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脚向上望去,一层层的石阶一眼望不到头,直通云霄,单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腿软了。
“庙里的和尚说,心若诚,心想的事便成,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安如晦站在朦胧的晨雾中,仰望着草木葱茏的高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日休沐,难得不用上朝,他便用这时间来陪她出来散心了。
“也许吧。”对于神明,叶离枝也有着一份敬畏之心,若非被逼得走投无路,她也不会生出歹心去害别人。
但有的人,就是能逼的狗急跳墙、兔子咬人,若不收拾了他们,就等着被他们收拾吧!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愿意一试。”
安如晦说着,突然撩起衣摆,跪在了第一层的石阶上。
趁着叶离枝还在愣神的功夫,他双手合什,轻声道:“希望我和我爱的人,能够白头偕老,生死不离。”
他认真而虔诚的朝着大山磕了三个不含任何水分的头,站起后继续走向下一层石阶,跪下,再次双手合什的祈祷道:
“希望我爱的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一生无忧。”
又是三个标准的大礼。
再站起,再拾级而上,再跪,再许下自己的真心所愿,如此反复,竟是要准备就这样一跪三叩头的走到山顶了。
这样缓慢的速度,倒是不用怕叶离枝会累着或跟不上。
可叶离枝就像双脚被人钉在了原地似的,看着身形高大的男人一次次的在自己的视野中矮下身去,跪天跪地跪父母的双膝毫不犹豫的为自己而跪,就觉得眼眶酸的厉害,哪怕死死的咬紧下唇,仍是止不住喉头的哽咽。
两人的距离拉开好一段后,还能听到风中隐约送来‘愿折十年寿’‘护她们母子平安’的字眼,山里的晨风是那么凉,可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被这个人给熔化了。
原本跟在安如晦身后的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难掩震惊之色。
以往,只有别人去跪太子殿下的份儿,哪怕是皇后和皇上,也早已免去太子的大礼了。
现如今,为了一个人,太子爷不仅甘愿下跪,看这架势,还是要打算一路跪到石阶的尽头去么!
侍卫的职责便是保护主子,眼见太子的身影变得越来越远,几个侍卫忙抬步想要跟上去。
可再一看脚下的石阶,又觉得若是自己就这样站着走上去,都有种亵渎了通往神明之路的错觉!
“小夫人,您看……我们是不是要跟上去?”侍卫首领忍不住上前一步,迟疑着问。
叶离枝猛地回神,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蓦地发现前方的身影已经远到快要淹没于雾气之中,她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心慌,二话不追便拎起裙摆追了上去。
这一天的时光,都毫无疑问的消磨在这山上的石阶之中了。
回到府里时,已是金乌西沉,早上出发时还满心雀跃的叶离枝,早已变得沉默下来,到家之后哪儿也不去,而是安如晦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回头望向这个被小跟屁虫附身的人,安如晦笑问:
“怎么,终于发现你家相公英武不凡,举世无双,决定从此以后与我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了?”
叶离枝扯着他的衣角,眼睛红红,不说话。
安如晦的心不由得软下来,将她力道轻柔的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道:
“你不用觉得我为你做的太多,因此而对我有所亏欠。本来觉得那里清静,想带着你去散散心的,只是想起早就想做的事,便顺路做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若为了她用膝盖爬那么高的山,是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可他越是这样,叶离枝的心里就愈发难受。
她回抱住他,很是用了些力气,哑声问:“那殿下的膝盖是不是很痛?”
“是啊,”安如晦苦笑,“那么高的山,用脚走都会觉得脚酸。不过,我还是觉得那路太短,因为我还有许多愿望,没有来得及许呢……”
“够了!”叶离枝猛地打断他,闷声道:“殿下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枝儿何德何能得到那么多,只要能与殿下在一起,便心满意足了。”
安如晦默然而笑,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晚上,叶离枝非要给安如晦高高肿起的膝盖上一下药。
安如晦却不甚在意的笑道:“一点发肿而已,睡一觉起来也就好了,不用那么紧张的。”
看着那两只泛红发紫的大馒头,叶离枝快要心疼坏了!哪里肯听他的话,吩咐侍女去煮几个鸡蛋,准备冷水和热水以及布巾,再去府中太医那里要一些消肿化瘀的药后,才稍稍消停下来。
“这是殿下为我而受的伤,我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叶离枝霸道的宣布。
安如晦拿她没办法,只好由她去了。
倚靠在绣花的软枕上,看着对方为自己而心疼而感动的样子,太子殿下的心里甜滋滋的。
正文 374.第374章 新的会面地
可看着看着,他便有些不淡定了。
因为对方盯着他的膝盖一会儿后,忽然毫无预兆的,凑上前去亲了一口。
“你……”
伤处最是敏感的地方,被人轻轻一碰,一股无法言说的感觉便瞬时涌了上来,直冲脑门。
这感觉奇异的代替了红肿处全部的胀痛,只余下脉脉的轻痒。
“这是‘你辛苦了’的表达方式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让本王每天都去那样走一遭,本王也愿意……”
戏谑的话戛然而止在对方低着头,一颗连着一颗吧嗒吧嗒往下掉的眼泪中。
安如晦一怔,心瞬间被揪疼,忙坐起身来捏着袖子想去揩掉她的泪痕,柔声道:
“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你的眼都红了一天了,再哭下去,怕是要变成小瞎子了。”
“又不是没瞎过……”叶离枝抽噎着嘟囔了一句,忽然道:“殿下,对不起。”
安如晦被她天外飞来的一句弄的摸不着头脑:“对不起?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混蛋,无可饶恕的大混蛋……”
无论前世的安如晦是否也曾为她做过这样的事,自己穷尽一生,怕是都无法偿还他的如海深情了!
他越是对自己好,就越是让叶离枝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蛋、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大蠢蛋!
为什么上一世的自己没有好好珍惜?不珍惜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去伤害他?去伤害他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无心无肺的去欺骗他的感情?!
他一步三叩首,从山脚走到半山腰,求的全是自己的安好。
自己这个混蛋又有什么资格安好!
在这一刻,叶离枝突然无比的痛恨起自己以前的无知与愚昧。
安如晦却不知道她又钻进了哪个牛角尖里去,安慰的摸了摸她潮润冰凉的脸蛋,道:“你哪里混蛋了?嗯……就算你是混蛋,我也爱。”
叶离枝扑哧一笑,郁结的心绪被解开了不少。
但是想要报仇的心情却变得愈发强烈。
侍女将她要的东西一一送上后,叶离枝先是用帕子包了鸡蛋在安如晦的膝盖上滚了许久,先短暂冷敷了一会儿便转为热敷,直到那红肿紫胀处消了下去,才和他一起躺下睡觉。
等听到身旁松松拥着自己的人呼吸变得绵长之后,叶离枝忽的睁开毫无睡意的眼,轻手轻脚的从他的怀里爬了出来。
卧房里还点着一盏昏黄的花灯,光线柔和而黯淡。
叶离枝赤着脚走过去,从袖中抖出了一张小纸条,打开之后凑到灯下看了一眼,发现上面除了一个确切的地址后再无其他,便默默背诵了下来,然后打开灯罩将纸条烧了。
这是在去寺庙拜完后回来的路上,偶遇安如瑾时,他趁别人不注意塞给自己的。
没有了叶若虚可以打幌子,为了能继续和自己保持联系,他便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购置了一处民宅,以方便两人见面。
安如晦可能禁她一时的足,总不能禁一辈子吧……等她寻着空子溜出去时,安如瑾下一次作案时的‘证据’,怕也已经准备好了。
叶离枝暗暗的冷笑了一下,心道这一次,她非要一锅端了他不可!
失去温暖的胸膛环绕取暖,叶离枝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哆嗦,见纸条烧的只剩下一撮不起眼的小小灰烬后,便蹑手蹑脚的回了床上,重新钻入了对方的怀抱中,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五日后,某大臣过寿,因曾为皇上立下汗马功劳,太子便代替皇上去祝寿兼吃酒了。
叶离枝觉得这是个出门的好时节。
她遣退所有侍女,只留下身形与自己最为相仿的那一个,然后摩拳擦掌,盯着对方身上……的衣服,淫|笑不已。
这小侍女已经被她扒过一次了,留在心里的那两立方米的阴影还未散去,见她又要来扒自己衣裳,忍不住捂住胸口,一边往后退,一边弱弱的告饶道:
“小、小夫人,您、您不要这样……要是被太子殿下知道的话,不会饶过奴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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