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鼓鼓地坐在轿子里,心头去允央的怨恨,正不知如何发泄,正巧看到手上还拿着从淇奥宫取来的月白色缎绣蜀葵的纳纱帕子。
她看着这个帕子就如同看到允央一样,只恨不很立刻把这个帕子撕得粉碎。但是毕竟手撕还是不现实,于是她把帕子一把扔到了脚底下,使劲地踩踏了起来,又踩又踢了一会,敏妃的心情才算稍稍好了一些。
可巧这时,她坐的暖轿正路过御花园。花园的正中有三座金水桥,中间的宽,两边的两座窄一些。平时按宫规都是皇上,皇后从中间的金水桥过,而其它妃嫔与皇子、公主只能从旁边的金水桥穿过。
不知怎的,敏妃快过桥时掀起轿帘往旁边看了看,发现周围并没有外人,她心想:“平时就受不了少皇后的气,今天还被淇奥宫那个小丫头片子一通数落,真真是晦气到家了。今天反正没别人,我就从中间的金水桥过去,也享享皇后的待遇,算是改改运气吧。”
想到这,她就对轿子外面的包莱说:“去,告诉前面开路的太监,本宫今天要从中间的金水桥过去。”
包莱听罢一愣,刚想张嘴提醒,可是一看敏妃脸色阴郁,知道她在淇奥宫碰了钉子心里正憋着火呢,自己若是一句说错了,只怕就不是挨板子那么简单的事了。
于是,他把规劝的话咽了下去,只是说:“是,娘娘,小奴立即去办。”
前面开路的太监一听包莱的传话,果然转了方向,本要去左边小桥的轿子,径直往正中间的金水桥走了过去。
敏妃放下轿帘,心里稍微有点平衡了,她暗自想:“本宫就要从中间走,就要走皇后才能走的桥,看看谁能拦着我……”
忽然,轿子毫无防备地停了下来,因为事发突然,敏妃毫无准备,身体失控,一头撞到了轿子前面的木梁上。
“好奴才,轿子竟能抬成这样?本宫今天是怎么了,连这班奴才都如此不合心意,怎么轻饶了你们!”
她刚想发作,就听轿帘外面传来包莱惊慌失措的声音:“娘娘,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的凤辇,从御花园里出来,拦在了前面。”
敏妃一听是皇后,吓得脸色发白,也顾不上额头上的疼痛,赶紧掀起轿帘往外看,只见皇后的凤辇正不偏不倚地拦在中正间的金水桥头。
目测一下,自己的轿子离皇后凤辇还有五六丈的距离,敏妃暗自庆幸:“多亏刚才走的慢了一点,若是此时已踏上中间的金水桥,那便是满身是嘴也是说不清了。皇后本就在找我的茬,正还不是正撞到枪口上,以她的性格怎会善罢甘休?定会闹得满城风雨,十有八九就捅到皇上那里。”
“不知为了什么,自旋波仙去后,皇上对我也愈发冷淡起来,似乎有责怪我为旋波选错了驸马。若是此时再出来这个违犯宫规的事,只怕我在汉阳宫中的地位更会大不如前了。”
她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是还不得不起身出了轿子,紧走几步来到了皇后的面前,俯身行礼道:“敏妃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端坐在凤辇之上,轻蔑地扫了敏妃一眼,没好气地说:“本宫看今天太阳好,天气稍微暖和了些,就来御花园走走。本想来看看春梅,但令人扫兴的是,只是稀稀落落地开了几枝,不成气候。”
“正准备往回走,就看到你的轿子往金水桥而来,还是直奔本宫才能走的这一座。看来本宫平日是将你看错了,本以为你是个老实本份的,却没想到你倒是个胸中有大抱负的人!”
敏妃见皇后发现自己的用意,心里颤抖了起来,但是她知道反正没有上桥,还离桥有四五丈的距离,虽然皇后发现了自己的动机,却没有实证。她说这些话,也无非就是想诈自己罢了,不管怎样,只要死不承认就行了。
于是,敏妃语气平缓地说:“娘娘,妾身不知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妾身只是想从御花园穿过回到矜新宫而矣。刚才妾身在轿子里外面的事情看不清楚,现在下了轿子一看,离三座金水桥都还有几十步的距离。”
“皇后娘娘说妾身的轿子直奔中间的这座金水桥而来,实在是冤枉了妾身。对于宫中的尊卑有序,嫡庶有别,妾身自是克己遵守,从来都不敢僭越半步,还请皇后明查。”
敏妃的心思,皇后怎会不知?但是今天,她实在是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只能暗自咬牙:“可惜刚才自己没沉住气,出来的太早了,若是晚出来几步,便能抓她个证据确凿。不过这也不妨事,来是方长,敏妃这次运气好,还能回回运气好吗?”
想到这里,皇后忽然轻笑了起来:“你若是真的安守本份,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看你来的方向,像是从天渊池那里过来。这冰天雪地的,你倒是好兴致还要到冻成冰的湖边游玩。”
☆、463.第463章 皇后冷言语
敏妃听了心里一沉,她知道,皇后一定看出她是从淇奥宫过来,故意放出话来试探自己。若是自己说不是,那皇后没准会拿出证据说自己是从淇奥宫出来的,那不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打自己脸吗?若说是,那也就意味着不打自招地承认了自己和敛贵妃私下交往甚密,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两种选择都不算好的情况下。敏妃选择了实话实说,因为这样起码自己心里更为好受些,神情也就更加自然,不会被皇后发现了破绽。
果然,皇后一听敏妃说她是从淇奥宫出来的,脸上的表情就渐渐阴沉了下来。她唇角浮起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敏妃,你长进了!学会攀高枝了!你觉得皇上最近老去淇奥宫,所以也腆着个老脸到哪里争宠去了吗?也不瞧瞧你的岁数,皇上怎会多看你一眼?皇上纵然不去淇奥宫了,还有古华宫那个花骨朵等着呢,怎么看也轮不到你呀!”
敏妃只觉得脸上热辣辣地发烫起来,她使劲压住心中的怒火,低着头恭敬地说:“回皇后娘娘,妾身怎会连这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本宫是当了母亲的人,早就没有了争宠夺爱之心,今天去淇奥宫也是事出有因。”
“哦,”皇后的娥眉轻轻一拧:“什么事?什么因?不妨说来听听!”
敏妃也不慌张,慢慢地说:“妾身最近让人给自己画了一张肖像,看完之后,有些犹豫不决,不知这个画师画得算好,还是算不好。于是就拿着画去了趟淇奥宫,请敛贵妃娘娘鉴赏。妾身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更快地知道结果。”
皇后一听,也不好反驳。因为允央精于绘术是尽人皆知的,敏妃画了肖像拿给允央看正是顺理成章,令人根本没有质疑的理由。
于是她微微地瞥了一眼敏妃道:“那敛贵妃又是怎么回答你的?”
“贵妃娘娘说,她从小常研习山水花鸟图,对于人物肖像一向少有涉及,所以对于妾身的这幅肖像,实在说不出什么意见。妾身见问不出什么,就告辞离开了。”
皇后的眼神忽然闪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淇奥宫的那位不是一向自诩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吗?怎的,还有她鉴赏不了的肖像吗?这么说来,本宫倒是越来越好奇了,你这肖像上到底画了什么?”
“来,”皇后扭头对身边站着的掌事太监曲俊道:“去向敏妃娘娘说,将她的肖像画借过来一阅。”
敏妃行完礼后,一抬头,看见曲俊笑嘻嘻地走来向自己借那幅肖像画。她本不想借,怎奈今天有皇后横在那里,她若不给,怕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敏妃回头看了一眼正捧着锦盒的包莱说:“不必让曲公公费事了,妾身让小奴将肖像画送到娘娘身边,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嫌弃。”
皇后听罢,笑咪咪地说:“这就对了,敛贵妃能鉴赏,本宫怎就鉴赏不得?不就是多读了两本书吗?还不是正经书,都是些传奇,怪谈之类的,本宫若是认真起来,那……”
她刚说到这里,忽然整个人一下子定住了,原来曲俊已将敏妃扮作姜皇后的肖像画,轻轻地展开了。
一看到画里内容,皇后先是一愣,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敏妃呀,敏妃,你是不是因为旋波的离去而变得自暴自弃了,怎么会放着好好的王母、仙女与观音不装,非要装扮成受了酷刑的姜皇后?”
敏妃被皇后笑得心里直发毛,不知她一会要干什么,所以只好默不作声,静观皇后一个人在那里煞有介事地指指点点。
“敛贵妃是习画之人看这画时都没有这个样子,皇后故做熟稔的动作,反而有种做作的心虚,假装高雅罢了。”敏妃心里忿忿地想。
可是皇后还是看个不停,似是对敏妃的这幅画非常感兴趣。
最后,皇后让曲俊合上画,她对敏妃说:“你呀,也别把这画让这个看,让那个看了。本宫非常喜爱你的这幅画。这样吧,你的画,先交给本宫为你保存,让本宫拿回去看个够如何?”
敏妃一听,心里有些困惑:“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幅肖像,又不是什么传世之作,皇后为什么这么感兴趣,非要留在隆康宫?我若是说行,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我若是说不行,却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拒绝理由,真是让人难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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