水壶,说道:“酒。”
清桐心道,你一个高高在上之人真是难以伺候的很,但还是顺遂伸手就将酒握住了,金杯与酒壶全部都递出来,他的手并不慢,很快就握住了金杯与酒壶,车子在急速的行驶中可以说颠簸的厉害,但是酒水在他的手中稳固的就像是一块石头似的。
第1卷 第386章:暮光晨光
第386章:暮光晨光
酒水澄明,像是一块上好的白玉一般,他看着波光中的天光云影。轻轻抿唇一笑,喝了一口,只觉得自己喝下了天空一般,车子极速行驶,衬着他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一般,很快有很多人都目光看了过来。
不过很多人又将目光收回去了,楚瑾泉本就是一个特立独行之人,这样的举动自然是有自己的深意在里面,并不会让人看出来他要做什么。
清桐刚刚还可以忍受一个人在车厢中,不过很快,就觉得自己好像忍受不了这一份孤独与寂寞了,轻轻叹口气,说道:“你果真不下来?”她多么想要楚瑾泉下来啊,和自己在一起,两人聊着家长里短,好像路程都在各自的嬉笑玩闹中慢慢的开始缩短似的。
而楚瑾泉呢,好像并不知道清桐的少女情怀,车顶上的人喝过了一杯酒以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说道:“我以为他不会回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我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
“皇城里面最不稀奇的就是一个人死而复生,皇城并不是疆场,生生死死也不过是一念之差而已,谁让你我很早以前就让人给迷惑了?”清桐一边说,一边百无聊赖的叹口气,也对,在东陵国的紫华城。
这些生生死死的事情,原是一线牵而已,甚至也有一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一些人死了,他还活着。清桐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抓住了车顶,然后一跃而起,等到楚瑾泉反应过来的时候,清桐人已经坐在了楚瑾泉的右手旁。
“你上来做什么?”
“你在上面。”清桐的声音带着一种如期而至的欣喜,他的眉宇轻微抖动了一下,理解了清桐的行为不过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轻轻一哂,看着清桐的脸。因为早春的阳光明媚,就连清桐也显得如同皎洁光影中的天外来客一般。
清桐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楚瑾泉手中的酒杯递了过来,“喝一杯。”
“我不喝酒,晕车。”清桐一边说,一边将酒杯递了过去,楚瑾泉百无聊赖,轻轻饮酒,看着遥远的西方,那里的山岗在日光中带着一种遥不可及的藏蓝色,这里一切都会因为距离的关系开始变色起来。
有各种缤纷的色彩,有藏蓝色,有雪青,也有澄明的绿色与黄色,层次分明的就好像是一副水墨画似的,清桐看着遥远的地平线,开始思索起来,“他的出现预示着什么?”
“皇权,皇位,你说呢?”就连楚瑾泉自己都不敢去确定了,他宁可自己的怀疑是错误的,昨天的时候自己还劝清桐,做人就要“放下布袋,何等自在”今天的时候自己倒是最为放不下心理负担的模样。
清桐看一眼楚瑾泉,主动握住了酒杯,她的眼中闪动琉璃的光芒,“为何时隔三年再次出现,应该早点儿的,不是吗?”要说想不清楚,清桐最为想不清楚的就是这个了,为何时隔三年,他再次出现。
可以说,这个时候是最不适宜出现的时间,但是他偏偏出现了。
清桐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几年前东陵国的场景,那时候皇子们一个个都意气风发,人人斗志昂扬,哪一个是池中物?但是在最快的时间里面,为了夺嫡之战,为了以后的皇图霸业与锦衣玉食,很快人们就开始各自为战起来。
更快的速度中,为了巩固自己的王权,这些还没有继位的王储们一个比一个更加厉害,一个比一个开始丧心病狂,双手沾满了鲜血,等到一切都偃旗息鼓以后,几乎每一个皇子身旁都死伤过半。
清桐没有想太多,生逢乱世,这些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在东陵国,一开始景墨的祖宗圣祖皇帝就是如此上位的,接着就是高祖皇帝,下来就是先帝,接着就是景墨,龙庭几乎三五年就要易主。
没有人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规律性的东西在统治者,不过人们都知道想要坐稳自己的位置,就需要好好的去安排,需要各种的流血与牺牲,各种的猜忌与死亡,为了一人飞升,需要无数人的死亡。
“每个人都想要做皇上,不知道皇上的位置究竟是为何会这般的炙手可热,一开始也就罢了,越是到了最后,人们越是丧心病狂,几乎每一个成为了帝君的人,都开始变得不择生冷起来,一开始的景墨终究还是不在了。”
清桐感慨系之,说到景墨,真是一句话——说多了都是眼泪,但是清桐毕竟还是可以笑着将往事说出来了,景墨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王子。
一开始册封为墨郡王,与任何朝廷册封出来的郡王毫无二致,那时候的景墨人是好的,心也是好的,但是沾染了王权与富贵以后,一个人就像是被吞噬了一般,好像有一片沼泽与泥淖慢慢的吞噬一个人。
等到吐出来的时候,这人早已经改头换面,那些沼泽中的污渍无论如何都是不可以洗涤干净了,人开始变得非驴非马,她每一次一想到景墨的时候,就满满的是愧疚感,景墨一开始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君子端方,温良如玉之人,但是……后来,一个籍籍无名之人,总算是让清桐与楚瑾泉努力变成了一个社会公敌,一个让人几乎闻风丧胆的乱世枭雄,清桐叹口气,“当初不应该帮助这个表里不一之人。”
“就是你我不帮助景墨,你以为景墨到了最后就是景墨,不是皇上?”楚瑾泉的话漏洞百出,不过清桐想起来那时候的一切,种种事端好像都证明归根结底,王储继承人只能是景墨,也必须是景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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