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有些无奈。
“好吧,你先接旨,我会将你的话带给王公公,至于后面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郁墨夜一怔,对啊,王德呢?
“为何不是王公公来宣旨,而是你?”平时帝王的旨意不都是王德宣的吗?
“这个我一个做奴才的,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奉命办事。”
小太监将圣旨塞进她手里,转身快步走了出去,那样子,就像生怕再被她抓住一般。
门“吱呀”关上的声音,牢锁落上的声音,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一直到恢复了一片静谧,郁墨夜还怔在那里回不过神来,良久,才缓缓垂目看向手中的圣旨。
明黄刺眼,她长睫颤了又颤,若不是这圣旨还在,真切地被她握在手中,她真的会以为方才的那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梦。
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展开明黄绢帛,熟悉的字迹入眼,她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都破灭。
是他,是他的字。
身子一颓,她跪坐在自己腿上。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既然恢复了记忆,他就不怕她将他抖出来吗?还是说,他笃定了她不会将他抖出来?又或者他觉得,就算她抖出来也没有关系,因为除了她一人,没有任何人证物证?
她不知道。
她最不愿意想的可能,便是这个,便是他知道她恢复了记忆,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要杀她灭口。
可是,似乎只有这个最说得通。
不见她,甚至都不让王德来宣旨,就是怕她求王德。
还有,刑部那边明明还在审,又是鞭刑,又是不给她饭吃,就是想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何是四王爷?她一直都没招供,案子就等于没结,为何他要那般迫不及待地就给她下处死令?
会是什么计划吗?就像上次扳倒庄文默那样,故意演的一出戏,引蛇出洞,找出那个跟岳七王爷有勾结的人?
也不对,如果是计划,一定会事先告诉她,不可能这样见都不来见她。
不行,她要见他,一定要见他,如果是计划,他一定会给她暗示的。
小太监答应了她会将她的话带到,带给王德,王德肯定会转告他的。
她等。
******
小太监将郁墨夜的话如实转达给王德,并告诉王德,郁墨夜似乎受了刑罚,因为接旨的时候,想要起来,没能如愿,后来还是挪跪下来的。
王德听完顿时就不淡定了,各种不淡定,他还不知道,帝王下了这么一道圣旨呢。
腰斩之刑?老天。
昨日才刚刚让他去刑部传了口谕,不得用刑,今日怎么就下了杀令呢?
一刻也不耽搁,转身就进了内殿,内殿里,帝王在批阅奏折。
“皇上,四王爷的事……”
他的话还未说完,只开了个头,帝王就已抬眸沉声将他的话打断:“朕这样做,自然有朕的道理,休得多说!”
王德只得噤了声,可想了想,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将郁墨夜让带的话转达给他,“四王爷说,想见皇上。”
“不见!”
帝王“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奏折,掷在一堆批好的奏折上,斩钉截铁、决绝果断。
末了,似是又想起什么,抬眸看向他,“你,也不许去见她,若是坏了朕的大事,你绝对承担不起。”
王德眼帘颤了颤,难道……
这个男人如此做,实际上是在保护郁墨夜?不然,为何说,他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还说,若是坏了他的大事,他承担不起?
是了,肯定是这样。
不是三日后才执行吗?三日之内,可以发生一切可能,而如此旨意一下,刑部也不会再审郁墨夜,毕竟她现在是重犯,他又是帝王,身份不便一直关照于她,所以,他这是变相地不让她受苦?
这般一想,王德就释然了,颔首,退了出去。
******
一直等到夜里,都没能等来那个人,郁墨夜越等越失望,越等心越冷。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让她吃饭了,大概是怕她行刑之前饿死在牢房里,虽然是冷饭冷馒头,大冬天的就像是石头,不咀嚼半天根本无法吞咽,但是,她还是花了很长时间,将东西吃得一点不剩。
她要补充能量,她要保持体力。
可就算吃了东西,到了夜里依旧是难熬得不行。
白日牢房里的温度已是低得让人无法抵御,到夜里,更像是置身冰窖里一般,她忍着疼痛,强行提了内力护体,还是冻得她浑身发抖,牙齿磕磕颤个不停。
睁着眼睛到天亮,男人依旧没有来。
她开始撞门。
若不是双手双脚都用千年玄铁打制的镣铐锁着,牢房这样的门根本困不住她。
无奈她现在一身伤痛,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只能撞门。
既然求不来他,她只能要求见别人。
她要见五王爷郁临旋和九王爷郁临归。
牢头被她搞得很头疼,让她不要撞了,她如何肯听?最后牢头被她搞得实在没办法了,说去帮她问问看。
也不知是去跟谁问问看,反正出去了,好久才回来。
回来便告诉她,五王爷不在,去祭祀他母妃去了,九王爷也不在,被帝王派去执行什么任务去了,都不在京师。---题外话---素子背脊好痛好痛,今天六千字,明天万更~~哎~~谢谢【0302031231】、【13180489185】亲的花花~~谢谢【h-5x90sjnd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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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提前行刑
天明寨,厨房
灶膛里柴火熊熊,锅里热气腾腾,空气中袅袅着小米粥的香气。
萧鱼站在灶台旁边,一边剥着手里的大蒜,一边扭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气,蹙眉低咒:“这鬼天气,怕是要下大雪了……”
萧震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天明寨了,也不知道在外忙什么,如果下雪了,山路难走,怕是更加不会回了吧纺?
正郁闷不已地想着,厨房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鱼回头,看到春熙快步走了进来,“六姑娘,大当家的回来了!”
萧鱼眸光一亮:“在哪里?”
“在老夫人房里跟老夫人说话呢……”
“照看一下小米粥,我去去就来!”
春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鱼打断,也不等春熙反应,将手中未剥完的大蒜往她手里一塞,萧鱼快步出了厨房。
******
厢房里,老妇人坐在躺椅上,膝盖上盖着条狐裘毯子,面色难看,目光愤怒,狠狠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骤然扬手,一巴掌重重甩在男人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萧震被扇得头一偏。
脸颊边缘没有贴好的人皮面具也被扇得一角剥离了开来,垂吊在脸上。
“免死金牌那般得来不易,你竟然,竟然……”
手指指着萧震,妇人胸口急速起伏,激动得声音颤抖,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都是孩儿不好,是孩儿辜负了娘的一片心……”萧震垂眸,声音微嘶道。
“一句辜负就可以了事了吗?你难道不知道,那块免死金牌是为娘用性命给你换来的?”妇人双手拍打着躺椅的两边扶手,一副愤怒到癫狂的模样。
萧震眸色痛苦,跪着向前移了一步,双手握住妇人的腕,不让她再这样拍打。
“娘,娘,你不要这样,都是孩儿的错,是孩儿不好......”
躺椅木制坚硬,这样拍打伤的只有自己。
可妇人正在气头上,怎听得进去,双手挣脱出来,并一把将他推开。
“别叫我娘,在你眼里,外人都比娘强,你可以拿娘用性命换来的免死金牌救这个不相干的人,救那个不相干的人,就从未想过,要给自己和娘留一个机会。”
萧震蹙眉,“娘,她们不是不相干的人……”
“跟你怎么相干了?哦,对,一个是你培养的杀手,一个是你名义上的夫人,就这些相干,对吗?”
妇人一改平日的温润模样,咄咄逼人。
萧震痛苦摇头,幽幽开口:“一个是孩儿爱的人,一个是爱孩儿的人,孩儿做不到袖手旁观。”
“好一个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妇人咬牙,冷笑,“为娘是害你的人吗?为娘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难道是为了为娘自己不成?”
“孩儿不是这个意思......”萧震低叹,不知该如何讲。
他何尝不知道免死金牌的得来不易?
为了那块金牌,他的娘,也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不仅放弃了自己的一生,还差点死掉。
那年他五岁,他娘已经开始为他筹划他的一生。
那时,他娘还是先帝的宠妃,莲妃,因为她会武功,所以,先帝每次出宫微服私访都会带上她。
可也因为出身江湖,而非出自名门望族,所以,虽得宠,却也仅仅是得宠,在后宫地位并不高。
在得知自己有心疾,并无药可医,可能会命不久矣,她做了一个决定,为了五岁的他做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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