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乱手中拿着镇石石轻轻的压住我面前的纸张,看着在另一偶抄书的楚蓝湛,瞧这距离,声音稍微一压,应该听不到。
“年代久远的名字,今日若不是你的羌青哥哥提起来,我都忘了!”
竹简上的字刻的都是篆体字,这次能抄到什么时候啊,真不愧是大族,秉承千年的传统。
我把竹简往桌子上一放,偏头笑然问道:“那我是该叫你终乱哥哥,还是子洆哥哥呢?”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随便叫,随便你。赶紧的把这个抄了!”终乱把毛笔沾了墨水,往我手里塞。
拿着毛笔在白纸上下笔,“昨日你去找太后可有什么发现?”
终乱见我开始下笔,自己往旁边一歪,正好歪在跪席旁边,把竹简往头上一盖,闷闷声音从竹简下传来:“她志向远大,想要修命改运之法,扭转时空解救他的儿子,对了,她去看过临则柔,告诉她你的身份。估计想利用看看能不能血浓于水的关系,让你在楚家掀点波浪!估计看中了你身后的南疆,国力强盛!”
篆体字照本抄感觉倒也不是很难,写完一行字,“临则柔已经死了,就在我上望峰深处之前,已经死了!”
“什么?”终乱一下子翻身而起,脸上的竹简砸在他的肚子上:“我昨天晚上偷看的时候她明明是好好的,跟姜国太后同流合污,商量的怎么让你妥协呢,这就死了?”终乱满脸不可信!
余光一瞟他:“对的……这就死了,姜致臻还把她给埋了,埋了之后向羌青说有人看见是穿着墨袍衣袍男人去杀的!”
终乱倒抽一口凉气,拉长尾音道:“箫苏啊,这个姜致臻是,脑子坏掉了?还是想除掉箫苏?”
“我更倾向第二者!”笔在砚台沾了墨汁,开头写第三行:“可是他们俩没有直接的冲突,他为什么会铤而走险除掉箫苏呢?这借刀杀人太牵强了些,至少如果换成是我,就不会把尸体给埋了,埋掉尸体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非也非也……”终乱手肘撑在书桌上,掌撑着头:“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奉天城的规矩,奉天城的规矩就是受到惩罚的人要扔进护城河喂河神大人。河神大人不吃女子,吃男子。还有一个规矩就是奉天成若是有女子死了,死亡两个时辰之内,埋与黄沙之下,特别标注是枉死的女子!”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手上的动作一停,墨汁落在白纸上,喧染成一小片,写的四行字,废了。
手把纸揉掉,落笔问道:“为什么有此规矩?枉死的人不应该更要查清楚吗?”
终乱白眼翻翻:“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这是楚家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鬼知道一代英明的公子长洵怎么就写了这么个操蛋规矩。”
我哦了一声,终乱看了一眼楚蓝湛,“这件案子加上云先生的案子,羌青是不是让楚蓝湛去处理?”
我佯装很惊讶的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终乱笑得有些小邪恶:“楚玲珑和姜致臻吵架了,昨天晚上噼里啪啦的,姜致臻的意思你知道的。楚玲珑是楚家人,两个人意见相左,自然得有一个人来把这个僵局打破,所以这件事楚蓝湛来处理其实是在考验他,心是向着楚家,还是向着姜致臻!”
闻言,我抬头看向南行之,他正拿着一个竹简的研读,不知是巧合还是他一直都在关注着我,视线相撞,对他挑了挑眉,眼中尽是赞赏。
终乱见我望南行之,瞬间轻挑:“不要在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打情骂俏,不道德啊!”
作势要把笔放下,问道:“你说什么呢?”
终乱手一托,没让我把笔放下,嬉笑道:“什么都没说,我是在说羌青最近很奇怪啊,这么大一活人,深褐色的眼眸,他就不怀疑?”
我口气冷淡道:“哀莫大于心死,可能他想死!不过我就一事不明了楚蓝湛若是选择当楚家人,凶手是姜致臻,他会怎么处理?”
终乱嘴上嬉笑,眼睛冰冷,手作的动作抹着脖子:“一切有害于奉天城的人,不是杀,就是扔进深渊喂河神大人!情爱至上的楚家人带着伴侣回到奉天城,那么一切理应遵守奉天城的规矩。当然也可以不回来,天高任鸟飞,也就无人管得着了!”
我慢慢的写着所谓的家规,“真是不近人情的规矩,又是一个律己律人的规矩!越发觉得千年大族传承不易,极尽变态,毫无亲情可言啊!”
“自成一派,当然有自成一派的规矩!”终乱对这种规矩早已滚瓜于心,移了移了身下的蒲团:“深褐色的眼眸,楚蓝湛今年二十又七!和你同年生,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手下一重,写好的两行又不能用了,伸手揉成团,“你都没听说过他的存在,我能有什么看法?”
终乱伸手使劲的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儿:“装傻!”
脑门一痛,又重新摊开了一张白纸,提笔落字,一气呵成,写了两行:“没有装傻,不过在想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瞧他的样子,应该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怨恨姜致臻?”
终乱捂着嘴低低的笑了起来:“殿下,我忽然发现你真不是一个好东西,简直坏的不可理喻,不如他们自相残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你就不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能还会有个猎人,毕竟奉天城什么都有可能!”终乱加了一句说道。
脑子精光一闪,回头看向终乱,“你说昨国太后昨晚去找过临则柔?”
终乱不解的点头:“找过啊,两个人还商量的怎么认回你这个女儿,让你替他们卖命啊!怎么了,我刚刚才说过!你就如此健忘?”
“那就借刀杀人好了!”把手中的笔轻轻放下,学着终乱的样子,用手撑着脸,与他面对面:“羌青说楚蓝湛抄完家规就着手去查柔夫人的事情,正好太后昨晚去瞧过她。终乱哥哥生于此长于此,找人做点伪证,做点假证,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顺便在把楚蓝湛的身世透露给他,瞧瞧他到底是愿意做楚家人,还是愿意做姜家人!”
终乱眯起了双眼,眼中的寒光就如碎冰裂开,暴露在阳光之下,照得令人心惊,再次说道:“我发现你真不是一个东西,虽然初次见面楚蓝湛,绝对是一个可塑之才,天之骄子。你让他知道他的亲娘亲是他的外祖母杀的,自己亲爹为了自己的地位,把他送给别的女人抚养,这么残忍的东西,你怎么想出来的?”
真想唾弃他一口,还是忍住了,嘴巴一脸,笑得可灿烂:“你是好东西,为何要追寻自己曾经?大家都不是好东西,都有自己想得到东西,何必在这里假模假样?更何况楚蓝湛是家主的候选人,羌青看中的人,你觉得呢,心里会脆弱到哪里去?说不准人家早就知道了!”
终乱八颗牙齿都露出来了,言笑道:“你说的可行,怎么样把事态引向太后和姜致臻我来去做,不过我有条件!”
“想要那把钥匙?”我直接开口道。
终乱伸手打着响指:“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把那把钥匙给我,然后我帮你除掉让你前半生痛苦的人姜致臻和太后……如何?”
眼帘微垂,佯装思量片刻:“其实你找到那把钥匙也没用,开启那道黑门的钥匙,有两把,一把是楚家令,一把就是我手中的钥匙,因为那大门上的锁,是一把双头锁,漆黑漆黑的玄铁铸造双头锁?”
终乱眼中审视光芒闪过:“你是如何得知的?”
“天机不可泄露,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就像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一样!”
终乱闻言,闭上眼睛,让我看不到他眼中任何神采,过了好半响,他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合作愉快,你在这里先帮我抄戒规,我去弄案发现场,保证搞得跟真的似的!”
手一摊,“早日回来,别漏了馅,让人抓住了!”
终乱缓缓的起身,伸了伸懒腰,故意大声的说道:“好了,我出去放水,你们继续啊!”
南行之手拿着竹简而来,与终乱擦肩而过,跪坐在我的旁边,把手中的竹简铺开:“和西凉王相聊甚欢,想到什么好计谋了?”
我很勤快的把自己面前的白纸,移到南行之面前,轻轻的拍了白纸:“南疆王聪明的无与伦比,基本上你所说的事情,在别人口中都得到证实。这楚家的家规,和奉天城的城规,就劳烦您了!”
“调皮!”南行之伸手接过我递过去的笔:“就知道你静不下心来,瞧你面前,扔了多少纸了?”
宽阔的宫殿一尘不染,把几个蒲团放在一起,打着哈欠道:“写好叫我,我午睡了!”
斜躺在蒲团上,靠近南行之,鼻尖萦绕着冷冷的清荷香味。
南行之伸手把我跑入颈脖的青丝拉了出来,“睡吧!”
枕着自己的手臂上,闭上了眼……微风正好,只听到风声,只听到树叶刷刷作响……这种感觉很好……
没想过要睡着,只是闭目养神……睡着睡着听到了几声琴声夹杂着几分箫声……
我突兀睁开了双眼,才发现了空旷的大厅中,只有我一个人,我叫了几声南行之,没有人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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