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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重生上位史 [金推] (彭小仙)



朱翊钧斜睨了他一眼,“怎么?要替皇后说情?”

史宾忙低了头,“不敢。”却又道,“不过奴才觉得,娘娘所进言的话,并不错。”

朱翊钧冷哼一声,“怎么?你个奴才也想对朝事大放厥词?朕不想听这些。”

史宾垂了头,静默了一会儿。他原想对朱翊钧说,而今海上假倭与佛郎机人横行,若是开矿会引起不必要的内耗,而沿海一带的乡绅已与他们勾结多年,绝不能就此不管。

若说宗亲是大明朝一个巨大的包袱,那这些里通外贼的大明朝子民就是不断蚕食的蛀虫。全是国蠹。

可史宾不能说,他手中没有证据证明乡绅与假倭勾结,即便有,也只能证明这一家,扳倒一个人。可朝中为官的,家在沿海一带的,又有几个是清白的?砍了一个,后头还有千千万万个。这事儿,他一个人做不来。

何况天子已是显露出对自己的不信任了。事涉机关要务,绝不能再提。

对秉笔之位,史宾还是心动的。没人想过在海上漂泊不定的生活,在海上久了,还是会想要留在陆地上,脚踩着的是坚实的土地,令人感到无比安心。

史宾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决定去看一回郑梦境,以送礼的名义去,问一问娘娘对这件事的看法是什么。一想起郑梦境,他的脸上就不自觉地带了红晕,极浅极浅。

落在朱翊钧的眼里,就很不是滋味。勾起早些年被他埋藏在心里的那一丝隐秘的猜测来。收在袖中的双手慢慢收拢成拳头,一点都没叫人知道,连一直在边上服侍,全副心思放在他身上的田义也没发现。

这股怒火令朱翊钧想要找个地方宣泄,可是眼下不行,他还得端着,当着这些奴才的面,断不能失了君威。

“你退下吧。”朱翊钧冷冷地道,“朕累了。”

史宾没说话,躬身施礼退出启祥宫。今日的天子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是因为陛下的年纪大了吗?开始恐惧起生死来——尤其是定了国本之后,一种随时随地会被人取而代之的害怕。

史宾这般想着,请了人给自己带路去翊坤宫,想要给郑梦境提个醒。

正殿内,朱翊钧枯坐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备了銮驾,朕要去翊坤宫。”

第120章

朱翊钧突然睁开眼,从睡中醒了过来,入眼一片漆黑。他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下正躺在翊坤宫里。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朱翊钧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头有些疼得厉害,两边太阳穴的青筋直跳得脑子发木。他用力按着穴道,有些不愿回想起方才在翊坤宫发生的事。

手在榻上慢慢移动着,想要撑起身子来,却触碰到了床上另一个人。好似碰到了什么令人恐慌的东西一样,飞快地将手收了回来。

朱翊钧僵直了身子,慢慢扭过头去。

月光下,榻上的另一个女子被发丝覆着面,看不清容貌,她的身子像一块破布似的被丢在角落里。

朱翊钧停住了呼吸,轻轻地探出手去。极微弱的呼吸吹拂在指尖,痒痒的。他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卸了力道般得垮下来。

月光不够亮堂,照不清榻上女子的形貌。朱翊钧伸长了身子,从榻边的暗屉里摸出几个拳头大的夜明珠胡乱放在榻上。有了亮光,他弯下腰,将女子的头发轻轻撩起,细碎柔软的头发自指缝间落下,就像主人那样不甚听话。

“小梦?”朱翊钧试探着叫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他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身上被夜风吹得冷飕飕,想将床尾的被子拉上来盖着。被子的一角被郑梦境压住了,小心翼翼地搬开后,两股下的血色映入眼中。

朱翊钧再顾不得取什么褥子,喉头动了动,捂住郑梦境的耳朵,将殿外的宫人唤进来。

进来的是刘带金,她的眼睛红肿,一身被磨破的衣裳都没换。她手里举着一盏烛灯,自推开的殿门走进来。跨入里殿起,散落一地的华服冲入眼中,叫她又回想起午后听见的,自里殿传出的女子尖叫声。

“去打盆水来,温的,多备些丝帕。”朱翊钧没想让她走近,在人还离得老远的时候吩咐。心怦怦跳着。烛灯照亮了殿内的狼藉,它们刺痛了朱翊钧的眼睛,叫他回想起所不愿回想起的一切。

求饶声,尖叫声,痛斥声,所有当时被故意忽略的声音统统夹杂一起,于此时冲向了他的耳膜,他的脑子。

自己的孩子们当时也有听见吗?

心跳得越发快。

殿外的那些都人,太监,是不是也听见了?

冷汗自背心沁出。

刘带金很快就准备妥当,端着铜盆并一叠丝帕进来。

“就搁哪儿。”朱翊钧不敢看她,生怕自己会在对方的眼中看出对自己的责备,“出去吧。”

刘带金默不作声地福了福身,将烛灯留下,脚下的软鞋一点声响都不曾有。

朱翊钧坐了一会儿,烛灯的亮光刺得眼睛有些疼。他扭头朝郑梦境看了眼,慌忙用身子将光挡住,又赶紧放下帐子。朱翊钧小心掀起帐子一角,钻了出去,取了一块丝帕折了四折,又回来盖在郑梦境的眼上。

丝帕浸在温水里,吸饱了水分,又被绞成半干。

朱翊钧并不敢将烛灯拿得太近,唯恐影响到郑梦境。只搬了张绣墩过来,将烛灯摆在上头。因动作太大,烛油自盏里飞出来几滴,落在他的虎口上,疼得要命,还不敢叫。

榻上散乱着钗环,朱翊钧都细细捡了放于枕边,唯恐等会儿翻动人的时候给扎伤了。

床单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朱翊钧下意识地避开目光,并不去看,只专心替郑梦境擦拭着身体。每擦一处,便能发现一些细小的伤口和淤青。有些是被簪钗刺伤的,有些是他咬的,那些淤青也不必说,也是他下的手。

两股间的斑斑血痕映入眼,朱翊钧几乎不敢去擦。他弯着腰,僵在那儿,呼吸逐渐加重。等回过神的时候,手里的丝帕已经干了。将用过的丝帕丢在一旁,令寻了一块新的来,他微微闭了眼,手不住地颤抖。

将郑梦境料理干净后,朱翊钧将人唤进来,抱着她坐于一边。榻上已是没法儿睡了,脏污不堪。

刘带金同吴赞女都没睡,一起进来。天子没有问他们几个孩子如何,她们也不提是不是要用膳——虽然早已过了晚膳的点,小厨房的灶上还热着饭菜。

地上那些被撕碎的衣服统收了起来,被褥也全都换成了新的。

朱翊钧捂住怀中人的耳朵,哑着声音道:“通拿去烧了。”

两位都人手下一滞,点了头应下,抱着那堆布料出去。

将人放在榻上,朱翊钧吹熄了殿内唯一一盏烛灯,默然地靠着隐囊坐着,一言不发。

在醒过来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心里的惧意无法言说,只不断地想着,小梦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死了?

是不是被自己害死了?

就是再不愿想起,他也知道当时处在狂暴、愤怒之中的自己有多可恶、多过分。

朱翊钧头一次知道,原来男女之间的力气差别有这般大。他感受到了小梦在自己身|下的挣扎,听见了尖利的,几乎要刺穿自己耳膜的哭声不住地求饶。

可他没有停下。

皎月在天上慢慢地走在,自东向西。天边一点拂晓的痕迹都没有。

朱翊钧几乎每过一刻钟,就要去探一探郑梦境的鼻息。却又不肯唤太医来。

郑梦境就那样躺着,好似一具死尸,要不是还能看到胸膛的起伏,朱翊钧真的以为她的命被自己给糟蹋没了。

原本,小梦不是这个样子的。

朱翊钧还记得当年册封了九嫔后,自己第一次在御花园与郑梦境相遇。

选秀是两宫太后和王喜姐主持的,朱翊钧从头至尾都不曾参与。那一次相遇,是他们二人之间头回见面。

那一年,郑梦境才十七岁。一身粉嫩宫装,手持挥了海棠小品的苏扇,袅袅婷婷地立在园中唱着《西厢记》。

身姿婉转,犹如扶柳,歌喉动人,好似莺啼。

只那一瞬间,就打动了自己。

一曲唱罢,这个自己新封的淑嫔笑嘻嘻地走过来,福了身子,问自己。“方才奴家唱的好不好听?”

是很好听,比宫里特地养着的伶人都好听。

“陛下觉着好,那赏一回奴家好不好?”

她不要金银,亦不要衣料环佩。

“奴家想要陛下亲手折的山茶花儿,替奴家簪上。”她摘了一侧的簪子,笑眯眯地等着。

山茶花的花期很长,自冬月,直到春初一直都开着。等待着梅花盛放的时候,院子里就只有它,一树一树地怒放。

朱翊钧记得自己亲手挑了一朵开得最大,最艳的正红色山茶,替她簪上。明明心里极高兴,就连面上都带着笑,偏还要说他挑的花儿不够,该选那种将开未开的。

“那样才戴的久呀。陛下不知道茉莉吗?茉莉花儿呀,就得晨时摘了含苞的,簪在头上,待晚上边开啦,鬓边一圈,都能闻着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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