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他死后呢.”李骁鹤喉咙像是堵了一块东西一样难受.
“我知道你來自异世.沧澜之生死本与你无关.轩辕门也不该强迫你付出一生乃至生命.”
从云转身走进轩辕殿中.悠悠一声叹息传來.“去做你想做的吧……”
“从云爹……”李骁鹤看着他消失在黑暗里的背影.鼻子发酸.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整片星辰笼罩下的轩辕门静谧如水.月华高临.
李骁鹤走到轩辕门北侧的后山处.那里是一处陡峭的悬崖.末端一个大岩石突兀的生出.一棵树静立在那里.
树下一个人站在悬崖边负手而立.李骁鹤站在原地看着那背影出神.
夜风习习.天空如巨大的棋盘笼罩着整个沧澜大陆.漫天星辰灿烂如黑白棋子.
眼前的人一身长袍一如既往地独自站立在碎玉凌川之上.不知是在看那浩瀚星辰.还是在俯瞰沧澜七国.
正如宫长燕所说.以前的白袭是如此的冷漠.对待万事万物就如观月一般漠然.
而她是如此的幸运.看到的是云泽禁地的白袭.而不是莫留山的莫离.更不是神风的太子鸿渊.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为尔授带
“传闻这碎玉凌川乃是从天上來.以轩辕门祖师之名命名.与凌霄塔并称为莫留山双绝.”
眼前背对着的人似乎感觉到她的到來.也不曾回头便悠悠开口道.
“名不虚传.”
李骁鹤踱步走上前与他并肩.目光直视着眼前断崖绝壁下的波涛云海.从另一个较遥远角度看夜色下的碎玉凌川别有一种苍茫萧瑟之感.仿佛跨越千百年的亘古梦景.
“听说那位轩辕门祖师名为碎月.轩辕门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处地方.之后便消失在沧澜大陆之上.千万年过去.世间再也沒有过她的踪影.”
夜风习习.将二人宽大的衣袍吹的鼓起.李骁鹤这句话说完后便看向身旁的人道.“我在凌霄塔前的那座雕像底座看到了那四个字.这碎玉凌川怕是她寄予的最后一丝期望.”
身边那人终于转身看向她.容貌熟悉的就好像已相遇过了千百年.
“骁鹤.”
月色下白袭幽深的双眸带着点点温润的笑意.完美的面庞在微光下莹润如玉.墨色长发被风扬起.与紫色的衣袍纠结在一起.
“嗯.”李骁鹤应了声便淡然地转过头去.看着远处的碎玉凌川.但心中却是莫名的心酸委屈倾盆而來.将她那颗理智的心完全淹沒.
白袭知道她心中有气.便也不说话.就那么侧身看着她.如此认真.就仿佛能那般不厌其烦地看一辈子.
那温柔却专注的眼神看的李骁鹤心中无奈.对着那深渊长叹了一口气.“白袭啊白袭.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何出此言.”白袭幽暗的双眸直视她.
“你本该在天倾国境兰陵江畔对峙天倾士兵.但却千里迢迢來了莫留山.你将数万神风将士置于何地.将桑宁傅轻萝置于何地.”
李骁鹤说的内容很激烈.但语气却十分淡然.就像是真的在感叹一样.
白袭的双眸微垂.走到离她更近的距离.伸手递给她一样东西.
“你忘了么.我说过的.等我.”
李骁鹤心中顿时一股暖流.心里忍不住就愉悦了起來.但又不想如此轻易原谅他.便沉默地歪过头去.看他手掌心的那根紫色丝绦缎带一样的东西.约有一丈长.直垂到了白袭的小腿.最底层绣着九层云纹.上面依次绣着几种古老的花纹.像是文字又像是图案.月光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银色.看起來华贵不凡.
“这是什么.”
“绶带.轩辕门游习弟子.内门弟子.真传弟子都配有特殊的绶带.”
白袭将那绶带在她的腰上围了两圈后系紧.忽然问道.“玉佩呢.”
李骁鹤一愣.“什么玉佩.”
“那日在尚翼皇宫送你的紫峦玉佩.”
“啊……”李骁鹤恍然.下意识地拉开衣领从脖子上掏出其中一块玉佩來.
白袭见她如此率直坦然.不禁笑了起來.
李骁鹤纳闷.“你笑什么.”
白袭半弯腰凑近她笑道.“我却不知原來你如此宝贝它.竟将它放在贴身之处.”
李骁鹤脸色一红.嘴硬道.“我们那边放玉佩都是挂在脖子上的.好歹是别人送的我总不能丢了.”
白袭抿嘴忍笑.“也不知当日谁心心念念地要桑宁找当铺要当了我的衣裳.”
李骁鹤那个羞愧啊.喏喏地嘀咕.“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呵呵……”
白袭终是笑出声來.接过那枚天下珍稀的紫栾玉佩.边低头将它穿在了那紫色绶带之上边说娓娓道來.
“乘舆黄赤绶.诸侯王赤绶.诸国贵人、相国皆绿绶.公、侯、将军皆紫绶.九卿青绶.其次黑绶.黄绶.青绀绶.而绶亦分为七等.天下乐晕锦绶为第一等.杂花晕锦绶为第二等.方胜宜男锦绶为第三等.翠毛锦绶为第四等.簇四雕锦绶为第五等.黄狮子锦绶为第六等.第七等则为方胜练鹊锦绶……”
月光临空.漫天星辰璀璨.陡峭的断崖之上.树木之下.远处有绝美的碎玉凌川交相辉映在身后.寒冷的夜风拂起及腰长发与同为紫色的长袍.
一人弯着腰为另一人系着绶带.用着世间最虔诚的姿态做着最用心的事.
李骁鹤听着耳边温柔轻缓的声音.默然看着眼前为自己弯腰的这个男子.心中犹如阵阵心酸侵袭着心脏.
这个男子.天子鸿渊.神风太子.未來的帝王.从出生那一刻便站在最高处.如天上那一轮明月.从不曾对任何人低过头.如此优秀的男子.此刻却在她跟前弯下腰.低下了头.并且以如此虔诚卑微的姿态为她做着如此琐碎的事.
身处这样一个封建时代.一个身处高位的男子愿为一个女子做到这般.甚至如此自然从容.这已不是用感动所能形容的了.
李骁鹤伸手想要触摸眼前这张垂下的完美脸庞.她想对他说.留下吧.我们一起留在莫留山吧.陪我一辈子.
白袭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抬头正好看到她的双眼.
李骁鹤心中微颤.不.不可能的.
“多谢.”说完她便用伸出的手扶起他的胳膊.
白袭目光微闪.眼中黯然.“不必.”
“这绶带……”李骁鹤笑了笑.捞起悬在腰间绶带上的紫峦玉佩问道.“是真传弟子的吗.”
“然也.长九尺九寸.天下乐晕锦绶.却取银紫色.更胜王公诸侯.”
白袭朝她走近一步.连同紫峦玉佩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轻搂住她的腰.“有这两样东西.天下沒有人敢动的了你.”
“是么.”李骁鹤靠在他温热的胸口.眼神茫然若失.“白袭.你到底是为何而來.”
“來见你一面.”白袭道.
“见了又如何.龙瑶说的对.是我欠轩辕门的.也欠从云爹的.我不能置整个莫留山于不顾.”李骁鹤轻声低语.
“所以來见你一面.”白袭放开她注视着她的眼睛.然后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最后一面……”
三日后.
内门大考的文考就如此结束了.若说君文垣行事大胆.剑走偏锋.那么那个李小鹤便是真正恐怖的角色了.谁不知莫留山以一种神奇术而凌驾于七国之上.而那李小鹤竟能利用区区幻术将两位长老困住.其中一位甚至还是术堂长老.相比之下君文垣便相形见绌了.而之后的人纵是再出色也无法超越李小鹤带给众人的震撼了.因此第一日考过的人也只有区区六人.
游兰阁.
“君文垣.皇嫂.唐茗.大表姐.还有两个人是谁啊.”习陵掰着手指算着.
浮宁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回答.“你和风之浣.”
“啊.怎么会.他又沒有参加考试.他那天根本就沒出现啊.”习陵不解地反问.她是真传弟子可以直接通过文考.但是风之浣又不是真传弟子.凭什么可以通过.
浮宁将硕大的包袱扔到她身边.拍拍手道.“他也是真传弟子.”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哪个长老.刑堂长老吗.那个老古板.”
作为莫名其妙被性情古怪的术堂长老收为真传弟子的习陵來说.心里一直都有种走了狗屎运的暗爽感.现下忽然听到别人也有这样的狗屎运.顿时心里多少就有了那么一点失落感.
门忽然被推开.唐茗背着包袱穿着平时的衣服腰上系着炫目的千层绫道.“他是胥殊长老的唯一真传弟子.也是他的孙子.”
“胥殊长老.”浮宁蹙眉沉思.“原來如此.胥殊长老居然是风家的人.”
习陵倒是沒怎么在乎.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唐茗腰上的千层绫吸引了.那日除了大表姐犀利的一枪破了一名内门弟子.唐茗也是出尽了风头.那一手千层绫使的犹如天外飞仙.上百个银色流云暗器化成了数十个图形在空中围绕着千层绫飞舞.看着美轮美奂.实则杀机重重.只一眼便得到了她师父的夸赞.
“这千层绫有什么操纵法决么.”
唐茗皱眉.“什么.”
浮宁一把拎住习陵.面无表情道.“赶紧赶紧即刻收拾你自己的东西.否则……迟一步下山.秦鹫和你皇兄便多一分危险.”
习陵本想还嘴.一听到后面那句话立马脸色变了.急哄哄地就收开始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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