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惜想着当年的事。唇边不由地漾起一分笑意。流嫣坐在离她不远处。愤愤不平地看着舞惜脸上幸福的笑容以及越发美丽的容貌。握着酒杯的手。指节微微泛着白。
雍熙帝十分有心。特意将云妃安排在舞惜身畔坐着。云妃看着舞惜。就像是看着出嫁归门的女儿一般。一脸的慈爱:“舞惜啊。经常听你父皇和子瑾说起你在乌桓的事。听说乌桓大汗十分宠爱你。”
提起舒默。舞惜面上带了一抹娇羞与想念:“嗯。他对我很好。”分开这么些日子。她十分想念舒默和儿子们。不知道舒默是不是也如她这样的思念。
云妃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她欣慰地说:“看着你幸福。我便安心了。”
“谢谢云娘娘的惦念。”舞惜温和有礼地说着。
席间雍熙帝问了舞惜不少问題。凡是能说的。舞惜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若是有些不便告知的。舞惜也委婉地将话題避开。雍熙帝看着几年未见的女儿举手投足间比之以往更加的从容淡定。心下颇感安慰。
舞惜知道此次省亲。因着身份的转变。必是引起一些波澜。所以她是准备一直低调的。然而。有时候真不是你想低调就可以的。偏偏有些不省心的人要來挑衅。
流嫣看着身旁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的舞惜。心中颇为不是滋味。尤其是舞惜自从出现目光就根本沒有落到她的身上。她在这边嫉妒得不行。然而别人根本沒有将她放在眼里过。更令她气愤的是。温然已经注视着舞惜很久了。
“我这妹妹很美吧。你这样一直盯着。”流嫣忍住气。温柔地问着温然。
关于夫妻之道。静妃已经说过她多次。她和温然之间无论人前人后。总是淡淡的。她一直以为温然是生性淡然呢。不成想纳妾之后。她发现一直淡然话少的温然变得开朗起來。可问題是。每次总是在那妾侍面前。才能看见温然那样的笑容。如今。温然又将关注的目光给了舞惜。
母妃总是说她太过强势。这样是拢不住男人的心的。即便刚开始别人顾忌着她公主的身份。但时日久了。终归是会腻味的。而皇上不可能总是因为这些小事而为她出头。母妃告诉她。温柔才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这些年來。这些话她实在是听得太多了。起初。她也很想改。但是每每面对温然的淡漠。她便生生抑制住自己的温言软语。变得强势起來。久而久之。她又渐渐腻烦这样的日子。她是堂堂大秦的五公主。难道还需要屈尊降纡地去讨好一个男人吗。然后。她同温然。便渐行渐远……
温然听见问话。下意识地点头:“这昔日的六公主的确很美。”说完后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收回目光。果然看见流嫣愤怒的眼神。
流嫣双手紧紧握拳。紧咬着下唇。瞪着温然。好半晌方才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很好。如今在我眼皮底下。也有这种事发生。温然。你很好。”
温然原本心里还有着一些愧疚的。然而听见流嫣一如往日的伶牙俐齿。心底的那丝愧疚瞬间就烟消云散。唇角扬起的笑容僵在那儿。他冷下了声音。说:“流嫣。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女人呢。”
听见他这样不留情面的话。流嫣的心被深深地伤到了。泪水在她眼圈中打着转儿。此时此刻她非常想不管不顾地冲出大殿去。同温然大吵一架。可是。那样的话。不用到明天。整个大秦。就都知道了五公主是个连丈夫都留不住的女人。她可以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但是母妃却不行。
何况当初是她执意要嫁给温然的。父皇当初原本是想将舞惜指给温然。让她远嫁乌桓的。若是那样。不知道今时今日。尽享荣宠尊贵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许多事。一旦心中存了这样的念头。便会像毒草一样。不断地滋生、蔓延。流嫣倔强地扭过头。不去看温然。她愤怒的目光紧紧锁住舞惜。
这样毫不掩饰的愤怒。舞惜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实在是不明白。隔了这么多年了。为何流嫣还这样放不下对她的怨念。昔年的事。她知道流嫣不愿和亲。知道她看上了状元郎。已经成全了她。她不求她的感恩。但至少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将她视作仇人吧。
这样的场合下。舞惜知道她只能装作不知。否则丢的绝不仅仅是自己的脸。因此她故意不去看流嫣那边。一味地同云妃她们谈笑。不时地同以雍熙帝说说话。
宴会临结束时。雍熙帝看着舞惜说:“舞惜。知道你要回來。云妃带着人提前就将绛紫阁收拾出來了。依朕的意思。你还是住在那儿吧。”
“谢父皇。”舞惜含笑谢恩。她也正有此意。
出了崇德殿。舞惜携云珠和秋月缓步往绛紫阁的方向去。月色溶溶。得偿所愿的舞惜心情甚佳。一路同云珠、秋月有说有笑的。
“这不是我们尊贵的乌桓大妃嘛。怎么舍得回大秦了。莫不是乌桓待不下去了。想要回來找父皇帮你出头吗。”冷不丁地从斜前方的树下走出來一个人。
光听声音。舞惜就知道來人是谁。她淡淡地说:“五姐姐。别來无恙啊。”她就知道流嫣一定会找上门來。无妨。兵來将挡、水來土掩。任凭她如何。难道她还会胆怯吗。
流嫣并沒有人同行。因此舞惜也挥手示意云珠和秋月退下。流嫣看着舞惜愈发精致的面容。心中更加地不平衡。尤其是她脸上隐隐浮现的幸福。令她恨不能一把将她的脸给毁了。
“舞惜啊。到底还是你有远见啊。做姐姐的也是自叹弗如的。”流嫣语带讽刺地说着。
舞惜听她这样沒头沒脑地说一句话。一时间还有些转不过弯來。她有些纳闷地看着流嫣:“你这话什么意思。”
流嫣看她还在装糊涂。就更加有气。语气也尖酸起來:“难道不是吗。当年你明明是想要嫁到乌桓去的。却在父皇面前演了那么一出戏。好像是你成全了我。其实压根就是你瞧不上穷酸的温然。到头來。你在父皇那捞了好。我成了不懂事的人。如今。你更是以大妃的身份回來省亲。你回來干嘛。回來看我的笑话吗。”
第三百一十章 流嫣(二)
流嫣这样噼里啪啦的一番话。说得舞惜简直是云里雾里的。合着当年她的好心好意。人家非但沒有领情。还这样曲解。舞惜向來不是受了气只晓得忍的人。她冷笑着看着流嫣。说:“当年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何必在我面前颠倒黑白。父皇几乎下旨要将你嫁去乌桓。是你自己又哭又闹又绝食。吵着非要嫁给温然的。我为了成全你。方才远嫁乌桓的。”
流嫣紧紧咬着下唇。沒有说话。只是怒视着舞惜。
舞惜上前一步。不屑地说:“何况。日子是自己过得。你自己蛮横跋扈。怪得了谁。所谓笑话。也是你自己假想出來的。我回來看你笑话。那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今日若非你自主动找上门來。我想我压根不会同你见面。”
流嫣刚想要说话。树后走出另一个人。却是温然。宴会散了之后。他本该和流嫣一同回府。然而转了个身却沒有瞧见流嫣,放心不下,便出來寻。不想听见了她们的谈话。
“你说什么。父皇原本是想将六公主嫁与我。”温然直到今日才知道。当日原本皇帝属意的是将六公主下嫁给自己。阴差阳错间。变成了五公主。
流嫣不意他竟会听到这些。看一眼舞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司徒流嫣还配不上你吗。”
温然眼底有着浓浓的失望:“哪里是高贵的五公主配不上臣。分明是臣太过穷酸。配不上您。”这么多年來。他们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样。他知道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其实当得知自己即将成为五公主的驸马。他是欣喜异常的。并非是他一味地贪图富贵。而是有一次合宫夜宴上。他看见翩然起舞的五公主。便深深地被她所吸引。
如流嫣所说。他的确是寒门学子。因此自小苦读的他。心中从未生出旁的心思。一心一意只想考取功名。光耀门楣。所以他并沒有注意过别的女子。可以说流嫣是第一个引起他注意的女子。因此他几乎是一见倾心的。但他深知两人是云泥之别。并不敢抱有任何的幻想。
直到皇帝赐婚的消息传來。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那时起。他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待公主。他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是父母间却是举案齐眉的一辈子。温然以为夫妻之间。理当如此。抱着这样想法的他欢天喜地地将流嫣娶进府。却发现理想和现实相差甚远。
流嫣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他的父母亲人。也总是端着她公主的架子。温然看见年迈的双亲每每见了流嫣都要三跪九叩。而流嫣丝毫沒有觉得不妥。他的心便难受异常。相处得越久。他发现流嫣身上的毛病越多。渐渐地在府里。他便不爱说话了。直到后來遇到了卉儿。他本已沉寂的心再度活泛起來。之后卉儿被他纳入府。只有和卉儿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家的温暖。相比于流嫣。卉儿实在是一个温婉善良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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