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史官不自在了,甚至有点紧张:“出什么毛病了?”
他嘴角泄出一丝让她安心的笑意,“没毛病,刚刚是中暑了。”
司马抚儿松了一口气,刚看他不说话,还真以为自己出了什么毛病,她就说自己的身体一向很好,偶尔中个暑而已,就是在大臣们面前中暑实在有失尊严,好歹她现在也是皇后,但要不是皇后的这一身行头,她应该不会中暑,还是史官的行头轻便,“那就给臣配点清热解暑的凉茶好了,刚刚那个凉茶我还想再喝点。”
她边说着便要抽回手,他拉住,身子靠近她,眼中蕴着笑意轻道:“以后可不能再乱喝凉茶了,再热也不能乱喝。”司马抚儿正要反对,他又道:“看来我是要好好思考一下给你开个合适的方子。”
司马抚儿突然想起那次在汤沐间热晕了后喝的水果茶,当时说是消暑的,现在喝不是正合适?
源流听她提起那个水果茶,笑道:“原来抚儿还惦着那个,不过现在配方要改改,有的要换掉。”
司马抚儿问为何,源流在她唇上一个轻吻,她脸上刚泛红就听他道:“孕期可不能马虎。”
司马抚儿瞪大眼睛猛的坐起了身,源流赶紧让她动作别这么大,“头一胎要注意些,尤其前三个月。”他刚刚把出喜脉的时候反应并不弱于她,只不过他没表现出来,直到沉淀下来才跟她说。
司马抚儿冷静了一会儿,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这大婚才几天啊,她有些木然的问:“您,您确定吗?”该不会弄错了吧,“要不要再找个御医瞧瞧?”
“抚儿不相信我的医术?”
司马抚儿没说话。
“抚儿忘了我师从何人了,怎么可能连个喜脉都把不出来。”
司马抚儿想想也对,毕竟是药圣的弟子,应该没那么逊,“那多久了?”
他的笑意蕴藴如渊,“一个多月了,应该是在汴京的时候。”
汴京,那就是,司马抚儿面上又有些发热,微微低头,听源流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摇摇头,“现在没什么了,就是这几天偶尔会感到胸闷燥热。”
源流说是正常情况,“以后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头胎都会辛苦些。”
源流没有立即对外宣布皇后有孕的消息,他说缓缓,只对外说皇后中暑了。
司马抚儿无异议,他想怎样就怎样好了,他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源流却不想让她跟了,她觉得既然没有对外宣布,她还是该一如往常,否则也引人怀疑。
源流觉得不妥,头胎最容易出状况,她现在应该静养,更何况现在天气炎热,若是再中暑就麻烦了。司马史官说只要不再穿皇后的那一身行头她就不会中暑,史官的官服轻如蝉翼,舒服得很。源流拗不过她,再一想,反正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华胥阁处理政事,便依了她。
虽然依旧在源流身边当差,司马抚儿倒是没有感到身体上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外臣一退下,她就得坐着。她到现在都还有点昏沉,竟然已经怀上了,但自己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几日大臣们除了汇报公务就是旁敲侧击的劝谏陛下早日回京,陛下置若罔闻,再劝,陛下言现在天气炎热,不想再长途跋涉。大臣们一想也是,现在是八月盛夏,天气酷热,这会儿是不易回京,只好暂时闭嘴,等天气凉爽些了再说。
司马史官在做皇后前跟一些大臣关系不错,因为曾经被弹劾过,司马史官心有余悸,遇到这些大臣都极为谦逊,就希望以后再有个啥事他们别下狠手,又因为她是司马渊的孙女,所以大臣们也算接纳她。
现在大臣们都来行宫议事,这几日她踱步到门廊上,常听到一些中老年大臣们聚在一块叽叽喳喳,她侧耳细听,似乎是在说丞相、房子什么的,她便走了过去。
这些大臣看到是她,赶紧起身行礼,今时不同往日,她虽身着从五品史官官袍,但毕竟已经贵为皇后,不是从前的小司马了,大臣们不敢造次。司马抚儿笑问他们在说啥,刚刚好像听他们说丞相、房子啥的。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回皇后娘娘,臣等刚刚是在说丞相大人在长安买房子的事。”
“买什么房子?”司马抚儿奇怪,少痕现在也是住在源府的,源府的院落很多,陛下专门安排了一处独立雅致的院落让少痕一家住下,离华胥阁不远,正好方便君臣商谈政务。
“听说丞相刚买下了城东的一座大宅院,现在正在翻修,好像还在郊区置了田地。”
“是么,”司马抚儿笑意盈盈的,“官员买宅子置田地再平常不过了啊,诸位也可以置办点,听说长安城的房屋田地要比汴京便宜很多,若不趁着现在价低的时候多置办些,等以后价格也涨得跟汴京似的,那再买岂不是太亏了。”
大臣们又开始面面相觑,有一个中年大臣正要再说什么,他旁边的那位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对他摇摇头,他就没再说什么。
司马史官又晃晃悠悠的踱回了华胥阁,一进华胥阁就赶紧向源流汇报了丞相在长安城买房置地的事,源流笑道:“现在长安城的房屋田地都很便宜,湛兮很会抓住时机下手,他在汴京可从来都没置过田地,丞相府也是朕赐的。”
司马抚儿这才发觉丞相府之所以会那么萧条八成是少痕料到帝要迁都,所以也不想花时间和精力进行打理,这会儿到了长安,要长期定居,他倒率先购房置地了,“看来还是丞相会打算盘,以前也没见他整修过丞相府,刚听那些大臣说他现在正在翻修新买的宅院呢。”
源流将竹管狼毫蘸上墨,在砚台边上掭匀,“朕早就说过湛兮抠门,算盘打得可精了,朕可比不上他。”
司马皇后表示同意,她现在也觉得最抠的是丞相,“不知道那些大臣会不会有样学样,也赶紧乘着现在长安的房屋田地价低的时候购入呢。”
“不会,”源流说得斩截,“他们在汴京有房有地,舍不下的,他们最会做的就是劝朕赶紧回京。”
祭天大典刚结束那帮大臣就开始旁敲侧击的唠叨,现在因为天气炎热他们才暂时不再提回汴京的事,但等天气凉爽下来怎么办?“好像没几个大臣不想回去的,到时候他们联名劝您回去,那该怎么办呢?”
源流显得不是很担心,边搦管作书边吐出一个字:“拖。”
司马抚儿没有领悟:“怎么拖?”
“还能怎么拖,就是推迟回汴京的时间。现在是湛兮在长安买房置地,很快就会有其他在汴京没房没地的效仿,在汴京没房没地的官员也多,一旦大家都纷纷效仿,人心就动了。”
司马抚儿有点明白了,虽然寰朝官员的俸禄有史以来最高,但汴京太繁华了,房价极高,有自己府邸的也就少数高官,很多在汴京没有根基的中下级官员都是租房子住,有些只能在郊区租房,像现在的汴京府尹尹伦,在陛下用国库的钱给他盖大房子前他就在很偏僻的地方租的房子。
而一些年长的高官,因为根基深厚,几代定居汴京,自然早就置了产业,像他们司马家,就因为在汴京多年,所以早就置产了。“现在朝里的那些年轻官员,除了本就是汴京世家子弟出身的那些,都是没房没地的吧,只有丞相,您给赐过府邸,其他在汴京没啥根基的青年官员好像都是租房子住的。”
源流肯定了她的话,“大多没有,只有那些在汴京多年的老臣有,所以迁都虽然会受到很大的阻力,但到时候还是会得到很多支持的,先拖,让更多的人跟风买房置地,人总有从众心里,拖的时间越久,动摇的人就越多,等他们都在长安买了房置了地,到时候谁还愿意回汴京花高价租房子。”
看来帝是胸有成竹了,搞不定那些老臣就先搞定那些年轻官员,反正他们在汴京也没什么根基,迁都到长安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而且有丞相这个先行者,只怕没几个会不动心在长安买房置地的,丞相大人可一向是朝中那些青年才俊的楷模。“丞相是一早就知道要迁都了吧。”
“朕没明说过,但他自然心里有数。”
丞相买房置地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据说丞相不仅在购置的宅院内大兴土木,还在乡间置办了很多田产,而且置办的田产面积每日都在加大。自然有人向丞相提出质疑,实际上就是想试探口风,但丞相不理不睬,依旧我行我素。
丞相的这一番作为让一颗颗观望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当丞相又在乡间购置了一批田产的时候有人效仿了,一个人的效仿很快就带动了多人,但大家现在依旧风向不明,陛下的心腹丞相大人在长安大兴土木大批量购置田产,本来算是坐实了陛下想迁都的传言,但众多老臣却纹丝不动,要知道迁都这样的大事也不是陛下说迁就迁的,所以是否真的会迁都还不一定。
这些观望的青年官员也不敢太学丞相,毕竟家财不丰,手上就那么点闲钱,若是哪天陛下一声令下打道回京,他们在长安购置的房屋田产怎么办?汴京离长安那么远,这钱岂不是白花了?所以他们只是少量的购置了一些田产,继续观望,免得日后亏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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