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你到屋里坐会儿,我正烧水呢。”
藤彦堂今儿要去羊城参加星乐汇的开业庆典,怎么也得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一点。
等水烧开了,见香菜先给狗洗澡,他不开心了,敢情他这个大活人还没一条狗的待遇好。
试过了水温后,香菜把亮亮赶进大木盆里,用准备好的小瓢从盆里舀了一些水往它身上浇,就听某人幽怨的声音飘来:
“不说要给我理发吗?”他都坐这儿等好大一会儿啦。
“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四肢立在木盆里,浑身湿漉漉且一脸享受的亮亮冲藤彦堂得意的嘶鸣一声,掉了个头后拿屁股对着他。
这条狗居然这么不待见他,藤彦堂心里那个气,恨不得拎着它的尾巴把它甩飞到天上去。
它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么,他正好送它一程,打哪儿来的再把它送回到哪儿去。
香菜扬起小脸儿瞅他那委屈媳妇儿似的小样儿,不由觉得好笑,一个大男人竟跟一条狗玩味儿起来。至于这么小心眼子么。
“那仓库里有一张方桌子,你帮我搬来。”
这丫头指挥他的时候还真不客气。心里是一千万个不乐意,藤彦堂身体倒诚实的很,信步往仓库里去。
香菜瞅了一眼他的背影,心里想着的不是怎么跟他开口说通行证的事,而是另一回事——
他们兄妹现在住的房子果然是藤彦堂叫人安排的,不然他没来过几回怎么就知道仓库的位置准确在哪里。
藤彦堂将一张方桌从仓库里搬出来。按香菜要求的那样摆在了太阳地儿里。
香菜将亮亮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指挥着它跳到那张桌子上,用干布给它擦了擦毛发。
香菜指着站在桌上的亮亮说:“就这样,毛没干别下来啊。”
等她一转身。亮亮便卧在桌子上,惬意的晒着太阳。
将香菜与亮亮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藤彦堂还真觉得新奇不已,没想到这一条狗还挺通人性。
“行了。该你了——”
这儿还有个大活人等着她伺候呢。
看看桌子上趴着的亮亮,再看看香菜的双手。藤彦堂忽然觉得膈应的很,引他反胃的可不是人。
“你、你去把手洗干净!”藤彦堂可不想香菜用带着臭狗味的手在他头上折腾。
不行,他不能想,越想越觉得恶心。他八成是被荣鞅的洁癖给传染了。
香菜看着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她这手不脏啊。想了一下,她有点明白了,敢情是藤彦堂嫌她这双手碰过亮亮了。
她打了一盆干净的水。在藤彦堂面前用硫磺皂仔仔细细把手洗了一遍。
等香菜擦干了手,藤彦堂抓着她一只手闻了闻。总觉得她那满是硫磺皂味儿的手上还是带着一股狗臭味儿。他也知道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在作祟,可他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
“你能不能把你的手洗干净了?”
“洗干净了啊。”香菜把手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并没有嗅到什么异味儿。
藤彦堂二话不说,攥着香菜的俩手按到水盆里使劲儿的搓,就是用搓衣板洗衣服也没有他这样用力的。
“哎哟哎哟,”香菜觉得要是再不拦着他,她这双手铁定能被他搓下一层皮来,“你能不能轻点儿!我这柔若无骨的小手经不起你这样的伤害!”
“我伤害你?我倒要问问你了,你弄得一手狗臭味儿再给我剪头发,你安的什么心?”藤彦堂觉得这丫头存心是要用这种手段恶心他。
香菜心眼儿再多也不犯不着这样,她不过就是想让亮亮安分一点儿,省得到时候她给藤彦堂理发的时候,它在她脚跟前乱窜,蹭她一下碰她一下扑她一下,她都有可能会拿不稳剪刀,万一让藤彦堂见了血,他今天晚上还怎么去见人?
香菜觉得藤彦堂也是瞎讲究,“那你上完厕所还可以不洗手就吃饭呢,你那程度可比我这严重多了。”
“你啥时候看见我上完厕所不洗手就吃饭了!”
“你自己听听你这话多心虚吧。你到底剪不剪头发,不剪拉倒!”姑奶奶还不想伺候了呢。
藤彦堂挣扎了一阵,强大的内心终于还是屈服在了香菜的淫/威之下。
他哪一次理发也没有这一回这么煎熬过。
香菜在他脑袋上作业,觉得这是个机会跟他提一下通行证的事儿,“这回理发,我就不收你钱了……”
藤彦堂自然不信她能这么好心,当初签的协议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每个月理一次发二十大洋。他端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岿然不动,等着她的下文。
“我听说现在出入沪市都需要通行证,你帮我搞一张通行证呗。”
藤彦堂稍愣了一下,硬挺着没有转动脖子,他还真怕自己会在香菜的手底下有个闪失。这丫头现在手里可是拿着剪刀呢。
他忍不住问:“你要通行证干嘛,你要出城吗?”
“是我哥,我想送他出国走一趟。”
没有通行证,别说漂洋过海出国了,就连沪市这么个地方都出不去。
“我看我还是把这次理发的钱给你吧。”藤彦堂这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帮这个忙了。
这男人居然跟她拿起乔来,香菜还就不信邪了,“还有你藤二爷办不成的事儿?”
“别说二十大洋了,就算是两百大洋,也未必能搞到一张通行证。”藤彦堂可不是在这儿跟她瞎咧咧,说话的口气有那么一点儿严肃,“眼下的时局。你又不是不知道。国府为了限制革命党的行动。在整个沪市周边严密布控,城里也是到处警戒,现在就是一个车把式。要是没有一张通行证,有些地方根本就不让过。国府给谁颁发通行证,都要对那人进行严格审查,只要那人的身份稍微有一点可疑。通行证都批不下来。”
香菜听得一愣一愣的,要是真照藤彦堂说的这样。那她跟芫荽以后岂不是要被困在沪市连老家都回不了?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香菜已经预见了芫荽出国的这条路有多艰难了。
藤彦堂若有所思了一阵,忽然问了一句,“你哥什么时候出国?”
“大概九月底吧。”
“那不就是下个月了?”时间这么紧迫!藤彦堂眉头打了一个结,“成。我想想办法。”
香菜发现藤彦堂的神情不像以往那样游刃有余,看来这巴掌大的小本儿还真挺难办下来的。
想到今晚可能会发生的事儿,她有点儿心虚。“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啊。”
听出她说话的口气有点儿怪,藤彦堂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
见她转动脑袋。香菜赶紧把剪刀拿开,一副惊魂甫定的模样,“叫你不要乱动了,差点儿把剪刀尖儿戳你耳朵上!”
没能从香菜的神色中瞧出其他端倪,藤彦堂挥去了萦绕在他心头的那抹怪异。
剪完了头发,藤彦堂精神活泛了许多。
“你赶紧收拾一下吧,我过会儿来接你。”
等他一走,香菜就开始打扮起来。
她这个服装设计师,自己穿的衣裳还没经她手卖出去的多。她统共就那么几身衣裳,最能拿出手的还是上回跟藤彦堂一块儿去医院探望藤老太太特意买的那身套装。
衣服是翻出来了,可有一样东西怎么也找不着,她的胸垫哪儿去了?
半个小时后,林家外头响起了一阵汽笛声。明知道是藤彦堂在催了,香菜还是不慌不忙,等到收拾妥当了才下楼。
坐到了车上,不禁打量了一眼前后判若两人的藤彦堂,香菜心里不住唏嘘,这小子变化够大的呀,要是再给他半个小时,指不定他就要在型男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藤彦堂上身是一件月白色开领的衬衣,大片的暗纹若隐若现,这些都不及他领口出露的那一小片春色亮眼。他那精致的锁骨上方是刚毅俊美的下巴,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一种冷峻的气息,幽暗深邃的凤眸里带着一丝邪魅之气,浑身一股狂傲不拘的劲儿,却被他沉敛到恰到好处。
袖口解开,袖管挽起,露出两条结实的手臂。他那无处安放的修长双腿明明给人一种车厢很拥挤的感觉,偏偏香菜坐进去之后又显得绰绰有余。是他的腿太长了,还是她太娇小了?
被香菜毫不避讳的目光打量,藤彦堂顿时觉得身上一阵火辣辣的发烫,他碰了一下搭在前头副驾驶位置车座上的银灰色西装外套,本想把外套穿上,可转念又改变了主意。
他本就被香菜的目光勾起了一阵火来,再穿上外套岂不是更热了么。
上车之后,香菜更不知收敛了。身旁坐了这么一个养眼的帅哥,她就是想把持也把持不住。
“你这件衬衣不错啊,还带暗纹呐。”香菜往他胸上摸了一把,趁机揩油。
藤彦堂一下就炸了,差点儿从位置上跳起来头撞到车顶上。香菜刚才那一下,摸到他重点部位了!
香菜也感觉出来自己摸到了他胸前的一颗小粒粒,明明占到了便宜,还装的正儿八经,“你身上咋长那么大一颗痣,都硌着我手了!”
这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藤彦堂盯死了她,比提防亮亮的时候还要警惕。
“不想再被硌到的话,就管好你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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