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帝才知道,他叔完全是为了给秦凤仪出气啊!
景安帝道,“凤仪的事,王叔也知道了。”
“哎,把我吓一跳。原我不欲多管,毕竟这个时候,倒叫朝中小人说咱家是因为阿俐的事找恭候府的麻烦。只是,秦探花之事,太下作了。哪里能忍得!
景安帝道,“到底没有确凿证据,王叔在外头还是不好直接说的。”
愉老亲王道,“我晓得。”
叔侄俩说了会儿话,愉老亲王便告退了,还着人给秦凤仪送了回狮子头压惊。秦凤仪过去看愉老亲王,俩人别看年纪上差了不少,硬是能说到一处去,秦凤仪说到家里小玉与踏雪做朋友的事,很是高兴,与愉老亲王道,“我家小玉是有名的神驹,可聪明了。踏雪虽然性子不大好,但长的很不错,待他俩生了儿子,我送您老人家一匹。”
愉老亲王笑道,“好啊。”
秦凤仪还从怀里摸了张大红帖子出来,笑嘻嘻地,“我生辰快到了,王爷您虽不见得有空,我也得给您送帖子。”
愉老亲王接了帖子,笑道,“你要不给我帖子,就该打了。”
秦凤仪嘿嘿直乐,愉老亲王打开来看,道,“你这生辰,与平郡王一前一后。”
秦凤仪道,“甭提了,先时我也没留心,去年来京城一门心思考春闱,我也不知道我生辰跟平郡王是重了的。他老人家一庆寿,我这里哪里有人来,我想着,等他庆过寿辰,我再做生日。”
愉老亲王笑道,“那你们可是巧了。”
秦凤仪有些郁闷,愉老亲王哄他道,“这也没什么好闷的,等你以后做了大官,自然是别人给你让了。”
“我看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愉老亲王直笑。
秦凤仪的生辰,虽不是平郡王那样的京城盛事,但记挂的人也不少,尤其亲近的亲戚朋友,都记着他这生辰呢。秦凤仪自做官以来,也交到了一些朋友,虽是生辰的正日子要挪后,还是要请朋友们过来的。平郡王府那里,他给平岚送了帖子,秦凤仪的话,“难得你在京城,先时我没少吃你的醋,你还救了我的性命。别个长辈不敢惊动,你可得过来。”
平岚笑,“我必到,只是那些小事你再提就外道了。”
“我也没想多提,平岚你不知道,你要是个坏人就好了,你这么厉害,还是个好人,每每见你都叫人嫉妒。”
平岚一笑,“能叫秦探花嫉妒,我可是与有荣焉。”
“特别的嫉妒。”秦凤仪说着也笑了,还问了问老郡王的寿辰准备的如何了,要不要帮忙什么的。
平岚听闻秦凤仪与他祖父同一天生辰,都觉着是难得的缘分。
给平岚送过请帖后,秦凤仪又跑了柳郎中那里一趟,柳郎中的家很有些与众不同,他是文官的职司,家中却颇多刀剑枪戟,秦凤仪一进柳郎中的家都有些担心柳郎中会不会替侄子的爵位报仇啥的,反正,有用没用的想了一堆,柳郎中出来后,秦凤仪很有礼貌规矩的递上帖子,柳郎中接了,看后道,“秦探花是二月生人啊。”
秦凤仪笑,“是。”
“二月好,春暖花开的时节。”柳郎中尽管生的身量高大,不大和气的模样,但其实为人和善,请秦凤仪吃了茶,还与他说了不少话,便是待客,亦令客人有如沐秦风之感。秦凤仪心说,都是姓柳的,这差距可着人不小。看看柳郎中,再看看恭候府那一家子,真是货比货该扔,人比人该死了。
秦凤仪还问了柳郎中生辰何时,说等柳郎中生辰时他一定过来相贺。自柳郎中家告辞,秦凤仪回家还与媳妇道,“都是一个祖宗生的,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李镜道,“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什么稀奇。”
秦凤仪的生辰,他还给皇帝陛下写了张帖子,陛见时送给了皇帝陛下。景安帝笑,“好多年没人给朕送过帖子了。”
秦凤仪眼中一亮,暗道自己聪明,他还跟皇帝陛下打听,“平郡王也是二月大寿,他老人家也没给陛下您送张帖子?”
景安帝忍笑,就见自家探花那叫一个得意哟,景安帝就问他了,“不过是给朕送张帖子,至于这么得意?”
秦凤仪道,“陛下有所不知,我以前在扬州都是正日子过的,可这在京城,谁晓得是跟平郡王撞了啊。他老人家过寿,我要是也正日子过生辰,哪里有人去啊,我就只有把日子错开了,你说,多郁闷哪。”
“唉哟,你与平郡王是同一天生辰啊?”景安帝不愧与愉老亲家是嫡嫡亲的叔侄,俩人惊讶都是一样的。
“是啊。”秦凤仪道,“我觉着,我以后几十年都不能正日子过生辰了。”
景安帝笑,“你也正日子过呗。”
“那得多冷清。再说,万一没人去,我岂不没面子么。”秦凤仪还想得挺多,景安帝又是一乐。秦凤仪还问皇帝陛下,“陛下,您收了我的帖子,那我生辰时,你去不?”
景安帝连平郡王的寿辰都不会亲临,何况秦凤仪的生辰,景安帝想着秦凤仪一向天真,怕是不懂此间规矩,便道,“朕若是去了,怕你不自在。”
秦凤仪忙道,“我自在的不得了。”
景安帝笑,“朕不一定有空。”
“人去不去的,其实也无妨。”秦凤仪道,“陛下,你知道我们民间有句俗话不?”
“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一看秦凤仪那小眼神儿,景安帝就知道没好事。果然,秦凤仪忙忙的道,“陛下肯定想知道,我告诉陛下啊。我们民间讲究,人不到,礼得到。”
景安帝以为秦凤仪仍是一意要邀自己去给他过生辰,没想到,却是要自己送礼给他,不由大笑,“怎么,还要朕给你送礼不成?”
“按理,我是不该收陛下给我的礼物的,不过,如果陛下非要给我生辰礼,我也不能拒绝不是?”秦凤仪还跟皇帝陛下介绍民间的寿辰都是怎么办的,秦凤仪道,“像陛下是长辈,我是晚辈。要是晚辈过生辰,不似宫里要给许多贵重的宝贝,我们民间,有寿桃寿面就成啦,一点儿不费钱。”
景安帝笑,“你可真会想。”
“原本我与平郡王撞了生辰,就是我把生辰挪后,您也想想,平郡王得是多大的场面啊,到了我生辰时,估计能摆上三桌酒就是热闹的。排场比不上老郡王就算了,他毕竟是陛下的老丈人。可是,陛下,咱俩也不是外人哪。咱们一样是亲戚,论辈份,我该叫您一声亲家叔的。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亲家叔。”
景安帝险没叫这两声“亲家叔”给噎着,秦凤仪简直无师自通的跟人套近乎,他还一个劲儿的问,“是不是啊,亲家叔?”
景安帝实在受不了秦探花这个“亲家侄子”,道,“来来来,下棋下棋。”
秦凤仪看景安帝如此小气,心说,得不了寿礼,赚些银钱也好,秦凤仪自荷包里摸出张小额银票,道,“那就关扑吧,二十两。”
景安帝一向喜欢与秦凤仪下棋,命内侍称二十两银子过来。景安帝发现,秦凤仪这棋艺大有进步,景安帝道,“又去你岳父那里翻棋谱了?”)
秦凤仪得瑟地,“翻棋谱算什么本事,我去岁就悟了。”
“悟了什么?”
秦凤仪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景安帝挑眉,“这话有深意。”
秦凤仪神秘兮兮的一笑,却是不多说。秦凤仪与景安帝连下三盘,输二赢一,尤其是赢的第三盘,五十手内占足了优势,纵景安帝拼尽最后一滴血,终还是输了秦凤仪一目半。景安帝大为惊讶,道,“还真是不得了。”观量了秦凤仪的棋路一回,景安帝道,“以往朕都说你棋路过于凌厉,如今倒是能收着些了。这一收,便见长进。”
秦凤仪被景安帝夸得扬起下巴,端起香茶来吃一口,得意的笑,“这是臣去岁悟的。”
“唉哟,你怎么又悟了?”
“下棋跟做人一个道理。”秦凤仪随手将棋子分开,收到青瓷棋罐里,一面道,“先时也没悟,陛下不是叫我办了两件差使,我发现,做人虽要进取,但有句老话说,刚柔并济,也不是没有道理。还有一样,就是得眼光准。这手段还是其次,倘是眼光太差,再好的手段都没用。所以,这下棋,要以眼光为第一,技艺为第二。年前我与我媳妇下棋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以前她还偶尔能赢我一两遭,现在有输无赢,因为总是输给我,都不肯与我下棋了。”
景安帝听得一乐,与秦凤仪道,“女人家,若是好强,你就装着输给她两次,哄她高兴才是。”
秦凤仪道,“我也好想赢好不好?”
“真是个孩子话。”景安帝带着一丝男人才能懂的心照不宣的笑意,道,“凤仪啊,这男女之事上,有时,输了,便是赢了。而有时,赢了,反是输了。”
秦凤仪听着景安帝这话,觉着大有深意,可一时又不能明白。景安帝想着,要说秦凤仪伶俐,这真是他便是做皇帝这些年也见到的为数不多的极有悟性的孩子,且心性亦佳。可有些时候,秦凤仪或者因是家中独子,受宠长大,他又很有些孩子脾气,十分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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