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宜向来是会说服别人,不能说服自己的人,向明姿被她这么一说,心里又更踏实几分,拉着宋楚宜絮絮叨叨的再说一会儿话,方才睡过去。
等到第二天,杜夫人来的格外的早------杜家跟广恩伯府的亲事已经谈成了,双方都已经约定好了,年后就放定,这次向明姿这边过去铺床的铺床夫人,宋老太太也亲自开了口叫她做,她心里很是安定了几分。
她一来,先去宋老太太的宁德院,笑着同宋老太太道:“您府上这些女孩们,一个养的比一个水灵漂亮,到底数您会调教人。”
宋大夫人忙的脚不沾地,宋老太太这里却悠闲许多,她端着一脸慈和的笑朝杜夫人摇头:“可不敢这么说,杜夫人的孙女儿们,难不成有不好的?我瞧着大姑娘就极好。”
杜夫人脸上笑意更深,寻了个空同二太太尹云端道:“我想着,我家芳曦毕竟年纪小,许多事恐怕不是很妥帖,想叫她先同夫人学一学。”
她口中的夫人,自然指的是广恩伯夫人。
尹云端是长宁伯府的二太太,虽然是填房,可那也是宋楚宜名正言顺的继母不是?何况这两人关系向来好,尹云端要不是得了宋楚宜的准,怎么会答应这门亲事?
杜夫人因此才强撑着笑脸回转了过来------之前她在宋家,可吃了不少的闭门羹。
尹云端从善如流,笑的一脸和煦:“也没什么学不学的,既然结了亲,也不是外人,我也就不瞒夫人了。我唯一所虑的,就是我母亲......”
杜夫人连忙表态:“我们家芳曦别的不敢说,这心地是一等一的好。就是我们家老太爷,也只有夸她孝顺的。”
孝顺自然是孝顺的,可孝顺的是谁,尹云端笑而不语。
李二来迎亲很是受到了一番刁难,无他,他的大小舅子实在是太多了------宋家人感情好且因为宋程濡这个老太爷在尚未分家,小舅子们个顶个的难缠。他带去迎亲的多是国子监的同窗,也算得上少年英才了,也被这些小舅子们难的差点儿进不了门。
好容易过五关斩六将的进了门,早已经满头大汗了,又被宋琰等人拦在向明姿院门口动弹不得,他急的只差朝着最难缠的大舅子宋珏和小舅子宋琰喊祖宗了,这才过了关。
宋珏亲自背的向明姿出门,把红绸交给李二也不忘警告他:“你若是敢对我妹妹不好的......”
哪儿敢呢?!没成亲之前就已经很是被宋珏宋琰折腾过一番了,加上宋等人更不是吃醋的,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深深为未来的连襟太孙殿下担忧。
宋老太太替外孙女开心,可人毕竟老了,最经不得离别之事,到底还是哭了一场。宋大夫人跟宋二太太等人都纷纷上来陪着说笑开解,这才算是罢了。
宋楚宜劝过了宋老太太,就牵着仁一一同出门,仁一如今已经蹿高了不少,快到宋楚宜腰间了,迈着一双小腿哼哧哼哧的跟着宋楚宜的步子,抬眼又瞧见自己父亲,忙拉着宋楚宜:“姑姑,爹爹在前面!”
宋珏这个时候本该送亲还没回来的,宋楚宜有些诧异,迎面朝宋珏走了几步:“大哥不是该在李府用喜宴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宋珏叫人把仁一领走,自己同宋楚宜并肩而行:“两家离得反正不远,那里到处乱哄哄的,离用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干脆就先回来了。”
他走了一段,自己又背着手停下来:“锦衣卫赖大人出京了。”
宋楚宜心里就咯噔一跳,赖成龙每次出京都没个好事,她听见赖成龙跟出京两个词就忍不住有不祥的预感,不由伸手揉了揉眉心:“能叫锦衣卫都督亲自出京,说不是大事也没人信。他是去哪里了?”
宋珏摇了摇头:“这回不知道。”
从前至少都是知道的,最近因为建章帝的敲打和忌惮,赖成龙跟她们之间的消息往来早已经断了。
可是若是赖成龙愿意,传递个消息原本也不难。
宋楚宜沉默片刻:“哥哥觉得赖大人是去了哪里?”
建章帝的脾性,她如今已经不是很摸得清楚了,既然猜不准,赖成龙又没有递过消息过来,那就只能靠消息灵通的人。
而宋珏,无疑就是那个消息足够灵通的人-------他已经升了羽林卫千户,是真正的天子近臣,在御前行走。
有时候宋楚宜自己也不明白,建章帝如今既然忌讳周唯昭坐大,又敲打过宋家,为什么还不把身边亲近的宋家人给换掉。
章节目录 一百六十八·所谓
可是这也不是她能揣测的,或许是太子跟恭王的事对建章帝打击太大,他的五个成年的儿子一下子死的死废的废,其中两个还是自幼费了无数心血的嫡子,他已经大异往常了。
宋珏转过身来,摸了摸宋楚宜的头:“是去皇陵了。”
皇陵,恭王。
建章帝叫恭王去皇陵守三个月,如今不过一月有余,重阳节才过了几天而已,远还没有到恭王回来的时候,现在赖成龙去皇陵做什么?
两人走到荼蘼花架底下的漆了白漆的圆凳上坐下,远处的黄花槐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简直给地上铺了一层黄地毯,爬满了假山的地锦绿油油的,衬得绿叶黄花格外好看。
没等宋楚宜把皇陵的事想出个所以然来,宋珏又把话题转了个弯:“祖父刚收到舅老爷的来信,不用他出手,东平郡王就已经先行把魏家父子的事办妥了。”
魏家父子是被襄樊知府给扣在牢里的,用的是抢劫的名头,现如今湖北乱成一团,东平郡王干脆以襄樊知府和陈家勾结构陷、与江田平狼狈为奸为由把魏氏父子的罪名推的一干二净,且顺带还把陈家结结实实的打劫了一把。
宋珏牵起嘴冷笑了一声:“这么多年,范良娣旁的没教,阴谋诡计恐怕是教了东平郡王一肚子,趁着副钦差的身份,也借着湖北乱局给陈家和襄樊知府扣上发灾难财的帽子,光明正大的就把魏家父子给洗的白白的。”
虽然同崔应书的目的殊途同归,可是到底东平郡王这干脆利落的下手动作叫人惊心。宋楚宜跟宋珏对视一眼,又都默契的笑了笑,范良娣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儿子能清白到哪里去?只是东平郡王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老成罢了。
宋珏压低了声音又问宋楚宜:“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叫太孙殿下去查的,太子究竟是如何中的毒么?”
后来周唯昭再查下去,居然半点儿痕迹也差不到了,而这本不应当的------当天伺候太子的人都记录在册被下了诏狱,而有个小内侍还开口说过,那天太子入口的东西,唯有一颗老参他没有先试尝过。只可惜他没来得及说出这老参的来,就死了。
如今宋珏好像知道了似地,宋楚宜挑眉看看他:“不会是东平郡王吧?”
可是怎么想东平郡王也没有朝太子下手的理由,太子出了事,最倒霉的莫过于东平郡王了,没人比东平郡王更想太子好好的才对。她原先跟周唯昭一样,都觉得恭王才最有可能。
宋珏咳嗽了一声点点头:“韦寻同魏延盛是极好的。”
这宋楚宜当然知道,魏延盛跟韦寻两个人几乎从小穿同一条裤子长大,两个人好的如同亲兄弟-----他们本来也是真的表兄弟。而宋珏同韦寻既是同窗,也是死党。
宋楚宜了然:“你从韦寻那里听说了什么消息?”
“也算不得什么消息,还是昨天,因为李二要成亲了,韦寻邀我做个陪东请李二吃酒。席间吃醉了酒,韦寻说,当初魏延盛还未去襄樊的时候同他说过,他可能要去一趟大同。”
大同,大同有什么?大同总督是......锦乡侯韩正清。
“他去大同,还是东平郡王要他去的,说是去办一件极要紧的事。”宋珏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抬眼看着宋楚宜:“是去找锦乡侯要一株锦乡侯府的宝贝-----据说是一颗被挖参人守了许多年才守到的,已经成了人型的人参。”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宋楚宜抬起头,正好碰见宋珏也亮闪闪的眼睛。
锦乡侯韩正清对东宫的忠心实在来的太莫名其妙又不计代价了------在小范氏和韩止没事的时候,宋楚宜还能找个理由觉得韩正清这是把宝压在了东宫、他跟太子又是连襟。
可是后来小范氏和韩止都死在了大范氏手里,韩正清居然仍旧丝毫不动摇,连一点儿动静都没闹出来,这是不是也太奇怪了?
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闹,宋楚宜根本来不及去想一个远在西北的大同总督韩正清,可是如今这么一想,就觉得事情未免确实太过巧合了,巧合的像是刻意。
如果太子真的是吃了那颗老参才中的毒,而这颗老参又是来自韩正清的手给的东平郡王,东平郡王自然是不想太子死的,像是魏延盛说的,他找这颗老参的目的就是希望太子延年益寿活的久些,而既然不是东平郡王,那就是......韩正清?
可如果是韩正清想替儿子和媳妇儿报仇,最该找的不是大范氏同东平郡王吗?虽然大同离的远,可是到如今,太子中毒的消息应该早已经传出去了,他若是真的想既杀太子又嫁祸东平,应该早有动作了才对,可他到现在还是安安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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