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昂眼睛微眯,并未说要看信,而是道:“住在萧府?难怪你能在成都府谋到缪氏的铺子,开你的铺子。”
“是。我和缪夫人也有来往的。”苏婉如笑眯眯的,半真半假的说道:“不过,在萧府住的这一年,我也看出了许多萧家的门道。”
赵之昂眉梢一挑,“哦?这么说来,你是心中,心心念念的在为朕办事?”
“是。镇南侯不方便做的事,我当然义不容辞的。”苏婉如回到:“圣上,萧氏一族分支几乎占了半个成都府了,而且,族内很不和睦。三两日就会闹事吵架,而且,萧山的能力也远不如外界传言的那么出众。”
“他没有子嗣,所以族里的二老太爷一直想给他过继一个儿子。”苏婉如一副分享秘密的样子,“萧山又不是同意,所以闹来闹去,我看,萧氏的基业长久不了,恐怕不用您动手,他们不用多少年,就能自己毁了祖宗的基业。”
赵之昂略有些惊讶,“这事,是你看出来的,还是沈湛告诉你的。”
“我看出来的。”苏婉如回道:“镇南侯爷在成都府的时候,先是忙着肖翰卿的事,后来又忙于姜族的事,等事情都忙好了,他就打仗去了,反倒是我接触萧家的人多一点。”
“其实吧,我一开始住在萧府,也是萧山以为我和镇南侯爷关系不错,想押着我做人质呢,就怕侯爷有什么异动。”苏婉如道:“我就顺理成章的住下来了。”
赵之昂起身,负手走了下来,步履间添了很重的老态,他踱步走到苏婉如面前来,低声问道:“朕派去的人,你都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苏婉如回道:“民女没说是您派去的人,他们都以为是济宁铺子里的伙计。”
赵之昂没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只打量着她,“你在成都府,除了打探萧家的事和准备铺子,就没有做别的事?”
苏婉如心头一跳,惊讶的抬头看着赵之昂,顿了顿,道:“什么事?”
“朕随便问问。”赵之昂摆了摆手,“辛苦你了。”
苏婉如道:“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赵之昂忽然声音拔高,怒目而视,死死盯着苏婉如。
他忽然发怒,又没有说原因,苏婉如心头一跳
难道他查到了她和沈湛成亲的事?
应该不会吧?
这边,赵治庭和胡琼月也是愣了一下,两人皆是想到,苏婉如在成都府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朝廷的事。
“圣上。”苏婉如跪下来,回道:“民女错了,再也不敢了。”
胡琼月心头砰砰的跳,赵之昂不会是知道苏婉如的身份了吧?
她顿时紧张起来,苏婉如会不会攀咬出她来了。
“错了,你做错了什么?”赵之昂喝问道。
他毕竟是君王,突然发怒质问,还是很有威慑的,寻常人都会思绪混乱,难以招架。
苏婉如垂眸回道:“民女不应该跑太子府闹事,不应该绑侧妃娘娘,更不应该挠皇长孙的脸。”
她说话,赵治庭愕然?
她要说这件事?圣上突然发怒,不像是因为这件事啊
驴头不对马嘴,这个女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胡琼月也是一怔,偷偷打量着赵之昂的面色,可除了浮在脸上的怒意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什么意思?
赵之昂盯着苏婉如,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忽然,他一甩袖子,转身回去坐下来,出声道:“认错倒是够干脆的,不过朕却是半分没看出你的悔意来,你今天这事,实在是太过分了,朕断不能轻饶了你。”
这是将成都府的事带过去了?
圣上说她胆子大,依旧在说大闹太子府的事?赵治庭觉得有些古怪啊。
“是。民女认罚。”苏婉如回道:“但民女也要解释一下,民女去闹,除了受萧大人之托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民女心里不服气。”
赵之昂哼了一声。
“圣上,天下百货的生意一直很好,四个铺子,日进几千两不成问题。但是虽然买卖不错,但货源却一直都很紧张。海运的船就是我们的命脉,现在,皇长孙殿下,将我们的命脉扣住了,要断我们的生计,民女气不过,所以才去闹事的。”
“我什么时候扣你的船了。”赵治庭怒道:“你说话要讲究证据。”
苏婉如站起来,看着赵治庭道:“殿下,我的人查出来是您做的,而且,除了您也没有人有这个本事和这个心思扣我的船。”
“您要是觉得我的买卖好,您可以入股,可您用这种方法,不但影响了我的生意,更是影响到圣上了。”苏婉如道。
赵治庭气的不得了,指着苏婉如的鼻子,怒道:“疯女人,血口喷人。”
“圣上。”苏婉如和赵之昂道:“求圣上为民女做主。我的伙计要是真杀人了,那就请秉公处理,该抵命就抵命,该坐牢就坐牢。可我的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赵之昂眉头紧蹙,目光落在赵治庭脸上,忽然话锋一转,道:“是你做的?”
“我没有。”赵治庭话说了一半,就被赵之昂打断,“行了。这种手段你也用,也不嫌丢人。”
赵治庭还想辩解,手却被胡琼月捏了一下,他转头看着胡琼月,就看她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赵治庭就收了话。
“行了。”赵之昂和苏婉如道:“此事朕让人过问一下,该查查,该如何办就如何办。”
苏婉如顿时笑了起来,给赵之昂行礼,“多谢圣上,多谢圣上。”
“一件事归一件事。”赵之昂道:“你大闹太子府的事,朕还是要罚。你自己去领五板子,并从今天开始,你给朕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踏出京城半步!”
苏婉如应的很干脆,“民女遵命。”又看着赵治庭,得寸进尺,“那殿下呢,他做的也不对。”
“皇长孙治家不严,罚他闭门十日。胡氏陪同在侧,速速写家书送回成都府。”赵之昂道。
赵治庭简直要气晕倒了,他怎么就被罚了,这事和他就没关系,他和胡琼月在家里好好的,莫名其妙被人嗯闹了一通,还都受了伤,现在又被对方泼了脏水,还罚禁闭。
这叫什么事,他喊道:“圣上,我”
“是。”胡琼月抢着应是,拉着赵治庭走,“我们这就回去。”
赵治庭气呼呼的走了。
赵之昂又看着苏婉如,道:“两年前,你说你愿意牺牲自己,甘愿去和亲。这两年你为了买卖耽误了事,朕也不怪你。但眼下和亲的事不能再拖,所以,朕已经吩咐礼部,准备和亲事宜,你速速回去准备,绣你的嫁衣,十月初启程前往安南。”
居然提起和亲的事,苏婉如倒没有惊讶,躬身回道:“是。不过既是要和亲,那民女就不能再住在绣坊了,民女另赁个宅子住下,圣上觉得可行。”
“这是小事,你自己决定。”赵之昂道:“皇后会派嬷嬷去指导你待人接物的礼仪。出嫁前,朕也会封你为郡主,你可满意。”
“民女没有不满意的,能为大周做事,民女死而后已。”苏婉如回道。
赵之昂很满意,摆了摆手,道:“去领罚吧。”
苏婉如交了萧山的信,躬身退了出去,水公公在门口等着她,做了请的手势,道:“苏姑姑,请这边来。”
过了两个殿,才到刑房,小內侍持杖,苏婉如趴在凳子上,刚要打杜公公来了,苏婉如一天头喊道:“杜公公,打板子不会很疼吧?”
“姑姑做错了事,就该罚。”杜公公训了一句,又和两个行刑的內侍,道:“认真打,可不要偷懒。”
两个小內侍机灵的应是,道:“是!”
杜公公就拿了瓶药送给苏婉如,“姑姑回去自己擦吧,好好的女子,可不能留了疤。”说着,就挥了拂尘走了。
两个內侍高高抬了刑杖,看着啪的一声落在屁股上,但只是响,疼的程度还不如沈湛打她的时候疼。
看来杜公公刚才的话,算是打招呼照顾了。
五板子很快,打的很有技巧,苏婉如假装扶着腰一瘸一拐的往外走杜公公没有赵之昂的授意,是不会自作主张来做这个好人的。
她今天这一闹,不白闹。
首先,扣船的事,她确定和赵治庭无关不管是谁,赵之昂一定是知道的,至少,态度是任由发展,他坐等结果。
结果就是,她因为这件事回了京城。如果赵之昂一直不见她,那么天下百货不用三个月就会自己跨掉,到时候无论是谁来轻轻一压,他们就能瞬间瓦解,到时候那人就能轻易接受,就跟她抢通天票号一样。
所以,赵之昂,她势必要见。
当然,见赵之昂不单是为了这件事,她要试探赵之昂,他知道多少,现在又是什么态度。
而赵之昂,很显然也在试探她。
那句你可知错,分明就是想要骇住她,看她当时的反应,若非她反应机敏,说不定就真的慌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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