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没说话,看着她,眸色凉凉,容倾垂眸,不与他对视,只道,“那我轻点儿!”
湛王眼底溢出点点暗色,而后移开视线,转眸看向李怜儿,轻缓,平淡道,“来做甚?”
“回王爷,婢妾……婢妾是来请罪的!”声音里透着不安,忐忑。
湛王听了,没说话。
容倾更是沉默!管她李姨娘犯了什么错,为何来请罪。判官都是湛王,而非她。所以,不需要她参合!
湛王不言,李姨娘自觉坦白,“这次林姨娘出事儿,都是因为婢妾没治理好自己的院子,没管好自己的物件,才害得林姨娘发生那样的不幸,这都是婢妾的不是……”说的那个自责,那个懊悔。
呵呵……她没看好自己的药物,都自责成这样。那,杀人的香姨娘还不得切腹呀!还有容倾,身为王妃没管好后院,致人身亡,这责任可就更大了去了!
李怜儿这一请罪,这一懊悔。相形之下,容倾可就显得太没心没肺,太过无情了。
同侍一夫的‘姐妹’死了,她这个大姐头,竟然连一点儿伤心,难过都没有。这还是人吗?
李怜儿这罪请的,妥妥的把她人给恶化了!不过……
李怜儿怎么说,怎么白莲都不重要。因为,关键还是在湛大王爷的身上。他若是好这口,管你厌不厌白莲。
湛王神色淡淡,眸色慵懒闲适,让人窥探不出他此刻是何种心思。
“李怜儿!”声音亦是清清淡淡,情绪不明。
“婢妾在!”
“林婉儿死,你好像很伤心?”
湛王话出,李怜儿心头莫名一紧,随着道,“婢妾……婢妾有些自责。毕竟,若是我能看管严些的话,恶人就不会可趁之机了。那样,林姨娘或许就不会死。”
“你倒是心善!”
李怜儿听言,抬手按了按微红的眼角,弱弱道,“婢妾就是内疚,每每想到心里总不是滋味儿。”
这内疚,这伤心,比亲姐妹也不遑多让呀!
湛王却是收回视线,看向凛五,“把香慧带来。”
“是!”凛五领命,抬脚走出。
屋内一时静下,李怜儿跪在地上,低眉顺目,眼底神色不明。
容倾料不准湛王要做什么,思绪有些飘移,手上力道不由失了轻重。
“容九……”
“啊!”湛王一声,容倾瞬时回神,愣愣道,“怎么了?”
湛王脸色不好,“本王是让你擦头发,不是让你拔头发。”这女人,给他擦个头也心不在焉的。其他,还能指望她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有些走神了。”说着,不假思索,很这自然的动手给他揉了揉,“不疼了,不疼了!”
完全哄孩子的动作!湛王瞪了她一眼,随着道,“右边疼!揉错了!”
“哦哦!”换右边揉。
“连这都做不好,你说你还能做什么?”那个嫌弃。
容倾瘪嘴,嘀咕,“说的好像你做的多好一样。”
“你还犟嘴?”
“我说的是事实。我虽然做的不好,可是我最起码会。哪里像王爷,连头发都要别人擦!”
话入耳,湛王抬眸,看着容倾,眸色深远,莫测,“你在不高兴什么?”
“因为差钱儿!”
湛王听言,扬眉,深深看了她一眼,随着不疾不徐道,“要不,本王把你嫁妆的钥匙给你?”
湛王话出,就见某个小女人眼睛陡然大亮,瞬时迸发出的璀璨,哪一种兴奋,惹到人了!
奋,惹到人了!
“夫君,你说的可是真的?”眼睛晶亮,连带给湛王擦头发的动作,也变得分外柔和,对那满头乌发呵护备至。连称呼都有刚才的王爷,即刻变成了夫君。
湛王扬了唇,柔和道,“你说呢?”
“肯定是真的。夫君可不是一般人,说话做事儿,从来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绝对的说到哪里做到哪里。忽悠人的事儿,夫君可是不会做!”容倾答的利索,干脆,肯定。
这高帽戴的!
湛王听过了,悠悠道,“话听着很顺耳。”
“都是心里话嘛!”那个谄媚,那个期待。
湛王脸上笑意淡淡,“对于你的心里话,本王很满意!”
“那……”
“一会儿就把钥匙给你。”
“谢夫君!”
看容倾笑的只见牙齿不见眼,湛王淡淡一笑,收回视线。
而跪在地上的李怜儿,听着那样儿对话,看着那样的相处。眉头皱起,眼帘垂下,遮住眼底那一片沉暗,心里起起伏伏!
如此好心性的湛王,她从未见过,更是从未预想过!看来……
“主子,香姨娘到!”
“进来!”
湛王话落,香姨娘身影出现眼前。相比前几日明显又瘦了有些!
“奴婢香慧叩见王爷,叩见王妃!”
自知有罪,连婢妾都不敢在自称,自降为奴婢!
很有自知之明的香姨娘,看起来比李白莲要顺眼很多。
看着香慧,湛王眸色清淡亦然,“林婉儿是你杀的?”
“回王爷,是奴婢!”
“你跟王妃说,你这样做,纯粹是为保护你的家人,是被逼无奈,是吗?”
“是!”
湛王听了,扬了扬嘴角,眸色隐晦莫名,“如此,你倒不失为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香慧嘴巴动了动,最终沉默了下来,不知该如何回话。
湛王看了她一眼,转眸看向凛五,“齐瑄来了没?”
“回主子,在外候着?”
“让他进来!”
“是!”
“主子!”齐瑄拱手见礼。
“嗯!说吧!”
“是!”
齐瑄领命,转头看向香慧,面无表情道,“香慧确是有情人,但是她的情,却并非对她的家人。而是对一个叫杜恒的画匠。”
齐瑄话出,容倾瞬时抬头。而一直平静的香慧,也抑制不住变了脸儿。
“香慧会杀害林婉儿,是因为林家发现了香慧和杜恒曾经的私情。并告知了林婉儿。而林婉儿在知晓后,以此来威胁香慧,意图借她之手来谋害王妃!”
齐瑄说着,转头看向容倾,“至于香慧说:林家拿捏她家人一事,其实并不存在。林家之所以会知道杜恒的存在,也不过是一个偶然。而香慧之所以那么跟王妃说,目的不过是想让王妃对她生出一点怜悯,同情罢了!”
“因为,王妃对容公子的维护,她听闻过。所以,她知道王妃是个重情的人。所以,她意图利用王妃的良善,为她自己谋取一点生机。”
“对于她家人,她所谓的维护更是完全不存在。与之相反,香慧对她的家人不但没维护之心,或还心存恨意。因为在她入府之前,她已跟杜恒彼此许了情。但,因香家听闻主子对香慧的绣技很是中意之后。其父以杜恒的性命做要挟,威逼她入了湛王府。”
“而现在,从她为杜恒不惜以身犯险杀害林婉儿来看,香慧对杜恒仍情根深种。如此,间接说明,她对她的家人,仍在不满着。对主子也是同样。所以,她才会在王妃耳边,半隐半露的提到了李姨娘。其目的,应是想引发王妃疑心,然后动手去查探后院吧!”
“入府这么长时间,她多少知道主子不喜什么。所以,引诱王妃去查探后院,看王妃变得疑神疑鬼,工于心计。看主子不愉,后院不安,王妃失宠!”
“最终所求,她不得好,王府不得安!”
齐瑄话落,屋内一片沉寂!
香慧跪着,依旧沉默着,脸上神色看不清。
李姨娘盯着香慧,脸色变幻不定。似惊骇,似震惊,还有其他……
容倾眸色沉沉,但却很平静。
齐瑄静默少顷,转眸看向李怜儿,“至于李姨娘……”说着,顿住,扫过李怜儿瞬时变得紧绷的身体,转头看向容倾,“那被林婉儿握在手心里的‘王妃要杀我的’的纸条,就是出自她之手。”
容倾听言,眼眸微缩,原来是她!
当初,在查案的最初,容倾在查看林婉儿的尸体时,曾在她的手里发现了那张纸条。思量之后,她把那张纸条交给了齐瑄,让他去查探!看看是谁所为。
当时,会选择那么做。跟坦荡无关,跟信任也没关系。纯粹是因为,她直觉感到她是若隐这件事儿,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隐患。
因为,那上面的内容,清晰说明,有人要针对她!或许,还料定了什么。比如,按照正常推断,在看到那样的纸条后,为避免惹来祸端,说不定就会隐藏下。
如此,一个把柄就瞬时落入了她人的手中,成为一个隐患。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容倾把它交给了齐瑄。
写这张纸条的是谁,容倾猜测过,只是她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所以一直在静待着,等待齐瑄的结果。
的结果。
现在结果出……
“怎么确定是她的?”
听到容倾的问题,湛王侧目,齐瑄不由轻笑。
这个时候,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愤怒交加,然后对着李姨娘痛斥开来,怒问‘她为何要谋算自己’。然后,再对着湛王抹抹泪,表达一下子自己的委屈和不依,求得湛王怜惜才是正道吧!
可是到了容倾这里,她的关注点,怎么就转移了呢?
被算计了,你就不能往湛王那精壮的胸膛和那宽阔的臂膀靠靠?还好奇那结果由来做什么呀?
幸好湛王那怜香惜玉的心生来就寥寥无几。不然,女人如此刚硬,连他的抱抱都不需要,他可该多失落呀!
齐瑄暗腹着,脸上正色回答道,“虽李姨娘显露在外的,一直是她的舞技。可其实,李姨娘出彩的却是她那一手好字。临摹他人字迹更是一绝。‘王妃要杀我’那几个字,李姨娘就是模仿林婉儿的笔迹写出的。其目的也很简单,字既是林婉儿所留。那么,必是她看到了什么,必是王妃做了什么。给人一种冲击,认定林婉儿的死跟王妃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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