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萧瑾萱那向来如寒潭般淡漠的双眼中,这会所流露出来的竟然是极为疯狂的恨意。
季凌风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接着他的声音低沉,却透着股肯定的说道:
“瑾萱若你的梦境就算是一种未卜先知,可是我了解自己的本心。萧瑾瑜绝非能叫我爱慕成痴,甚至到了让我抛弃妻子的地步。更别说那萧瑾瑜还是个寡妇,便是她在美若天仙,这种女子我如何会叫她进入我的府门。”
话说到这里季凌风声音一顿,眼见得萧瑾萱的双眸之中也闪过一丝思索之色,心知对方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当即他不禁又说道:
“咱们先不论你这梦境到底如何真实,也不提我是否被萧瑾瑜所迷惑。但有一点瑾萱你恐怕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吧,那便是你所讲到梦中的那个你,与如今的这个你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性格。我季凌风虽不敢说冠绝古今,但也算得上是人中佼佼者。梦里的你懦弱无能,卑微胆小,换言之这样的你凭什么又配得到我的尊重和记挂。更何况我可以断言的是,若如今的你仍旧是梦里的那番模样,便是现在对你爱慕如痴的周显御,很可能你们二人都没有相识的机会。因此就算梦里确实是我对不住你,可若在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对于那个懦弱无能的你,恐怕我仍旧是会弃之如浮萍的。”
因为她变得精明干练,因此今生的命运才发生了改变,对于季凌风这个从另一角度所讲的言论,萧瑾萱听过后心里却有些哑然,更是无法反驳对方的话是错的,
毕竟前生的她的确一无是处,以前她总在怨恨被季凌风所利用,付出的一切都是那般的愚不可及。
但是按季凌风所讲的话,换个思路去想的话,萧瑾萱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不够优秀的人,的确难以得到旁人的尊敬和珍视。
因此就如季凌风说的一样,若是今生她仍旧毫无改变,那她很有可能的确不会和周显御结下不解之缘。
瞬息间经久埋藏在她心里对于前生的不甘和恼恨,这会不知不觉的竟开始渐渐消散了。
哪怕深知季凌风所言句句在理,但是对方残杀妻儿却终究是天理都难容的事情,而萧瑾萱恨海重生,为的就是一报当初利剑穿心之仇。
所以就见得萧瑾萱当即将手里的匕首直接丢到了季凌风的面前,接着她语气不悲不喜的平静说道:
“无论梦里的是是非非,到底是谁对谁错,但我仍旧不会放过你这个枉付我一片真情,并将我残忍杀死的人。原本我是想亲手用利刃刺穿你的心脏,可是适才你说的话也不错,感情不能强求,梦里的我那般软弱无能,被人暗害也是我自己没用。因此匕首给你,怎么个死法了结掉自己的生命,我将这个选择权交给你,如此我也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第494章 :宝鸽身世
用右手将脚边不远处的匕首给拾了起来,季凌风当即不禁笑着看向了萧瑾萱,接着声音平静的说道:
“萧瑾萱你的胆量确实不小,既然你明知我善用左手,竟然还敢把匕首丢给我。你可知我如今只要手腕微微一挥,这匕首下一刻就会再次如你梦境里那般,刺穿你的心脏,难道你就当真不怕吗?”
萧瑾萱一听得这话,当即却只是轻声的笑了下,接着就见她极为肯定从容的说道:
“季凌风其实按你所犯的谋逆之罪,诛你十族都不为过。如今陛下法外开恩,但凡参与在莫逆案中的罪人,只要家属并非身处京师,并且毫不知情者,可免于一死。按我梦中的记忆,别看你为人阴狠,可是却对双亲颇为孝顺。因此你一死家中其余亲人就可无碍,但若你伤了我,不但你最后仍旧无法逃出天牢,十族亲眷都要受你连累。我知道你是聪明人,这种愚不可及的事情不是你季凌风会做的。”
季凌风眼见得萧瑾萱不但将他的心思揣摩的一丝不差,更是知道他对父母极为恭敬。
当即对方那个所谓的梦境,他哪怕在觉得匪夷所思,可如今却是彻底的相信了。
因此就见得季凌风在点点头后,就颇为认同的无奈苦笑说道:
“萧瑾萱看来你那个梦境,还真是有未卜先知的神奇之处。你讲的不错,成王败寇我辅佐亲王殿下登基不成,一人独死即可,自然不会连累季家族人。既然你说在梦里我是将你一剑穿心而亡的,那我便还你一个同样的死法。我季凌风虽然不是良善之辈,但这点魄力我还是有的,萧瑾萱你这便看好了。”
季凌风这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就见他当即大喝一声,接着左手之中的匕首,当即便刀尖一转冲向了他自己的心窝处,接着就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
鲜血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喷溅了出来,眼见得季凌风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的面容,这一幕不禁叫萧瑾萱当即就想到了前世她被一剑穿心之时,似乎也是这副模样。
至于这会的季凌风,就见他再次将剩余三寸在外的匕首,也在一声痛哼后,直接全部刺入了心脏处。
接着就见他在大口的喘息同时,更是满脸渗出冷汗的看向了萧瑾萱,任凭鲜血流出,他却浑然不顾的说道:
“瑾萱这下你可满意了,无论梦中的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如今你的仇也算是报了,那你总该可以原谅我了吧。”
对于今生这个冷情漠然,又极度狡黠善谋的萧瑾萱。
季凌风的确是打心眼里,有些又爱又恨的倾心着对方,因此这会他也是真情实意的希望获得对方的原谅。”
而望着季凌风渐渐因为身体不支,而倒在血泊之中,那颇为凄凉并满眼渴望看向她的目光,萧瑾萱却默然的直接转身走出了牢房。
只是在即将越过牢门的时候,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不过萧瑾萱仍旧没有转头在看向季凌风一眼,只是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过去的事情,随着你和萧瑾瑜的死,已然变为昨日云烟。但是你所对我做过的一切,根本是不会得到我的原谅。而且季凌风若是可以选择的话,我甚至希望生生世世在不会与你有任何的瓜葛,甚至于在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无比的憎恶。”
毕竟是前生做了多年夫妻的人,萧瑾萱这会反应越是激动,恰恰说明季凌风的死,对于她而言内心深处又怎么可能一丝情绪的波动都没有。
想到两世为人,生死大仇这会终于算是报了,忽然间仿佛失去动力和方向的萧瑾萱,不禁有些迷茫失神的走出了天牢。
直到一直静候在外面的文昕,眼瞧着萧瑾萱一出来后,状态明显不对,当即他不禁忙有些焦急的询问道:
“瑾萱你的脸色怎么这般差,可是那隐疾又发作了,是否又要吃上一颗雪凝丹。还有那季凌风你可处置了对方,若是你怕脏了自己的手,我大可替你去了结掉他。”
这会确实因为和季凌风一番长谈,而勾起前生不堪回忆,导致头疼发作的萧瑾萱。
在双手因为头部剧痛难忍,而微微发抖吃力的把小瓷瓶掏出来,并服用下一颗雪凝丹后。
渐渐缓和恢复过来的萧瑾萱,将头上疼出的冷汗擦了擦,接着便对文昕扯出一丝轻笑的说道:
“别担心我,在这雪凝丹没吃完前,头疼的隐疾有这丹药便压制得住。至于季凌风那边的事情,我也已经处理好了,你派人将他的尸身处理下即刻。反倒是我叫你替宝鸽打听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闻听得这话,文昕即刻一躬身告知萧瑾萱,有关季凌风的事情,他会善后处理,对方不必担心。
紧接着就见得文昕的脸上即刻闪过一丝喜色,更是一笑说道:
“瑾萱你的眼睛可真够毒的,一个小小的狱官我都没放在心里,可你却通过对方的相貌,竟然还和宝鸽联系在了一起。不过适才通过我和那狱官闲谈时的旁敲侧击,对方家里虽然没有丢过孩子。可是他大哥家在多年前的确在花灯会上,丢过一个三岁大的女儿,按年龄来看和宝鸽到也相当的吻合。”
对于宝鸽这个跟在萧瑾瑜身边,经常被怒斥责打,却仍旧忠心耿耿的婢女,萧瑾萱其实还是颇为可怜对方的。
尤其是自打宝鸽跟在她身边以后,几乎小周逸的起居饮食,都是对方和奶娘一起负责的。
而且无论安排宝鸽做什么,她也都是任劳任怨,萧瑾萱几乎就没听见对方有一次抱怨偷懒的时候。
因此极为认真的将文昕的话都听完之后,也颇想替宝鸽寻得家人的萧瑾萱,不免很是谨慎的说道:
“光凭容貌相似,年龄相近这两点,似乎也不能断定宝鸽与那狱官定然便是亲属关系。文昕你可还有问到什么,比较有确实依据的消息没有。若能帮宝鸽寻得家人,那妮子便也算有个家了。”
几乎是萧瑾萱的话才一说完,文昕即刻点头说道:
“适才和那狱官聊天,因为当年他兄长丢失了女儿后,也曾拜托他们这些亲戚一并帮忙寻找。但因为三四岁的女娃娃,本就衣着打扮颇为相近,为了不至于叫亲戚找错了人,所以那会他兄长就曾说过。丢失的那个女儿,在后背正中心处有一颗拇指大小的菱形胎记。因此瑾萱只要你问过宝鸽可有这个特征,便能断定对方可是那严姓狱官的侄女了。”
如今已然将自己的私人恩怨彻底解决完的萧瑾萱,眼瞧着国宴举行时便是正午时分,如今又是几个时辰过去了,天边都升起了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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