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送来消息,不是说平安么?”言落,黄影将酒壶拿过来,自己喝了一口。
“我就怕她什么都不说,任何时候都是平安!”崇睿很了解子衿,她善解人意。知道他在战场厮杀不能分心,所以什么都不说。
她一个人面对狡诈的崇景,可想而知会遇到多少困难。
“我这就传书回去,问问墨影有没有什么情况?”黄影说罢,就要起身去寻找信鸽。
崇睿一把拉住黄影说,“罢了,即便你现在传信回去,他们也未必会说。”
崇睿思量了片刻,忽然开口说,“吕小姐前日过来,说她父亲阵亡前与她说过,渭西的城楼下,有一个可供五个人同时通行的地道,直接延伸到城中,今夜是个适合突袭的日子,你去与锦州巡防营的兄弟们说一声,让他们少喝些酒,今夜我们去围城。”
“诺,趁西凉二皇子羽翼未丰,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这就吩咐下去。”听说要打仗,黄影自然是美滋滋的,他早就想赶紧拼杀完,好早日回到北荒去。
崇睿遥望着天空的明月,想起子衿说过,八月十五一过。她就会想办法离京。
今夜,势必要将西凉大军剿灭,要不然,子衿离京了,他还没打赢这场仗,如果没有崇景的屡下杀手,他又以何名目远走北荒?
今日这一仗,必须成功!
京都,永和宫。
稳婆探了探子衿的鼻息,又试过各种方法,也不见子衿转醒,连忙出去请告崇景,“太子殿下,睿王妃还在昏迷,可她的羊水都快流干了,她若是再不醒来,母子皆难活……”
听了稳婆的话,崇景气得一把推开她就往产房走去,稳婆在后面大声喊,“太子殿下,这男人进产房,可是大大的晦气啊!”
“闭嘴,我来将她弄醒,你们快些准备!”崇景冷冷一眼,百年阻止了稳婆的喋喋不休。
崇景走过去,拿了一颗丹药喂到子衿嘴里。然后在子衿的几处穴道上推拿,他一边推拿一边凉声说,“你不是说这孩子对你很重要么,醒来,醒来将他生下来。”
迷迷糊糊间,子衿听到孩子,她拧眉努力的睁开眼,却看到崇景放大的脸,他脸上的担忧也抹不掉子衿对他的恨。
她爆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揪着崇景的衣襟厉声说,“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她醒了,接生!”崇景没有理会子衿,而是站起身来,背对子衿负手而立。
子衿摸了摸肚子,嘶哑的开口,“杏儿,拿药箱来。”
一直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的杏儿听到子衿说话,顾不得被崇景传召,便跑去取了子衿的药箱过来。
“将银针拿出来!”子衿浑身发抖,可是还是忍住晕眩的感觉,得到银针之后,便给自己扎了几针。
子衿瘦弱却有力的手指紧紧的握住稳婆的手,厉声说道,“救我的孩子,要孩子!”
稳婆看了崇景一眼。不知如何决定。
崇景淡淡的看了稳婆一眼,眼里的警告如此明显,稳婆便只能安慰子衿,“睿王妃,您忍着点,我们一定会让孩子安全生下来的。”
子衿伸出手,像受伤的小动物一般,彷徨的喊道,“崇景!”
子衿这一声,喊得崇景思绪万千,他知道,子衿之所以与他服软,不过就是想求他放过这孩子。
他明明知道,子衿的友善,是怀着目的而来,可他还是忍不住握住子衿的手,紧紧的握住,并放在脸颊上摩挲,“子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崇景,我求求你,救孩子,没有他我也活不了,你要杀我,要杀崇睿都可以。但是将子归留下来,你若不杀他,我许你来世,来世我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求你不要杀他。”
子衿凭着最后的信念,紧紧的握住崇景的手。
崇景咬牙,恶狠狠的说,“慕子衿,我不要来世,谁知来世我能不能遇见你,我就要你今生,你在他在,你死,所有人都得死。”
一行清泪从子衿眼角滑落,崇景伸手温柔的替她擦掉,可是却怎样也无法停止子衿汹涌的泪。
“王妃,您一定要使劲了,这孩子不足月,若是您不努力,可真就……”身在宫中,稳婆多少也听到过一些关于崇景与子衿的传言,只是她们没想到,他们之间,竟这般纠缠不休。
子衿是医者,她知道生产的过程很痛,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般痛,那种痛,简直用撕心裂肺都不足以形容。
可是,尽管如此痛,子衿却咬紧牙关,硬是一声没吭。
崇景在一旁看得青筋暴涨,他恨不能自己替她受,又希望她喊出来,或许喊出来,便能轻松许多。
可是,子衿一声未吭,那原本就苍白如纸的唇瓣,全是她自己咬的带血的牙印,像是对他的无情的控诉。
“赶紧拿个锦帕给王妃咬着,可别让她再伤着自己。”守着子衿脚边焦急的查看子衿状况的稳婆,对给子衿擦汗的稳婆说。
“不必了!”崇景淡淡言道,而后伸出自己的手臂,放在子衿嘴边,冷声说,“你不是恨我么,咬着我,有多恨,便咬多重。”
他要记住这痛,他给子衿的痛,子衿给他的痛,他全都要记住。
子衿疼得不能自已,狠狠一口便咬在崇景手臂上,可崇景却仿若未闻,他始终深情款款的看着子衿,细心的给她擦汗。
一次又一次的用力,几乎耗尽了子衿所有的力气,稳婆急忙对站在门口的杏儿说,“赶紧去沏一杯参茶来。”
杏儿得令,赶紧去厨房端赵倾颜早已准备妥当的参茶,喝了参茶之后,子衿的又恢复了一些精神,她松开口,牙齿唇边全是血渍。
而崇景的手上,被子衿咬伤的地方,深可见骨。
这样严重的伤,他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温柔的替子衿擦拭额间的冷汗,柔声说,“慕子衿,你要加油!”
“林公子,你放我母亲离开,好不好!”子衿的眼里,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她求不得所有人,但是至少可以让母亲离开。
子衿这声林公子,仿佛让他们都回到从前,那时候子衿还不知林修竹是崇景,她总是温柔的叫他林公子,会给他做好吃的。
那时候,她从来不会恨他。
这一声林公子,对崇景竟如此管用,让他原本坚如磐石的心,瞬间绕指柔。
“好,我放她出宫去,你好好生,生完我允许你每日都去看他。”按理说,被过继的世子,从被养到东宫去之后,生母便不能再去看,可是崇景却允许她日日去探望,这若是对一般人家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惠。
得到崇景的允诺,子衿乘机说,“那你放我母亲走,让杏儿陪着她,现在就走!”
如此一来,子衿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皇宫之中,如此一来,即便是死,她也能死得安心一些。
这对崇景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现在子衿生死难料,他又如何舍得拒绝?
“杏儿进来,这是本宫的令牌,你与赵倾颜快速离去。”崇景将令牌丢在杏儿脚边,再也没看杏儿一眼。
“不,奴婢要陪着王妃,奴婢不走!”杏儿知道,子衿想将所有她在意的人都弄走,便是存着必死之心的,她不愿子衿死,更不愿子衿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带着母亲离开,快走!”子衿看向杏儿,眼里有凌厉的指责,她就怕杏儿不走,她们若是不走,最后一定会误了她的大事。
杏儿心里一凛,低着头抓着地上的令牌就跑。
“现在,你可以放手一搏了,对么?”崇景用深情而又忧伤的眼神看着子衿。
子衿点头,“现在,我再也不怕你伤害母亲了,崇景,这件事情,我谢谢你!”
崇景别过头去,恨声说,“我不要你谢,你这疯女人,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只想着别人。”
杏儿抓着令牌,便跑到赵倾颜房间门口,看管赵倾颜的太监将她拦了下来,“太子殿下有令,谁也不许靠近这位夫人。”
“我有太子殿下的令牌,是他让我带赵姑姑走的!”杏儿将令牌拿出来,那两个太监便双膝跪地,唱喏道,“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姑娘请。”
杏儿推开门,却见赵倾颜软软的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样子,像是绝望到了极致。
“赵姑姑,王妃求得太子殿下令牌,让我们先离开,她怕太子殿下反悔,让我们快些离开,我们走吧!”
听到杏儿的声音,赵倾颜忽然激动的抓着她的胳膊问,“子衿呢,子衿怎么样了,我们不能走,我们走了,子衿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可是王妃说了,必须走,我们现在留在这里完全没用,您别忘了,王妃有所打算,到时候她一个人总比带着我们一群人容易脱身,走吧!”
杏儿很着急,可是她还是压着声音跟赵倾颜解释了一番。
经过她一番解释,赵倾颜总算是想起来,子衿原定的,就是八月十五之后便找机会离开皇宫,想通之后,赵倾颜便抹干眼泪站起来,匆忙收拾了几样要紧的东西,两人便离开了皇宫。
永和宫。
子衿已经生了一个多时辰,可是因为她体内的羊水与血都差不多流干了,反而不容易生,子衿忽然拉住稳婆的手说,“伸手进去,将孩子取出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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