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也很委屈,但她并不想推卸责任,因为这些人确实是因为她才跟到这里,肯定是打扰了刘老头和刘大娘的平,静生活,人家没有当面提出来,已是很给她面子了。
“我,我只是迷了路,不知怎么回事就走到了线轴街,刚走了几步,就遇到了这些人……我根本连话没有和他们说过一句。”允央努力解释着,生怕刘大娘误会她出门之后举止轻浮,招蜂引蝶。
刘大娘看着门口也没声了,允央也吓得够呛,就了然地笑了笑:“你不用解释,你是什么人品,我心里有数。只是你这模样,一个人上街也不安全,昨天你出门毕竟是晚上,没几人看清你的面容,没出什么事。今天就不一样了,大白天的……”
刚说到这里,大门忽然传出“轰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石头类的东西砸到了门板上,震得腾起一阵尘烟。接着门外又传出来几声怪叫和狂浪的大笑。
很明显,之前的那拨人根本就没有走,他们真的找了青砖跑了回来,允央与刘大娘面面相觑,一时全都没有主意。
“小兔崽子,以为这家没有男人呢!任你们乱来!”厢房忽然传出了一声音大喝,接着房门重重一响,刘老头拿着一杆铁锹就冲了出来。
他虽然气得怒目圆睁,手里铁锹也是舞得虎虎生风,但是允央看得出来,他毕竟上了年纪,腿脚都不灵便了,就算努力稳住下盘,但走起路来还是略显蹒跚。
刘老头把门从里面打开,举着铁锹就挥了出去,引得外面的人一阵惊呼。
但他们看清来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又七嘴八舌地讽刺起来:“我当是谁,原来出来一个棺材瓤子。哎哟喂,你们家再没男人了吧,怪不得那个小娘子要到街上浪呢,原来家里就只有个你呀!”
“那这还说啥,小娘子肯定归我家少爷了,要不老猪啃个嫩白菜,天理不容呀!”
“废这些话做啥,直接冲进去,把小娘子接出来。若是你们干得好,我和我这第十一房的小妾成婚时,一人给你们一个大红封。”
“那敢情好,少爷发话了,咱们能偷懒吗?打死个老瓜瓤子……”
“就你们几个有人养没人教的小兔崽子,还给在我门前逞威风,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刘老头此时气得红了眼,举着铁锹,不管不顾地挥向这些家伙。
这些人本就是些酒囊饭袋,不过是跟着绣坊少爷背后狐假虎威,别看这些人手里拿着青砖石块,可是都是不敢真往刘老头身上扔,可是刘老头的铁锹却是真敢往这些人身上砸。
为什么刘老头就这么任性,敢下重手,不怕将这些人置于死地,这完全得益于赵元颁布的法令中有一条——就是跑到别人家门口打架滋事者,被打死了活该,可是若是他们打伤了住家,那将会先吃五十个板子,打完之后审理官员才能开始调查。
有了大齐律法的保护,这些人别看吵吵得欢,其实都理不敢下重手,若是一不小心将这个老头打出个好歹,那他们不但吃不了兜着走,还可能要白白被打得屁股开花。
所以在刘老头不要命的奋力反击之下,这帮人抵抗了不久就悻悻地离开了,临走之前还撂下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地方我们记住了,以后你们出门可要带好了金创药,下回打你个头破血流,满嘴没牙……”
“快滚!”刘老头大吼一声:“你爷爷在这里等着,就看你们这些杂碎还敢不敢再来!”
刘老头此时被气得双眼通红,样子既古怪又脆弱,让人看着不寒而栗。于是绣坊少爷带着手下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允央站在屋子里,他们说的话一句不落地全都灌进了耳朵里,直到刘老头挥舞着铁锹将这些人全部赶走之后,允央的眼泪这才流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昨天晚上辗转反侧地想了一宿,与刘老头命里犯冲这件事实在是傻得可以,自己竟然还真的跑去线轴街上想找另一个可以暂时栖身的地方,更是蠢上加蠢。
刘大娘听着外面动静,知道没什么事了,脸上神情放松了下来。她见允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显得十分难堪,便主动说:“你别担心,我家的这个死老头,回来是不会为难你的。他这个人本来就倔强,平时老爱吵吵,我不搭理他,他也吵不起来。今天算是让他过足了瘾。”
话虽这么说,允央心里却如明镜一般,刚才刘老头有多危险?对方五六个人,还都是二十郎当岁,刘老头却已是白发苍苍。若是那些人中有一个存了坏心眼,真的下了死手,刘老头如何能这样全身而退。
如果刘老头出了什么事,刘大娘这么大年纪没有儿女,她该怎样活下去……
允央不敢往下想,她只是觉得自己亏欠的太多。
“老头子,你的胳膊怎么了?,你别动,我这就过去!”刘大娘看着大门口,忽然焦急地喊了出来。
☆、840.第840章 等待好机会
当刘大娘与允央跑出屋去,正看到刘老头提着铁锹从外面走进来,虽然表情是从容不迫,但是左肩膀上却是鲜血淋漓。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刘大娘声音里已带有哭腔,扑了上去扶住刘老头。
刘老头把铁锹往旁边一扔,有些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刘大娘:“大惊小怪什么,没事,皮肉伤,不用扶。”
允央手足无措地跟在刘老头后面,不安地说:“我去烧一锅热水,清洗一下伤口。”
原来,那帮无赖虽然不敢下死手,但是也有歹毒的几个趁机拿着些凹凸不平的破损青砖往刘老头身上拍,为的就是打不死他,却让他难受好长时间。
经过热水的擦拭,刘老头肩膀上的伤口保是划破了大片皮肤,并没有伤及肌肉与筋骨,已是万幸。
允央给刘老头上了金创药又将伤口细心地包扎好后问:“您稍微活动一下,看看行动方便不方便?”
“唉,没事,哪能不方便。”刘老头举了举胳膊说。
“今天的事全是因我而起,我给您家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自责不已。如果您要赶我走,我马上就走,决不纠缠。”允央说。
“你这个丫头,这是说什么话呢?你长成这个模样也不是你的错不是?你无依无靠地流落在外,若是再遇到个不怀好意的,你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刘大娘首先明确了态度。
刘老头沉吟了片刻,只说了一句:“你以后少出门,出门也得带个帷帽,遮住脸。”
允央怔了一下,刘大娘忙捅了捅她的胳膊:“别担心了,我家老头子这不发话了吗?他不计较这些的。你既然到了我家,就是我家的一份子,关上门家里人说什么都行,可是出去了,就不能让外人欺负你,明白了吗?”
经过这样的一件事,允央总是觉得自己对不住两位老人,平时除了自己份内的活,允央还主动承担了许多家务。她有这样的心固然是难得,但是怎奈她从小养尊处优,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了熬一锅鸡汤,竟然浪费了三只鸡,一只光拨了鸡毛,却没收拾内脏,一只熬糊了,还有一只什么都做对了,却将碱面当成了盐,糊了一锅。
这可把刘大娘心疼坏了,要知道他们一年也舍不得吃三只鸡,若不是为了给刘老头补养身子,他们才不会喝这个鸡汤呢。刘大娘虽然心疼,可是一看允央为了熬鸡汤已经被又割又扎又烫得伤痕累累的双手,就明白她全是出于一片心意。
于是,刘大娘并没有为这件事而责备过她一句,还千方百计地帮她隐瞒了下来,不想让刘老头知道,否则允央一只鸡一通骂,这三通骂是逃不了了。
可是刘老头也不知是属什么,眼神不济,嗅觉却是惊人,他有一天就当着允央的面问刘大娘,是不是看他受了伤打算弃他不顾,另寻高枝?
刘大娘气得哭笑不得,拿手指头连连点着他的额头说:“老东西,你躺在病床上,我这一天忙前忙后的,哪有功夫去找高枝,再说人你也不看看我什么年纪,一脸褶子,一口白牙就剩一半,哪个高枝能让我攀?”
“我才不信!”刘老头却是一脸的委屈:“别看我躺在床上不活动,可是心里明镜似的。这几天明明我闻到了四次肉香,为什么最后只喝到了一次鸡汤?那几次的鸡去了哪里,不是给了相好的,还能给谁人?”
刘大娘神情一滞,迅速地瞅了一眼允央,她马上搪塞地说:“你这个老东西,眼神那么差,可是光顾了打架,没注意让人拍了脑瓜,这大白天都开始说梦话了。告诉你啊,你若是真傻了,我可不要你啊!”
刘老头也是个死脑筋,一心纠结着这几只鸡,总说自己老婆不会乱花钱,买了鸡如果不给自己吃,肯定就是给了相好吃。
允央在旁听着脸色越来越尴尬,实在忍不住站出来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这一坦白,可是急坏了刘大娘,自己老头子的脾气她最清楚,他嘴上叨叨的欢,其实是没什么真凭实据,乱猜测,根本没有怀疑到允央。可是允央这么一承认,让爱钱如命的刘老头如何肯善罢甘休。不出意外,他以赔偿为理由,克扣允央的两个月的工钱。
允央倒是没说什么,可是刘大娘心里却十分的不忍。晚上睡觉之前,刘大娘悄悄把允央叫到身边,把一个小荷包塞到允央手里,低声说:“这是你这个月的工钱,你先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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