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友德比他家太子想的可多的多了,他摸着胡子摇了摇头:“陈老太爷要不是个妥当人,也不能当初跟宋家一块儿把张阁老赶出内阁,又替殿下做这么多年的事了。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罢?臣着重去打听了这封奏折因何而起,听说史御史骂他是鸡鸣狗盗之徒,阴险小人,是因为他打算叫门下指使小倌儿杀了王公子之后栽赃给宋公子,这分明是想挑拨王宋两家关系,到时候叫王家跟宋家闹的不可开交,他自己是可以明哲保身在旁边看热闹的。只是......”付友德见太子殿下朝自己看过来,就接着道:“只是或许是阴沟里翻船了。”
太子殿下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皱眉道:“你的意思,这次史御史闹的这事儿,跟宋家有关?”
这事儿的确跟宋家有关,既然沾着自己的亲孙子,宋程濡就不好一直站在旁边当哑巴,当天建章帝召见内阁的时候,他等着建章帝骂完了史御史,上前了几步禀奏:“具体事宜臣也是一知半解,我那孙子年纪还不大,也就十一岁的年纪......”
陈老太爷竟然跟一个十一岁的黄毛小儿过不去,还想着给他栽个杀人的名声,看来对宋家的这怨气颇为深重啊,建章帝阴沉不定的看了宋程濡一眼,问他:“难不成平日你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
宋程濡老老实实的想了想,迟疑着问道:“难不成是因为皇后娘娘的缘故?”
建章帝来了兴致,哦了一声问他:“跟皇后有什么关系?”
宋程濡目不斜视,仍旧一脸镇定的回建章帝的话:“贱内上次进宫了一趟,说是皇后娘娘给我远在晋中的孙女儿赐了不少东西......”
建章帝嗤笑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下去,叫内阁拟个章程上来,把陈老太爷押回京城交由刑部审问。
刑部尚书孟继明险些没愁白了头发,他最怕碰上陈老太爷的事儿,上次科举泄题的事儿就把他闹的病了一阵子,现在又沾上这个烫手山芋,他着实是头疼。
可是头疼归头疼,该审的还是要审,且还得快,皇帝陛下这回被史御史指着鼻子骂,这在孟继明看来还是小的,史御史要是没等到个他满意的结果,恐怕会催命符一样的继续上弹章,到时候还指不定说出什么叫建章帝更难下台的话来-----这嫁祸可不怕死,当初太抬棺材的时候说的什么来着?说是文死谏,武死战,能为了说直话而死,死得其所。就这么个人,又闹的天下皆知,建章帝平素都怕惹着他。
陶鼎湖自陈老太爷脱罪贬谪去了金陵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听了这个消息却忍不住暗暗在心里叫了一声好-----打蛇打不死后患无穷,他又有把柄捏在陈老太爷手里,对这个老头子实在是忌惮的很,此番听见他刚到金陵就惹出这么大事儿,回家就同妻子说了,又道:“陛下为了安抚民心,也为了补偿士子们,特意着明年开恩科。偏偏陈老太爷还要去作死,这回陛下是决计不会放过他了,等着吧。”
可太子殿下跟满朝文武还没等到陈阁老上京,就先等来了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的锦衣卫都督赖成龙-----光是赖成龙回来了也没什么要紧,虽然他是护送钦差回来的,不过毕竟路上有什么情况,先回来报信也说不定。
当然了,若是赖都督报的信不叫人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的话。
赖都督回来报信,钦差太孙殿下在天水镇遇刺。
在阳泉的时候就已经被刺了一回,因着被刺了圣上还特意派了供奉跟锦衣卫过去,还特地严命各地长官加强戒备,就这么着,还被刺了第二回 ?!
建章帝召见锦衣卫都督不过一日,就下令锦衣卫都督连同掌管府君卫的镇南王一同赶赴皇觉寺抓人。
太孙殿下遇刺,好端端的去皇觉寺抓和尚做什么?满京城人心惶惶又都错愕不已。可这个关口,谁也不敢去瞎打听,太孙殿下两次遇刺,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情况如何,谁也没这个胆子这个时候出来多嘴多舌。
只有因为这事儿被急召进宫的太子殿下,跟留在东宫的范良娣跟东平郡王心都猛地被提了起来。皇觉寺!太子是知道皇觉寺的,自然也知道皇觉寺如今是为范氏办事,正因为知道,他吓得几乎五内俱焚。而范良娣跟东平郡王更不必提,这两个人都是心虚的,一听说事关皇觉寺,真是腿都软了......
五更放上,说到做到。大家早点睡,求个订阅,然后睡觉啦。昨天在医院熬到两点多,真的吃不消,明天还得继续去,唉......
章节目录 一百六十二·围寺
这消息着实来的太突然,太子殿下甚至都来不及跟东宫属官们商议商议,就被叫到了建章帝书房,建章帝见他时脸色倒还算好,见他脸色苍白额头冒汗还指了位子给他坐,一面又问他:“收到消息了?你怎么看?”
太子殿下走的心慌气喘,此刻说话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足足喘了半刻钟胸口的火辣辣的疼才舒缓许多,严肃着脸看着建章帝摇头:“儿臣不敢说。”
太子身体近半年来又差了些,建章帝目光沉沉的看了他半响,想着这个儿子得来不易,再想想当初泰王谋反时小小的被惊得做了一个多月噩梦的年纪尚小的太子,不由叹了口气。
这口气把太子的心又提到了半空,他垂头看着自己的靴子,心一揪一揪的疼起来-----皇觉寺后来就掌握在了范良娣跟东平郡王手里,皇觉寺出了事,跟刺杀周唯昭扯上了关系,那......他素日真是太纵着范氏了,太子闭了闭眼,只觉得头晕目眩。
好在建章帝很快就不叫他这样头晕目眩了,他吩咐太子:“算了,这事儿说起来你也插不上手,你去瞧瞧你母后吧,她现在肯定担心的了不得,告诉她唯昭没事,再过几天也就到京城了。”
太子不可置信的睁开眼,随即就知道自己这副神色太过显眼,立即压下了心中震惊和狂喜,道了声是,又咳嗽了几声,上气不接下气的问他父皇:“伤的不重罢?也没差人送个消息回来......”一有消息就石破天惊。
建章帝见他知道关心儿子,脸上神情更缓和了些:“幸好并没出事,说来也怪锦衣卫无能,上次刺杀竟只抓着了马圆通,不知道背后还有别人手笔。算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等唯昭回来了再细问罢,你先去你母后那儿告诉一声。”
太子只觉得脚都如同踩在了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到了清宁殿,皇后娘娘果然急的了不得,见了他忙问:“唯昭没出事吧?”
太子以往都是皇后说十句应一句的,这次倒是破天荒的皇后才问了一句就应她的话:“父皇说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到京城了。”
皇后娘娘双手合十虔诚无比的念了声佛,目光朝四周一扫,齐嬷嬷就领着宫娥们都退了个干净,只留下了皇后跟太子母子二人。
太子才刚在建章帝书房里的紧张就又显现出来,他向来跟母亲不甚亲近,跟母亲同处一室就够叫他别扭的了,何况是如今这个时候,就瞪大了眼睛。
皇后娘娘跟他不同,她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垂下头喝了口茶,方轻声开口问他:“你老实同我说,这次的事儿,是不是又同范氏有关?”
从小到大太子最怕同他母亲说话,能避开就避开,不能避开也是实在逼得没法儿了才回一句,他母亲就算对他嘘寒问暖,他心里都不自在,何况是兴师问罪,他几乎是立即就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母后说什么,儿臣不甚明白。”
皇后娘娘就叹了口气,目光沉沉的看了他半响:“上次你媳妇儿绑了一堆人去你那儿的事儿,我听说了。在阳泉唯昭遇刺我就起了疑心是范氏作怪,可你不肯说,也不肯叫人问,把那群范氏安插在太子妃跟前的人打发了。我顾着你的面子,顾着东宫失和的消息也没多问......”她看着儿子,叹了口气,语气不可避免的冷了冷:“可是你也该睁开眼好好瞧瞧你枕边躺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太子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他总觉得他的母亲不像是他的母亲,他也不像是他母亲的儿子,大概真是生来就没带到缘法,若这话换做旁人来说,他或许还听的进去,可是皇后娘娘说,他就有些听不进去了,垂着头一言不发。
皇后娘娘目光里全是失望,她不明白,不过就是年少时的一桩过错,儿子为什么能记恨至今。她咳嗽了几声,叹了口气:“算了,你也听不进去我的话。回去好好收收尾巴,以后就算是唯昭肯帮东宫遮掩,锦衣卫也不是好糊弄的。你回去也仔细想想,是范氏重要,还是你的前程和你的亲生儿子重要。”
太子昏昏沉沉的出了清宁殿,烈日悬挂半空,他本能的抬手挡住了刺眼的光线,领着人又急急忙忙的回了东宫。
他才坐下,三宝就说付友德他们都来了,他又忙着叫人把人请进来。
付友德一进门就道:“殿下,皇觉寺那边起了冲突,那帮和尚不简单,居然还在寺里藏了兵器。锦衣卫去了数十人,府君卫也调了近五百人才算是压住了阵仗。”
太子的眼皮猛地跳起来,他怔怔的坐了一回,迫不及待的又回到了后殿去。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