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诗兰放下手中精美的胭脂盒。脸上的笑容有着几分僵硬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母亲不会醒了。就算没有叶西乾的丧心病狂,母亲也逃不过一死的下场。方笑语不会放过她。叶西辞更不会放过她。就算她们仁慈放过了母亲,可母亲知道的太多,周贵妃和叶书成也不会放过她。”
叶诗兰眼眶蓄积了泪水,却只在其中打转,迟迟不曾落下。她自嘲一笑,看着镜子中那张已经毫无美感可言的脸,道:“若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那些年我跟着母亲,跟着哥哥,以欺负那叶西辞为乐。我恨他占着嫡子之位,我与哥哥却只能屈居为庶,被人瞧不起。”
“可如今想来,这又算些什么?与家破人亡相比,那些鸡毛蒜皮都算些什么!”叶诗兰摸着自己歪斜的鼻子,似哭似笑道:“我若早知有今日下场,当年便该任着自己仁慈些,不对那叶西辞如此残忍。我若早知事情会发展到如今地步,就该与那叶西辞为善。或许今日,我还能求那方笑语救救母亲,救救哥哥,救救我自个儿。”
“哈哈!哈哈……”叶诗兰突然指着镜子里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大笑道:“可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立场去求那方笑语相帮?她巴不得母亲早死,巴不得我与叶西乾全都去死!她只会隔岸看戏,看我们所有人一步步走向毁灭。她一定很开心,她替叶西辞报了仇了,替王妃报了仇了。母亲如今昏迷不醒,哥哥认贼做母被玩弄于股掌,而我,不过是她的牵线人偶,任她摆布……”
“这是报应。这全都是报应。”叶诗兰无力的放下手指,突然平静的将面纱带上,遮住了那张有些扭曲的脸。
她将自嘲的面孔掩藏在面纱之下,嘴角勾起,自言自语道:“既你想看戏,我便配合你好好演一出戏。只希望将来终有一日,那周贵妃和叶书成会毁在你的手中。我就不算白白的做了一回戏子。”
“小姐。”恐惧在绿苑心中疯狂滋长。这样的小姐好可怕。那样面如死灰的神态下,却在眼中隐藏着疯狂。
“绿苑,别担心。我会给你找个好去处的。”叶诗兰温和的看了绿苑一眼,在心中默默道。
她不是个温柔的人,从前也不见得是个好主子。她喜怒无常,虽不曾虐待丫鬟,却也时不时会喝骂上几句。
这府里的奴才或许因为父王的关系不敢招惹她,可她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这些人的心中,恐怕也存不下什么好印象。
从前,她对绿苑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可她其实是知道的,绿苑很忠心。她在她五岁时就陪在她身边,一直都近身伺候她,即便从前她一不高兴就迁怒她,拿她出气,她也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
若不是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或许她还不会察觉。有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在身边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侯门王府之中,多的是狡诈阴险不择手段,即便是兄弟姐妹,甚至是父母至亲,都有可能是披着良善外衣的饿狼。
当失去一切,她才发现,有那么一个人,一直一直都在关心你,都在祈祷你过得幸福,哪怕这之中存着主仆的差别,身份的鸿沟,可却依然可以成为她暗无天日的心底一抹微弱的光亮。
她还没有失去所有。
知道这些就够了。
所以绿苑,我会将自己置身于方笑语手中的线上,成为被她操控的人偶,只为给你换一个美好的去处。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够争取的。就当报答你这些年一直陪在身边的情谊。
“好了绿苑,去备车吧。二皇子殿下……还等着见我呢。”叶诗兰重新恢复了笑容,只是那笑容之中藏着几分危险的硝烟。
“小姐,非去不可吗?”绿苑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去吧。”叶诗兰摆摆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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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看戏,看一场大戏
安王有些忐忑。方笑语如此友好的姿态实在是容不得他多想。
重要的是,他在方笑语平静的神情之中感受到了一些令人恐惧的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可就是觉得心中不安,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安王就这样不安着被方笑语带进一家酒楼。
这座酒楼坐落在一个很少会有人经过的巷子,箱子中多是寻常居住的百姓,巷子后头靠着一个很小的河流,河流的对面同样是一家酒楼。
两家酒楼都是同一人所建,经营这两家酒楼也并非是为了赚钱。
这里很隐蔽,鲜少会有人来,来的多的反倒是那些王公大臣或是富可敌国的商人。他们若有任何秘密,需要找个安静人少的地方解决,这里是最好不过的。
酒楼不大,若是人满时也不过是十几桌的地方,可这两座酒楼之中,却从未满员过。
方笑语也是很偶然的时机被叶西辞领着来过。她觉着这地方很有趣。
这座名为醉仙楼的酒楼,通常只接待一个客人。每一个客人来此,大多都会包了整座酒楼,付过银子之后,就连酒楼的小二都会离开,整座酒楼空空如也,是个适合谈秘密的绝佳之地。
自然,酒菜会事先准备妥当,包下酒楼的客人究竟要宴请多少人那就是客人自己的事了,酒楼的老板只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整个酒楼就如同一个秘密会所,掩饰了所有的不该被知道的事情。
今日的醉仙楼,方笑语已经全都包下了。这座酒楼之中,此时只有她和安王两个人。
安王静静的站在方笑语的后头。一双眼睛始终带着疑惑。他不知道的,方笑语带他来这样的地方,就是有什么目的。
安静的时候往往最容易恐惧,特别是那安静的几乎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在京城,如醉仙楼这样的地方是很少有的,能造成如此封闭的环境,只要一种可能。这醉仙楼的老板将这一带全都买下了。即便是普通的民居之中也全都不曾住人。这里。就是个为掩藏秘密而存在的绝佳之地,而特意建造这样的地方,却谁也不知道此间主人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
桌上的酒菜丰盛无比。食物的香气随着打开的窗户飘散出去,可惜这香味依旧无人共赏。
“父王,坐。”方笑语先行坐下,酒菜摆放的桌子正靠近窗口。而窗户在进门时被她刚刚打开。还能看到河对面那间醉侠楼全貌。
安王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于是坐在了方笑语的对面。
他没有开口说话,是因为他在等,等方笑语先开口解他的疑惑。
方笑语端起酒壶,为安王倒了一杯酒。随即又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她拿起酒杯对着安王的方向微微举起,做了一个碰杯一般的动作。而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安王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今日无比陌生的方笑语。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僵局。
“父王不饮一杯吗?还是父王怕我在这酒中下毒?”方笑语眼神似有些迷离,拿里头装了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但是,他不觉得方笑语会在此时加害于他,因为他知道,如果她想,她有无数种法子叫自己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王叹气,他不知为何,总觉得在方笑语的面前矮了一头。从前他不知道西辞是他亲子时就对方笑语这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儿媳妇抱有着一种焦虑与不安之感。而知道了西辞确是他亲生儿子之后,那种在方笑语面前无端矮上一头的荒谬之感却时时刻刻的困扰着他,叫他每次见到方笑语,都觉着浑身的不自在。
安王一口将杯中酒饮尽,目光灼灼的盯着方笑语,一瞬间竟然有了身为王爷的气势与侵略性。
方笑语却视而不见,只是又为双方倒满了酒杯,随即笑问道:“父王可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安王不明白方笑语这问题的意义所在,可他知道,他这个儿媳妇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你根本就不知道她的下一句话,下一个动作,下一个表情究竟所要表达的是什么。与其费心去猜,不如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她早晚会说出她的目的。
所以安王摇了摇头,道:“从前来过一次。”
“父王可喜欢这里?”方笑语看了眼窗外,感受着风吹过发丝,吹过脸颊,刚好的柔和,让心都宁静了片刻。
安王掩饰住眸子里的疑惑,继而四处转头,看了看这酒楼的布置,随即道:“看着倒舒服,简洁明朗,不富丽,却静雅。”
见方笑语正看着他笑而不语,他皱了皱眉,又道:“可却诡异的很。”
“诡异?”方笑语的笑容有些微妙的奇怪。
“京城乃是繁华之地,如此安静之处,还不够诡异吗?”安王冷笑着看向方笑语,继续道:“此间主人圈出了这样一个地方,供人商谈秘事,他究竟存着何种目的,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说着,他又深看了方笑语一眼,道:“这样的地方,还是少踏足为妙。”
“父王不必担忧这里不够安全,因为建造这醉仙楼的人,是周相。”方笑语摇摇头,又替安王满了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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