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听罢,眉开眼笑,脚步欢快地往屋里走去。
过了一会,谢容华关切地看向允央:“这样好吗?这不是明着给他难堪吗?此人心胸狭窄,何必呢?”
允央一扬柳眉,目光清冽如水:“本宫已经给了他几个时辰的面子,还不够吗?就算皇上还没回来,这汉阳宫里也轮不到他来管事!”
谢容华嘴角微微翘了翘,没有说话。
约一个时辰后,谢容华在梳妆台前端坐,允央正在为她梳理着头发。刘福全披着夜色出现在了启祥轩的门口,神情有些紧张地说:“回娘娘,老奴有事禀报。”
允央停住了手,冲殿门口道:“进来吧。”
“回贵妃娘娘,程枢密使派人来问今夜汉阳宫里为何没有停用火烛?他说,当前守城精兵正在满洛阳城里地寻找着那几个来自江湖的亡命之徒,如果皇宫此时灯火通明,恐令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还请贵妃娘娘三思。”
允央脸上噙着淡淡的冷笑:“若是江湖流寇能被汉阳宫里的火烛吸引过来,那么以宫内戒备森严的架式来看,只要这些流寇敢进来,皇家侍卫就正好来个瓮中捉鳖!就请程枢密使等着好消息吧!”
刘福全抬头望着允央,发觉她越来越沉得住气,回答也是不露锋芒,颇为得体。于是刘福全心领神会地低头一笑。正当他刚要退下时,就听允央又发了话:“你与程枢密使派来的人传达这些话时,就把责任全推到本宫身上,也可以当他的面说些本宫的坏话。另外,你也要表现出向着他们一方的架式。”允央压低声音说。
“这……”刘福全有些为难地说:“要让老奴说您的坏话,老奴说不出。”
允央能体会到刘福全现在心情。她低头理了理衣襟道:“程枢密使为人最好面子,所以常爱与人斗气,这些年,在朝堂之上,他与罗宰相就针尖对麦芒地过了这么多年。”
“今夜的事在本宫看来是小事,他却未必会这么想。本宫怕他急火攻心失了理智会迁怒于你。皇上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本宫呆在这里能为皇上做的不多。只希望在他回来时,看到自己在意的人都平平安安才好。”
刘福全瞬间红了眼眶,他哆哆嗦嗦地说:“老奴怎么敢当,老奴怎么敢当……”
允央冲刘福全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刘福全走后,谢容华帮允央散开发髻,整理着一头滑若丝绸的青丝。
“贵妃刚才所说,皇上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这是何意?不是说皇后灵柩已在返回洛阳的路途之上,皇上也会很快回来吗?”谢容华问。
允央叹了口气:“本来早该和姐姐说的,只是一直静不下来。这偏偏这事,一句两句还说不清楚。”
谢容华体贴地笑了一下,走到花梨木炕桌前,从头上取下个银簪子拨了拨浅鹅黄色素纱宫里的灯花:“不急,长夜漫漫,正适合好好说会话。”
绮罗从外殿走了进来,一见谢容华就说:“娘娘说什么话,奴婢能不能听?”
允央无奈地摇摇头:“哪里也少不了你。本宫且问你,绣果儿怎样了?”
“给她上了些止血的药粉。上药时这个小丫头还哭了两眼,这会子已经睡着了。”绮罗回道。
允央松了口气。谢容华走过去拍了一下绮罗的手臂道:“你去外殿备下些清凉的果茶和素点心,贵妃娘娘和本宫过一会才能睡。”
绮罗知道谢容华的意思是让自己躲得远一些,不要打扰她们。绮罗虽然不敢多说话,却是撅着嘴走了出去。
谢容华看到了她的表情,诧异地说:“这个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允央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走到谢容华身边拉住她的手道:“罢了,姐姐就由她去。她也就是在你我面前才这样自在些,出了这门,她比任何人都懂得分寸。你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吧。”
☆、734.第734章 醇亲王屠城
允央拉着谢容华的手,请她坐在罗汉床上,又从衣柜里为她取来一件酱色的素缎夹袄:“毕竟入秋了,夜里有些凉,你身子弱,又有气喘的旧疾,多穿上一件才妥当。”
谢容华顺从地接过夹袄穿在身上,一边系着襟子上的黑玛瑙葫芦扣一边说:“贵妃娘娘今夜似是有什么心事?”
允央瞥了她一眼,有些消沉地说:“皇上正在北疆四面楚歌,本宫呆在汉阳宫里什么帮也忙不上。”
谢容华知道北边的情况有变,但是实在没想到皇上已经到了四面楚歌这么严重的地步。她不由自主地变了神色:“不知贵妃……此话是何意?”
允央心事重重地说:“皇后在北游的途中意外被刺客围困,最后无奈自尽。这个消息传回洛阳举国震惊,可是你有没有发现,这其中有一点不太正常。”
“哪里不正常?”谢容华低头仔细考虑着,过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说:“贵妃指的可是为何没有醇亲王的消息?”
“正是。”允央应道,脸上的神情好像更沉重了些:“今天下午,刘福全曾经呈上来一个册页,里面有一大段都在说件事。”
谢容华终于明白,允央看过册页后为什么没有马上和自己商议,原来此事有关于醇亲王。
允央一直认为自己刚出生就夭折的小皇子是被醇亲王派人给害死的。
当日,发生此事后,赵元严厉地将醇亲王派到边疆重镇云州,并且下旨说没有特殊传诏醇亲王永远不准回洛阳,就算这样也没能让允央彻底地放下此事,她与醇亲王势同水火。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出现了醇亲王的消息,允央本能的反应就是避嫌。
“醇亲王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皇后自尽的消息?”谢容华问。
“云州与皇后出事的地点相隔几百里,醇亲王得到消息时后,马上要求赶过去吊唁,却被皇上拒绝了。”允央一说起醇亲王,语气中总带着深深的厌恶。
“皇上这么做不难理解。”谢容华若有所思地说:“云州是大齐国最重要的北方互市。若是云州守城主将离开,那北方各部族很有可能趁着大齐皇后出事的机会,南下抢劫财物,云州若是失守那大齐的都城洛阳就危险了。皇上不让醇亲王前去吊唁,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可惜,醇亲王却没能体会皇上的难处。他根本不听皇上的吩咐,连夜带兵出了城。”允央的语气里有种恨铁不成钢铁的气愤:“谁都没想到,当夜的醇亲王竟然指挥着自己带来得三千亲兵冲到云州北边的三座小城镇里,血洗了这三个地方。就是说,他不管是来大齐作买卖的北疆各部族的商人,还在本就生活在那里的大齐百姓,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谢容华听到这个消息时,身体微微一振:“简真耸人听闻!难道真会发生这等事?醇亲王作为一城的主帅,这样擅离职守,滥杀无辜,皇上如何能放过他?”
“此事一出,确实是闻所未闻,令人哗然。醇亲王带人屠了大齐国自己的城镇,只是因为这三个地方生活的北疆商人多?这算什么理由?皇上得知事后就派人前去云州将醇亲王囚禁了起来。只等皇后丧礼的事情过去后,再处置醇亲王。”允央说道。
“皇上还是网开一面了。但也只能这样了,毕竟这是皇后留下的唯一血脉,皇上如何忍心亲自斩断?”谢容华一想起三个小镇的百姓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杀死,身上一下子就起一层鸡皮疙瘩。可是她也知道,醇亲王若不是吃准了皇上的这一处死穴,如何敢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
允央发现了谢容华的异样,就关切地问:“姐姐脸色为何有些发青,可是着凉了?若是不舒服,还请姐姐回房休息。以后这段日子,妹妹还需姐姐的扶持呢,你一定要保重才好。”
谢容华摆摆手说:“姐姐没什么事,只是一想起醇亲王行事这样绝决狠辣了,大齐国的百姓这样被莫名其妙地杀死,就觉得根本无法安心。”
允央眸色幽深地说:“醇亲王惹得麻烦事还没结束呢!他带兵屠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北疆各部族,大家都觉得醇亲王做得太过,而且这些部族还想趁着大齐皇后意外去世的机会,捞些好处,于是就联合契丹人凑齐了一万人的队伍,向大齐边境进发,美其名曰要为死去的北疆部族商人讨回公道!”
“所以皇上现在根本无法返回洛阳,他要在北疆稳定军心,指挥作战,还必须给这些北疆的部族一些颜色看看,否则北疆就再无宁日了。”
谢容华至此算是彻底明白了皇上为何迟迟不能回汉阳宫,而且洛阳城里城外忽然多了许多兵马的原因。这是因为北疆形势吃紧,皇上必须做出最坏的打算,若是自己战败,那洛阳城内的精兵还可以保护大齐皇室的人往南边走,躲起来,以图东山再起。
允央此时叹了口气:“单是这几样已经让人焦头烂额了,可是最坏的情况还没发生呢!醇亲王带兵屠了自己国家城,这样荒诞的事情发生后,边疆各城镇的百姓,一听到醇亲王的名字,简直闻风丧胆。所以一些百姓就收拾细软,拖家带口地逃离了大齐,都直奔契丹的城镇。”
“醇亲王已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会做出这样不顾后果的事?”谢容华此时已是怒不可遏:“边疆的百姓大批逃离大齐,这正是最让人担心的事。皇上得到人心不容易,失去人心却在片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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