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将黑衣杀手交到保镖手上,对目瞪口呆的苏利琛嗤笑一声,尔后对苏青鸿道:“苏大老爷,听说您要接任沪市商会总会长,这个奸细就当是我们荣记给你送的其中一份大礼。我们荣记很大方也很大度,你今儿来给我们百悦门这么大一个晦气,我们就不计较了。”
苏青鸿不明,“你怎么知道有奸细在场?”
“他八成是个探子,躲在这里看看你们苏家跟我们荣记到底有没有互相撕咬起来。一开始他将身上的气息掩饰的很好,我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在我和江映雪验过台上的那两具尸体后,他大概是发现我们双方很快解开误会,便有点按捺不住了,不小心暴露了杀气。我这个人对杀气就是那么敏感——”香菜有些小得意,微微上扬的唇角挂着一丝讥诮,“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在把台上那两具尸体抬来百悦门之前,你们好好验过吗。你们剌开他们的肚子,说不定从他们的胃里还能找到没消化的寿司呢。如果你们真要解剖,请你们把尸体带回去,别脏了我们百悦门的地方。记得脱了他们的鞋子跟袜子,看看他们的脚——”
日本人习惯穿木屐,大母脚趾和食趾将木屐的鞋带夹在中间,长年累月后肯定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中间的缝隙会比不常穿木屐的人的脚趾缝宽松。
苏青鸿深深看香菜一眼,心中又是激赏又是惋惜。如果他苏青鸿的亲孩儿中有一个像香菜这样的人物,偌大的家族,他还何须发愁。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苏青鸿心中真正感慨的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赫赫有名的苏家,脸一个小丫头都斗不过,何谈去跟荣记三佬交锋?
真是后生可畏啊!
带着一张冰冷的面孔出了百悦门,苏青鸿负手寒声问苏利琛,“知道自己差在哪儿吗?”
苏利琛垂着脑袋,像极了丧家犬。
苏青鸿心中一软,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以后不要只知道嘴上逞能,行动之前要先用脑子好好想清楚!”
“父亲说的是,往后我一定三思而后行!”苏利琛表面上一副很受教的模样,心中却是不甘心。
待苏家的人离去,香菜吩咐薄曦来,“给舞台消消毒,别把晦气带给百悦门的姐妹。”
苏家的人一走,何韶晴终于忍不住,跑到香菜跟前,问:“刚才那会儿,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行刺苏老爷的杀手是空知秋指使的。”
这妹子蠢的实在可以。
香菜一手搭在她肩上,一手指着坐着不动的江映雪,“你看看她看你什么眼神儿。”
何韶晴从江映雪的眼中看到了轻蔑与不屑,但是这个女人不是一直都是拿这种眼神看人的么。
见她这么不开窍,香菜轻叹一声,“那我问你,你凭什么说那些人是空知秋指使的?为什么不是空知春空知夏空知冬指使的?”
何韶晴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反驳的话。
她唯一能拿出的证据就是她对空知秋用了读心术。
“蠢成这样,我真羡慕你。”
何韶晴恼羞成怒,跺着脚朝香菜发火,“你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我是真心很羡慕你。”
“你......”
“别烦我,我已经很累了。”
深深的疲惫席卷而来,香菜重重坐到椅子上,用手遮挡住紧拧的眉头。
空知秋果然是个可怕的对手,他让人假扮荣家的人向苏青鸿行刺,能得手最好,刺杀不成后反能挑起苏、荣两家的矛盾。有苏青桓与荣天的事在先,两家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要不是她快速有效的挡住了这一步棋,难以想象苏家和荣记的关系会恶化到什么程度。(未完待续。)
☆、第301章 想要自立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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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的人刚走没多大会儿,一帮子手持刀枪棍棒的混小子们冲进百悦门,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呼呼喝喝着说是要给砸场子的苏家一点颜色瞧瞧。
这些都是在荣记商会底下做事的人,一听闻风声急急忙忙就抄家伙赶来救场了。
他们这是来救场吗,他们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好不好!
就他们手里的家伙事,除了能吓唬人还能顶什么用。怕是他们还没抄家伙招呼到人家脑袋上,就先被人家一梭子子弹撂倒了。
他们冲进场子那会儿,香菜早已息事宁人。
一大票爷们儿大眼小眼瞪得圆溜溜的,争先恐后的往前冲,嗓门大的几个人吆喝着:
“闹场子的人呢!?”
“那群杂碎呢!?”
“娘希匹的,那帮孙子这么快就夹着尾巴跑了!?”
“他们是不是知道咱们要来,所以……吓跑了?”
“嘿嘿,嘿嘿嘿,还算他们识相!”
香菜斜眼看着这一群大老爷们儿,心里大为不爽,暗道:“次奥,苏家的人会走,可是姑奶奶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现在搞得好像是你们的功劳一样!姑奶奶我要是一条大蜈蚣,先给你们一人一脚!”
逛了大半天街,又搅进这么一个烂摊子中,香菜是真的累了。她等不及荣记三佬到场,便提前回家休息去了,晚上六点还要上班呢。
她以为家里就是自己的避风港。没有任何纷争烦扰,怎么也没想到家里还有一个局在等着她。
芫荽今儿出车回来的早,不知火急火燎着什么事儿,在自个儿家里都坐立难安,还几回跑去家门口,往回家的那条路上张望,不用问。他肯定是着急等着香菜回来。
香菜回来见芫荽在家。不由得觉得有点奇怪,“哥,你今儿咋回来这么早?”
芫荽面色有些难看。抓耳挠腮了一阵,吞吞吐吐道:“那啥,香菜,我见到爹了……”
香菜更觉奇怪了。以前芫荽跟林四海碰头,从来都是瞒着她的。怎么这一回芫荽这么老实?
以前的事儿,她想想,觉得也就算了,不提也罢。
“爹找你啥事儿啊?”
不是香菜抱怨。他们兄妹这个亲爹当的还不如后爹,他老人家有好事儿的时候啥时候想过跟他儿子闺女分一杯羹,倒是能利用他们的时候就利用。绝不含糊。
林四海找芫荽,绝逼没好事儿。他是老革命党。消息灵通路子也广,想找到芫荽还不容易么?
芫荽支支吾吾,说话时也不敢看香菜的眼睛,“爹跟我说,他们组织上的资源有限,革命党在前线作战的战士,很多人都没有配备军服,他们穿的的大都是从敌军和战友身上扒下来的衣服……爹听说你跟人合伙开了个布行,就托我问问你,有没有办法给他弄来三千匹棉布,料子不需要多好,质量差点也没关系……”
说到最后,芫荽小心向香菜投去目光,发现妹妹的脸色果然十分不好。
他这个当哥哥的,不是不知道审时度势。如今外头风声那么紧,谁要是跟革命党扯上半点关系,都会经过国府相关部门的严格审查,所谓的严格审查,可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香菜要是帮了这个忙,那就是红色资本家,情节严重的话,那可是要抄家问斩的。
他一开始便想当场拒绝林四海,不说眼下情势正紧,就那林四海狮子大开口要的那三千匹棉布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林四海在对他晓之以理的同时又对他动之以情,芫荽本性善良,渐渐为之动容,才答应林四海给香菜传个话。
香菜心里很是窝火,她跟老渠合伙开的那小布行,接连投入了那么多,生意还没见到气色,这就被人给觊觎上了,觊觎上锦绣布行的人还是她这个身子的亲爹!
三千匹棉布!
那可是三千匹棉布,扯起来有将近十万米长啊,把棉线一根一根的给抽出来,恐怕能绕地球一圈啦。
香菜现在日狗的心情都有了。
她往哪儿整三千匹棉布啊,就算她能弄来,要怎么才能把这么多匹棉布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革命党手里?
林四海还真是会给她出难题。
芫荽不忍见香菜为难,优柔了一阵后道:“要不我跟爹说,咱们帮不了这个忙。”
香菜这心口一抽一抽的,一阵气闷,“你替我好好谢谢他!他有难处了跑来找咱们,还知道我不会答应,舔着脸跑去找你说清。咱们在沪市几次死里逃生,刚来那一阵吃饭还要靠人接济,那时候他在哪儿,他连个影儿都瞅不着!你真得替我好好谢谢他!”
想起那段苦日子,芫荽嘴里和心里泛起酸味儿。
刚来沪市那会儿,他受伤在医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那段日子他过得憋屈,但嘴上却从来没亏过什么,吃的都是有营养的,也从来没喝过凉的。那都是香菜在外面奔波挣回来的。那时候,林四海给他们兄妹的,只有一尊泥菩萨。
“那我……”芫荽闷声道,话还没说完,就被香菜打断。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林四海对他们兄妹不仁义,他们兄妹不能不孝。香菜负气说,“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反正他也不在乎咱们的死活!”
香菜抬手扶着额头,惆怅的叹息一声。最近的急事儿都挤到一块儿去了,这些人是存心跟她过不去吗!
芫荽定睛一瞧,不禁吓了一跳,一下窜起来跳到香菜跟前,扯着她的袖管急声道:“你这袖子上咋回事。哪来的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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