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说着,便从药方说到了儿孙身上。
颜夫人不无遗憾的道:“我膝下只有黛儿这么一个孙孙,未曾见着王爷的时候也就是得过且过,如今好容易在一起,日子过的比往年可是热闹了许多,况且晚照这个孩子有心,无论得了什么好东西,总是头一个孝敬到我这里,实在是叫人窝心。”
谢氏听颜夫人说得“窝心”二字,心中有些突兀,再细细的看颜夫人脸上神情,并没有委屈的意思,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原来南城跟北地两头对于这个词儿的用法还真不一样,往前听人说起过这么个风俗,平日里接触的大多都是北地的人,倒还是头一回听见人这么用。
她笑着道:“还怕这孩子烦扰着您的清静,她小时候身子不好,是被我家老夫人护着长大的,在家里的时候就是个娇气的,如今到了这么个山高水远的地方,我还怕她给人添麻烦,心里总是惦记着她,老夫人也是隔三差五的便要感叹一回,如今看见您,我这才安下心来,就怕孩子小,没有人看着做出什么错事来,也不晓得如何收场。”
话说的好听又圆满,颜夫人听着便不住的点头:“夏夫人太谦逊了,晚照这个孩子哪里需要我看着,她做事不知比黛儿周全多少,有好多事都是她一手解决的,还护着黛儿不被人欺负,王爷福气好,虽说在外头住了这么些年,但遇见夏夫人这样待他如亲子,也是种造化了。”
虽然有些事情不尽如人意,但能够像现在这样,已经是足够的好了。
颜夫人出乎意料的和蔼,让谢氏心里头松了一口气,那下头的话便好说了。
她看了眼陪在一旁的婵衣,笑了笑:“晚晚,你陪着你二嫂四处走走吧,我知晓你们这些小娘子不耐烦听我们说话。”
这是要将她们支开,好方便说话的意思,婵衣两世为人,哪里会不知道谢氏的意思,她笑着去牵萧清的手:“我跟清姐姐好久不见了,正好黛儿也一起,咱们去后院钓鱼去。”
萧清一听要去钓鱼眼睛都亮起来了,笑眯眯的点头:“看来咱们今儿晚上有鱼吃了。”
颜黛自然没有异议的,三个小娘子便牵着手往后院去了。
剩下颜夫人跟谢氏两人在屋子里,不知说了些什么,先头只能听得窃窃低语的声音,还有叹息声不绝于耳,到了后头,便渐渐的沉默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才又重新响起靡靡低语声,不时的有笑声溢出来,叫外头服侍的丫鬟们都有些莫名。
而此刻正在后院钓鱼的婵衣自然不知自个儿母亲会跟颜夫人说些什么,不过既然母亲是为了自己的及笄而来,必然也脱不了太大的干系。
于是她说了在后院钓鱼,就真的拿了鱼饵来钓,不似萧清一般的将裤袜卷起直接下水捞鱼。
颜黛坐在婵衣身边拿了鱼篓往溪水里浸,从先开头的目瞪口呆,到后头逐渐习惯,不得不说人的潜力还是无穷的,只是苦了身后服侍的婆子们个个瞪着眼睛,一点儿不敢错的看着三个小娘子,生怕有个什么闪失,自个儿饭碗不保不说,还要连累家里人。
婵衣笑着看向萧清:“清姐姐,你捞到几尾鱼了?”
下午的时光,太阳不似晌午那般灼人,而是带了几分柔和的暖意,投在萧清身上,便似渡上了一层金色,看上去十分的耀眼明丽。
而萧清此刻却有些咬牙切齿:“这些鱼太狡猾了,明明看着肥的很,却偏偏身子灵活,半条也没摸着!”
后院的池水是引了山里的溪水进来的,所以鱼儿虽然有很多,但因没有人给鱼投食,是属于完全野生的鱼,又哪里肯被萧清轻易捉住。
婵衣忍不住笑了,“清姐姐,你这样是捉不到鱼的,毕竟不是自家养的,警惕的很,还不如直接拿了钓竿钓来的简单。”她的话音才落,就感觉钓竿一沉,连忙将钓竿提起来,鱼钩上果然有一尾五六斤重的青鱼。
颜黛忍不住惊喜的欢呼:“哎呀,这条鱼好大,咱们晚上可以炖鱼吃了!”
萧清转头一看,发现确实是条大鱼,忍不住道:“还是做成糖醋鱼好吃。”
无论是用怎么的方法来做这条鱼,总归到了晚膳的时候,这条鱼作为一道菜,上了他们几人的餐桌。
而婵衣在晚上用过晚膳之后,便赖在安顿谢氏住的厢房里不肯走,嚷着说:“今天要跟母亲一道睡。”
谢氏却嫌弃似得撵她:“都这么大了,还跟母亲撒娇,也不怕人笑话,你既成了亲,哪里还有跟母亲一起睡的道理?总不能叫意舒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吧?”
谢氏自然是想念女儿的,但有些事情她这个做大人的还是要多替女儿考虑。
婵衣心中腹诽,楚少渊哪里就孤零零的了,前些日子忙起来,整日整日的不见人,到了晚上也是很晚才拖着一身的疲惫回来,匆匆的擦一擦身子倒头就睡,将她挤得睡不安生,若是无事的话,通常要跟自己胡混到很晚才睡的。
母亲好不容易过来,她心里有好多话想要跟母亲唠叨,哪里肯被这么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可想要再多说几句,哄着母亲留了自己下来的时候,楚少渊便已经从书房过来接她了。
她神情里头就有些不欢快,恨恨的看了他一眼。
谢氏瞧见女儿这般神情,皱了下眉,轻轻弹了弹女儿的额头:“还跟在家里的时候一样,小魔星似得,要让旁人顺着你才肯。”
婵衣捂着额头,眼睛里头流露出不舍的神情来。
谢氏看着眼睛一热,到底是自己生的,虽然嘴上嫌弃的很,但心里却十分关切,哪里见得了她露出这般神情出来,忙又加了一句:“等到了你生辰的前一日再挨着母亲睡,今日母亲有些劳累,现下困的紧。”
婵衣歉疚极了,她只想着要跟母亲说话,却忘了母亲一路奔波的辛苦,连忙道:“那母亲早些歇息吧,明日我与您一同吃早膳。”
☆、814.第813章 入阁
814.第813章 入阁
收到婵衣投过来的那怨怼的一眼,楚少渊后知后觉的发现,是被嫌弃了,伸手过去轻拉她的手,察觉到她挣了一下,低声道:“晚晚,我有话对你说。 ”
还走在回房的路上,便是有话也总不能就地说,婵衣没有再挣脱,任他牵着她回了屋子。
屋子里早早的点亮了宫灯,夏日里的风从窗子吹进来,有一种静谧的凉意。
婵衣坐在杌凳上将梳洗好的头发放了下来,一点一点的用巾子绞干,菱花镜后,楚少渊也刚从净房出来,头发披散下来的样子,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清,显得有几分矜贵。
房里的丫鬟们被打发了下去,没有在屋子里服侍,楚少渊将巾子拿起来随手擦了擦还滴水的头发,便凑到婵衣身边,语气里头有隐藏不住的喜悦:“晚晚,你猜今天二哥过来与我说了什么?”
这谁能猜得到?
婵衣扭过头来看他一眼,“二哥与你在书房里说了一下午的事情,肯定是关于政事上头的,”想了想,又道,“大舅从福建回去,带着那么一身的伤痛竟还将福建的战事平息了,皇上定然会有嘉奖,而大哥又擒了贼人去云浮,这里头必然也会有大哥的益处。”
楚少渊笑了,“这些褒奖都是必然的,不足为奇,其实还有更好的事情。”
婵衣觉得有些惊讶,还有更好的?
大舅往后的官途定然不会再与先前那般的平步青云了,双腿不能行走,往后即便是在朝为官,也不会再外放出去了,更好的事情,她委实是有些猜测不到。
楚少渊没有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三舅在侍郎的位置上已经做了五六年,虽然资历并没有比其他的侍郎多多少,但三舅却一直深受父王的看重,先前外祖父致仕的时候,父王就有意让三舅入阁,但多少顾及到了大舅在福建的位置,便一直没有给三舅挪地方。”
婵衣听到这里,恍然有些明白过来,眼神转了转,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你是说,三舅要入阁了?”
出阁拜相向来是仕子们的最终追求跟入仕的终极目标,这本身就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只看这些年来有多少在侍郎的位置上的人,一待就是几十年却始终没有半点往前的迹象便能得知,虽说婵衣知道前一世的谢硠宁终究还是入阁了,但却一直被首辅王正恩跟孙之焕压着,虽说后来王正恩致仕由沈葳接替了首辅之位,但三舅却是足足的被压制了七八年。
她不由的担心了起来。
楚少渊察觉到了她的担忧,捏了捏她的还在绞着头发的手,湿漉漉的莫名有些软滑,叫他心中微动,但对上她那双掩不住担忧的眸子,他忍不住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声,将心中的念头压了下去。
“虽说一定不会太容易,但你别忘了先头入阁的可有一个赵光耀,他承了我的恩,必不能这样袖手不理,加上王正恩可是三舅的恩师,这么多年来,三舅一直在王正恩手底下当差,若王正恩这个时候不伸把手的话,往后王正恩的名声可就难听了。”
婵衣眸子转了转,孙之焕是新入阁的,颇得皇上器重,现在王正恩跟孙之焕正打着擂台,这个时候能有自己的门生入阁,只会是好事,不会是坏事,虽然王正恩之前一直压着三舅一头,但三舅对王正恩却从来没有半点不恭敬,这也是前一世王正恩为何一直压着三舅,却在最后致仕时,将手里的人脉留了一部分给三舅的原因吧,虽里头大部分有叫三舅照看王子墨的意思,但却实实在在的掌握在三舅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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