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郢雪一想到这里,鼻子就有些发酸:“所幸普济庵里的这些尼姑可以逃过这一劫。虽然以父皇的脾气,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原谅我,但作为大齐皇室的血脉,我终于做了一件对大齐国家社稷有利的事情。就算一会命丧于此,也是此生无憾了。”
就在郢雪做好赴死的准备时,普济庵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契丹的探马神色阴沉地走了进来。一看郢雪站在院子里,此人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弯刀,就冲郢雪走了过来。
郢雪实在没想到,形势还没明朗之前就会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而且此时也不会有任何人跳出来拦在自己身前,看来此命休矣……
“阿古答!”有人一声断喝,那个探马立即收住了动作,转身离开。
郢雪看到那弯弯的配刀,在自己眼前森森闪耀了一下,便不见了踪影,她的小腿忽然一阵发软,几乎就要倒下去。
原来,刚才用契丹语喊话的正是萧辉让守在门口两员大将之一。他们被探马上冲进来时的声音吵醒,故而喊了一声。
那个探马好像非常心急,一见到守门的两员大将后,就从怀里取出个血迹斑斑的东西递了过去。
其中一员大将接过来一看,也是紧张万分,二话不说,就往里禀报去了。
郢雪虽然不知他们发现了什么,却隐约感觉到当下的情况有些不妙。
果然,萧辉很快就从禅房里冲了出来。他四下看了看,神色更加冷酷无情。
此时,睡在禅房里的其他大将都被探马叫醒,陆续围在了萧辉身边。
萧辉二话不说,冲着身边的大将说着什么,像是部置着重要的任务。他一边说着,眼睛还在向庵外森然而立的山峦方向望着。
第一次,郢雪在萧辉的那张俊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杀气,一种困兽即将用尽全部力量鱼死网破的决心。
虽然心里已有准备,可是郢雪不知为何,还是感到阵阵胆寒。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这时已有契丹人在普济庵里粗暴地搜索起来,他们踢开一间间禅房的门,提刀冲进去寻找,却始终一无所获。
萧辉眼中的戾气越发明显,他眼光终于落在了郢雪的身上……
郢雪的一颗心下意识地提到了嗓子眼上……
“咚咚,咚咚……”一个浑身是血的探马从外面快步跑了进来,冲到萧辉面前时,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倒在了萧辉脚下。
萧辉马上冲过去扶起探马,问了几句,就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是,大齐的军队在天擦黑时出发,沿途不点火把快速行军,兵分四路将普济庵围住,现在正在逐渐缩小包围圈……
契丹大将这时对萧辉说:“大汗,现在整个普济庵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尼姑,捣鬼的肯定就是她!此女一看就心术不正,狠辣易怒,没想到竟然敢算计咱们?大汗千万不能放过她呀!”
此言一出,旁边的人连声附和:“不能放过她!把她绑在一块木板上放在马前,一会突围时把她放在前面,当个人肉盾牌!”
“一刀割喉才好!”
……
在众人的怂恿下,萧辉抽出了腰间悬挂的短刀,杀气腾腾地往郢雪所在的方向走去。
郢雪想像从前一样趾高气扬地看着她,可是现在想做到这一点却是前所未有的困难。她努力让自己发抖的双腿僵直起来,双唇抿得紧紧的,眼睛警觉地望着正凶巴巴冲过来的萧辉。
萧辉走到郢雪面前,一把掐住她的下颚。他用的力气是这样大,以至于郢雪感到了剧烈的疼痛。
“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我这么信任你!”萧辉的声音不高,但是呼吸喷在郢雪脸上都带着重重的怒气。
“为什么?”郢雪想使劲地扬一下头,挣脱萧辉如铁钳一样的手,可是却没有任何用。
她喘了一口气:“当你把我关在一个密闭的石洞里时,你想过我会怎要痛苦的死去吗?没有空气窒息而死,没有食物饥饿而死,还是被石洞里有昆虫分食?可那一天的我,不也是同样的无条件的信任着你吗?”
☆、756.第756章 记得来报仇
萧辉听到郢雪的话,浓眉微微往上一挑,脸上没任何表情,但手里使得劲却越大了。
一阵剧痛从萧辉手指按压处传了过来,郢雪觉得自己的下颌骨都要被他捏碎了。
这时,郢雪看到萧辉手里的寒光一闪,她知道,他已经举起了刀。
按说已萧辉的武功,手起刀落应该是很快的事,可是在郢雪看来等待死亡的时间却是如此漫长。
“他是会割喉,还是会插眼?”郢雪飞快地想着:“不管哪种都得把眼睛闭上,否则血溅到眼睛里,死相应该会很难看……”
“这个男人会不会让我身首分离?”郢雪忽然想到了这么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没有头的话,我的领口会不会敞开?”
她赶紧伸手把衣领紧了紧。
“如果我被杀死了,身体倒地时裙子会不会飞起来?”
郢雪又伸手把腰间的衣襟折了折。
盛怒的萧辉把刀举了起来,却看到郢雪紧闭着双眼又是整领口又是整腰身,不像是要赴死,倒像是要出门。
萧辉眼神更加阴冷,两话不说,手起刀落……
郢雪感到一阵寒风袭来,还夹杂着萧辉大氅里赤铜铠甲的古怪味道,不等她多想,就觉得脸上一阵剧痛……
“这个男人是插眼睛改插脸了?这样是不是死得更痛苦?”郢雪觉得钳在自己下颚上的手终于松开了,她睁开了眼睛,只看到萧辉转身,雪豹皮大氅随着他身姿摆动的样子……
“你现在已经成了丑八怪,记得找我来报仇!”萧辉头也不回地说,那些契丹的大将们皆面无表情地跟在萧辉后面大步往外走。
郢雪用手一摸面颊,只触到一个巨大且湿呼呼不停淌血的伤口。
“萧辉!”郢雪忽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你为什么不杀我!你快杀了我!”
她尖叫着,发疯一样地往前冲过去。
跟在萧辉后面的大将有一个刚想伸手阻拦,却被身边的人挡住了。
这些契丹大将虽然跟随萧辉的日子并不久,可是却早见识过这位新大汗杀人不眨眼的行事作风。今天,他破天荒地对这个小尼姑处处忍让,而且看样子两人也是旧相识,其间的恩怨旁人无从知晓,故而也不好插手。
没人阻拦的郢雪越跑越快,一边喊着萧辉的名字,一边伸出双手想要撕扯他。就在郢雪的双手马上就要触及萧辉身体时,萧辉忽然转身如闪电般地伸出了右手一下掐住了郢雪的脖子,他的力气那样大,直接将郢雪提得悬空起来。
他冷着脸,目光就像寒冰一样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郢雪:“你记住,你和我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大坏蛋!你别想用这次的事洗白以前的处处劣迹,你永远别想回到大齐皇室,不管你是活着,还是死了!”
郢雪听着他的话,气得几乎发疯,她的腿在空中不停地蹬着,双手抓挠着萧辉的掐着自己脖子的铁钳。她想大喊可是脸憋得通红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越来越昏暗,金色小亮点像泉水一样不断冒出来……
萧辉眼神阴沉得就像是十二月冰封的河谷,他看着郢雪挣扎的力度逐渐减弱,双手已经无力地落了下来,垂在身侧无意识地抽搐着……
“啪!”萧辉狠狠地一甩手,将郢雪重重地扔了出去,摔在地上。
郢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的痛,此时她顾不上其他,只能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她抬起头,只看到萧辉钉着黑色铁钉的驼毛战靴迈出普济庵大门,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天空开始落起了雪,郢雪双手伏着冰冷的青石地砖,“哇”地一下吐了口血。她愤恨地看着萧辉离去的方向,心里诅咒着:“你活不过今夜,我父皇与大哥早就想找机会重创不断骚扰边境的契丹人。这回你们是掉进了大口袋,以我父皇的本事,你们已经是瓮中之鳖,绝无生还的可能!”
这么想着,郢雪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她慢慢用双手支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她冲着空荡荡的大门诅咒着:“萧辉你这个头上生疮,脚下流脓的大坏蛋,今天我父皇与大哥绝对轻饶不了你!一定把你乱箭射死,战马踏死,大刀砍死,长戟戳死……总之就是不得好死!”
可能是太激动,也可能是流血过多,郢雪只觉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禅房里了。
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桌子上一盏油灯散发着橙黄色氤氲的光芒。
这时,住持布满皱纹又和颜悦色的脸凑了过来,关切地问:“你醒了?可感觉有哪有不舒服吗?”
郢雪想撑着床坐起来,怎奈一动浑身的骨头都疼,她知道肯定是萧辉那个坏家伙把自己摔出去时,用力太猛了。
她嘴里咒骂了一句,便躺着不动了,既然一动就疼,不如静卧为好。
住持这时错愕地看着郢雪,半晌才说:“这里是佛门静地,无尘你又有伤在身,怎么能一张嘴就说这些暴虐狠戾的话呢?佛祖若是知道了,会降罪于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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