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妈妈打起帘子来,坐在床沿上一下一下的带着安抚似地替崔华鸾拍着背:“姑娘何必这样担心呢?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何况又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好比的?”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之间就流行互相攀比,小姑娘家争奇斗艳也不值得稀奇,可这事儿放在崔华鸾身上就实在是太跌份了一些-----她的父族是几百年传承下来的根基深厚的名门望族,母族更是皇族,生下来就有建章帝亲自赐名,根本就不需要去羡慕任何人。
可不过就是为了一个太孙殿下,向来高高在上的姑娘也露出这样惶惑无依的模样来了,小徐妈妈心里万分的心疼,忍不住把崔华鸾搂在怀里掏心掏肺的跟她说道理:“姑娘可是金尊玉贵的人儿,放在哪里都是头一份的耀眼,可千万不要自贬身份......为了个男人,再好也不值当......姑娘如今还小,千万多想一想老夫人素日教您的话,凭他再怎么尊贵,若是不把您放在心上,日后过日子也不能舒心的。夫妻之间,头一个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你尊重我,我尊重你才是长久之道。如今虽然夫人有这个意思,可是皇后娘娘跟太子妃那里却并没有个准信,姑娘,您太心急了。”
所以崔老夫人那样生气震怒,破天荒的居然让崔华鸾在屋子里跪了半天,这才以往是从没有过的事儿,崔老夫人从来不曾这样给崔华鸾没脸。
崔华鸾怔怔的只顾掉泪,她知道小徐妈妈说的字字句句都是为她好,说的全都有道理,可是心里就是控制不住的难过,她抱紧小徐妈妈的腰,万分苦恼的哽咽出声:“妈妈,您说的道理我都知道,我也知道皇后娘娘跟太子妃未必就一定要选我。可我就是......就是不甘心......”
并不是不甘心输给宋楚宜,也不是不甘心不能当太孙妃,她只是不甘心自己心心念念想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就近在眼前,可是她却根本触及不到。
她记得当年在龙虎山上她被一只离群了的孤狼吓得瑟缩的动弹不得,是周唯昭拉着她逃开了,她那时候还小,在龙虎山上又无聊,天天跟在周唯昭屁股后头跑。
她下山的时候哭着不肯走,还是周唯昭跟她说一定会去找她.......可是她没等来周唯昭找她,周唯昭连她这个人恐怕都忘记了。她把周唯昭最后的那句话奉若圣旨,可是周唯昭却轻易就忘记了......
“傻姑娘,人这一辈子长着呢,为了不甘心就把岁月长长久久的搭进去,可不划算。”小徐妈妈耐心的跟她分说:“老夫人气您不自矜,可妈妈从小把您带大,哪里会不知道您的性子?你若是还不自矜,这世上就没有矜持的姑娘了。您这回不管不顾的冲出来,您说是不甘心,说是想当太孙妃,可您仔细想想,您不过也就小时候同太孙见过那么几面。那个时候你们都还多小,又知道什么?大人尚且时常说场面话,何况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您要是把这些承诺当真,那可真是傻了......”
崔华鸾像一只小猫一样偎在小徐妈妈怀里,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是在听,又好似全然没把心思放在小徐妈妈的话上。
小徐妈妈也不生气,一点一点的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说这些道理:“您跟表小姐是表姐妹,只能亲近,没有疏远的道理。您这次贸贸然跑来阳泉试探,实在是太失礼了。且别说您如今跟殿下什么关系也没有,纵然您跟殿下已经定了亲事,殿下又看中了表小姐,那您又能怎么样呢?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讲究合二姓之好,表小姐她说得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她所能作主的......”
这些道理崔华鸾其实自己也心里门清,只是有时候人钻了牛角尖,就走不回来。她怔怔的除了半天的神,轻轻的在小徐妈妈怀里点了点头:“我知道妈妈您的意思了......明儿我就找个机会同小宜道歉.......”她幽幽的说完这一句,声音就压低了许多,接着道:“可是妈妈,我总还想着试一试......”
就像徐妈妈说的,嫁人总要先有情意,她自小认定了的人,不是说放就放得下的。她如今也不指望宋楚宜退让,可是总要自己去试一试,何况这也是家里的意思,婚姻本来就是合二姓之好......
第二天早晨起来崔华鸾就亲自去宋楚宜房里商量动身回晋中的日子,她既想开了,也就不是两天前冒失的那副样子,又恢复了从前的冷静理智:“三叔还有事情在身没法儿动身,二叔却恰好要回晋中去再运一趟粮食,不如咱们后天就跟着二叔动身启程?华蓥的好日子越发的近了,只怕咱们回去还有许多事要准备,要是回去的迟了,耽搁了怕就不好了。”
今天的五章放完啦,那我以后还是就一次性放五更,继续滚去码字啦。今天大家别等我,不一定是凌晨更新,不过还是老规矩,最迟也就是明天早上会更新的,自己立的flag,含着泪也要完成,码字去啦......(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说清
崔华鸾下定决心要跟一个人好好相处的时候,的确是有叫人如沐春风放下心防的本事,宋楚宜前天晚上还瞧见她惊慌失措大异往常的模样,如今想来,就好像一切都是她自己做梦一般了,果然崔华鸾毕竟是崔家教导出来的女孩子,纵然是一时失态,过后也能掩藏得很好-----她分明就是为着太孙殿下来的,可是到如今也根本没去看太孙一眼......
宋楚宜自然不会揪着这个叫人尴尬的事不放,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外祖母那边也送信来催促了,阿琰是要做傧相去送嫁的,的确耽搁不得,一切都听表姐的安排。”
崔华鸾脸上带着笑意握了握宋楚宜的手,自己主动提起前天晚上的事情:“前天晚上是我太情急了,居然做出那样荒唐的事,你别跟我计较......”
宋楚宜连忙摇头,这些事情并没什么好计较的,崔夫人跟崔老夫人既然从前跟崔华鸾提过有把她定给周唯昭的事,又一心希望她成为太孙妃,她自己本身也对周唯昭有意,会觉得自己跟周唯昭亲近碍眼是再合理不过的了。
崔华鸾也就放下心来,再笑着叮嘱了宋楚宜几句收拾东西之类的话,这才出去找崔二老爷。
可崔华鸾前脚才出门,后脚轻罗就进门看了宋楚宜一眼,轻声说周唯昭那边请她过去说话。算起来,从周唯昭醒来到现在,宋楚宜还并没有见过他,如今乍然听说周唯昭要她过去说话,想起崔华鸾来,竟第一次觉得有些迟疑-----她自问从前对周唯昭并没什么心思,可是被崔华鸾前些天一闹,又忽而觉得嫁给周唯昭也甚是不错。喜欢不喜欢另说,至少在周唯昭身边呆的安心,他也总能耐得住性子听她说话-----从前她什么都好奇,只觉得跟沈清让有说不完的话,可沈清让从来就不耐烦听,到后来她如复一日的被关在院子里,身边只有一个绿衣,差点被磨成了哑巴,自那之后才觉得有人能听你说话是多大的福气。
她心里乱糟糟的,自觉理不清对周唯昭的心思,失去了从前那份坦然,自然就再不能做到跟从前那样似地心无旁骛,踟躇了半响之后才对轻罗道:“有什么事,你回去叫殿下写封信..........”话一出口她就又觉得不对,一旦自己动了什么心思,做什么都觉得不妥,都是做贼心虚。她犹豫了一瞬就站起身来:“走吧!”
蔷薇花架上爬满了大朵大朵的蔷薇,光是从底下走仿佛都能闻到花香,宋楚宜略微晃了一会儿神,就转过了花架,碰上了刚从里头出来的赖成龙。
赖成龙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手臂上裹着厚厚的纱带吊在脖子上,可见这次着实是伤的不轻,宋楚宜立住了脚跟他闲话了几句才往里走。
周唯昭的脸色比赖成龙的还要更差些,见了她进来笑的露出两个酒窝,指了指凳子叫她坐,又问她:“怎么这样大胆,竟然直奔着阳泉就来了?不知道这里刚打完仗乱得很?虽然你身边带的人齐全,可是财帛动人心,你这样的身份不知要引发多少觊觎。”他说着,面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像是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事实是他只要一想到宋楚宜可能同时也被背后的人盯上,就真的觉得后怕----得亏这回幕后的人只盯着他,否则宋楚宜这一路上可就真的危险了。
事实上宋楚宜的确不必亲自来的,她身边的人全部使唤了来给周唯昭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毕竟之前并肩作战过在多次,他们也男女有别,该懂的避嫌。
到底为什么那样急,不顾后果也要赶来阳泉,当时的想法宋楚宜自己也想不清楚了,既然想不清楚,宋楚宜干脆就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殿下帮我那样多次,我没什么好报答的,想着总有能用上我的地方,自然就跑来了。”
周唯昭眉头动了动,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想了想就问:“是在为叶二的事情烦心?”
叶家有心求娶宋楚宜,只等宋楚宜这趟回京之后就等宋家给个答复的事,周唯昭早就有耳闻,他双眼在阳光下亮得如同刚出水的泉眼:“其实心里知道这门亲事门当户对,可是叶二的热情叫你害怕,是不是?”
或许是他说话的声音放的太柔,宋楚宜心里积攒了多时的担忧跟犹豫瞬间倾盆而出,她垂着头像是一只迷了路的小羊羔,露出从未有过的彷徨模样来:“只是觉得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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