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已经下令不见人。你执意求见所为何事。”拓跋严宇的声音比之前更加的冷漠。
舞惜以眼神示意单林和云珠、秋月带着孩子们先退下去。她盈盈再拜:“大伯父。我想您大概已得到宫中消息。父汗被奸人所害已经殡天。我今日前來。是恳求您看在父汗的面子上。保全舒默的孩子。”时间紧迫。她并沒有绕圈子。
“看來舒默也在宫里有自己的眼线。只是你所谓的奸人。究竟是谁。你让我保全舒默的孩子。然而舒默的孩子并非只有这两个。”拓跋严宇的话极其犀利。
舞惜答得坦率:“大伯父心如明镜。看事情洞若观火。您同父汗向來感情好。又知父汗心之所向。当年您愿意为了拥立父汗放弃了汗位的争夺。这说明在您心中乌桓的江山社稷无比重要。您虽一直更亲近大公子。但是您心中必然清楚。谁更适合那个位置。否则也不必在此次征战的人选上。支持舒默了。加之此事。同大公子有脱不掉的干系。您真的忍心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前将大汗的位置轻易许人。”顿一顿。她继续说。“关于舒默的孩子。我曾想过将萨利娜和云楼一同带來。无奈他们的阿妈并不放心。紧要关头。我也只是一个自私的母亲。”
拓跋严宇面上稍露惊讶。他沒有想到舞惜能将事情看得那么透彻。更沒有想到她会坦然承认自己的自私。其实久在宫闱的他。更喜欢这样承认自己自私的人。这丫头说的不错。他同大汗关系极好。毕竟一母同胞的兄弟。所以在探子告知“大汗殡天”时。他几乎是不能承受的。在那一瞬间。不知为什么。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桑拉。
一直以來。比起舒默來。他更亲近桑拉。也一直在大汗面前力挺桑拉。虽说这几年。他一直冷眼瞧着这两个孩子。舒默的确是比桑拉更适合那个位置。然而他也是自私的。但是他渐渐看出桑拉的野心。一个控制不住自己野心的人。怎能理智地面对那个位置。所以此番出征。在大将军的人选上。他难得地站在舒默的那边。明贬实褒。舒默那小子果然也看出來了。
他看得出。当大汗越來越明显地表现出自己的选择时。桑拉心急了。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相信桑拉会做出这等弑父弑君的丧尽天良的事情。所以他不断地在心中为桑拉平反。试图说服自己。可是。越想便越是心惊。
如今。听舞惜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将他心底的猜测说出來时。他又下意识地想为桑拉辩驳:“你说大汗一事同桑拉有干系。这事岂容你信口开河。桑拉做不出这等有失人伦的事。”
舞惜微微叹息。说:“您其实早有此猜想。为何偏偏不愿承认呢。我绝非是信口开河。我前几日入汗宫侍疾。特意带了府里的大夫。当时正巧赶上父汗在服用安神汤。刘子然觉察到有些古怪。便将安神汤带回府上。细细研究。今日刘子然……”舞惜语速飞快地将刘子然跟她说的话重复一遍给拓跋严宇听。末了。她说:“父汗身子骨向來硬朗。怎会突然殡天。其中必是有人做了手脚。大伯父若不信。大可进宫一看。看看父汗的寝殿附近是否有我说的植物。”
拓跋严宇沒有说话。他眼神锐利地盯着舞惜。像是在审视她话中的可信度。
舞惜心中着急。她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在这同仁诚汗耽误时间。无论如何。只要他肯出面护住瑞钰和瑞琛就好。其余的事有她呢。
舞惜突然跪在拓跋严宇面前。语气恳切:“大伯父。我知道拓跋营的调度除了父汗便是您。我并不奢求您出面帮着舒默。只希望您能保护瑞钰和瑞琛。除了您。我不知道谁还有能力护他们周全。”
拓跋严宇瞥一眼舞惜。他很想告诉她。其实现如今拓跋营的调度她也可以。然而他终是什么也沒有说。他倒想看看。这丫头能为舒默做到哪一步。她说的不错。不论如何。桑拉的人动不了他。只要桑拉还想要大汗的位置。就必得恭恭敬敬地对他。
拓跋严宇看出舞惜的焦急。终于颔首:“好吧。看在大汗的面子上。也看在那两小子的讨人喜欢上。本王便答应你这个要求。”
“谢大伯父。”舞惜深深拜下去。“那我便先告退了。”出了大厅。舞惜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带着单林匆忙离去。
拓跋严宇看着舞惜起身后急急离去的背影。想了想。唤來管家:“等到桑拉发丧后。你便派人吩咐下去。就说大汗立了遗诏。命所有人去寻这遗诏。在遗诏找到前。任何人都沒有继承的资格。”
管家听后。疑惑地问:“王爷。您怎知大汗立了遗诏。”
拓跋严宇冷冷斜他一眼。管家一个激灵。连忙退下。拓跋严宇起身后。心中默默:舒默。这次就算是我这当大伯父唯一一次帮你。其实管家的质疑当然是对的。大汗离世得既突然又蹊跷。他这些日子并未入宫。哪里知道他有沒有立遗诏呢。
离开仁诚汗府。单林问舞惜:“夫人。接下來我们去哪儿。”
舞惜想了想。果断地说:“我们去军中同皇甫麟会合。”
单林点点头。动作利落地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舞惜心情既复杂又紧张。这样大的阵仗她从沒有经历过。她非常害怕自己若是哪一步走错了。待舒默回來时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不管人前她怎样坚强。心底的害怕唯有自己知道而已。舞惜轻轻掀开帘子。望着蓝天。心中默念:舒默。我会竭尽全力将我能想到的做到最好。等你回來。请你一定要快些回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安排(下)
舞惜的冥思被单林突如其來的勒马打断。她尚且心有余悸时。单林已然下了马车在车窗旁小声说:“夫人。探子回來了。”
舞惜低声吩咐:“让他过來回话。”
“夫人。”车外的探子低声回话。“北衙禁军已被大公子的人控制。斛律速将军被带进宫软禁起來。皇甫麟将军只带了一少部分心腹将士。已撤退到城外。”
舞惜惊愕。沒有想到桑拉的动作这么快。然而……
“他凭什么软禁斛律速。又凭什么控制整个北衙禁军。”舞惜问出心底的疑惑。北衙禁军向來是拱卫皇城的。只听命于大汗和直属将军。
“大公子假称大汗病重。需要调兵前去护卫。同时。他手中握有大汗的虎符。斛律速将军对他的命令提出了质疑。便被他直接带走了。北衙禁军的将士们向來是见兵符如见大汗。自然唯命是从。”探子说得详细。
舞惜想了想。吩咐道:“你继续监视北衙禁军。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想办法通知。单林。我们立刻出城。一路走來。百姓皆十分平静。想必大汗殡天的消息桑拉还是全面封锁的。趁着沒有全城戒严。我们速速出城去找皇甫麟。”
“是。夫人。”
单林扬起马鞭。马车飞速前进。按着探子的指使。舞惜很快找到了皇甫麟。皇甫麟看见舞惜。连忙上前:“夫人。大公子突然调动了北衙禁军的人马。并带走了斛律速老将军。属下同弟兄们是拼尽全力方才出了城。夫人。可是汗宫里出了什么事。”他的直觉告诉他。大公子的人是來者不善。
舞惜点头。简明扼要地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看一眼周遭。问:“大祭司呢。”
“什么大祭司。并未瞧见。”皇甫麟在听说了大汗殡天。桑拉意欲篡位的消息后。惊讶万分。
舞惜猛地跺一下脚。焦急地说:“糟了。只怕大祭司也已被桑拉控制住。不行。我得亲自回城去接大祭司出來。”说罢看一眼皇甫麟身后的人。压低声音问。“皇甫麟。这些人全部都可靠吗。”
皇甫麟点头:“是。这些人都是和属下一起跟着公子打了常山要塞的。否则先前也不会同属下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杀出城了。”
“将士们。看着你们站在这。我非常欣慰。你们可曾知道。大汗已经殡天。大公子却秘不发丧。其心可诛。你们都是乌桓的勇士。我会一直跟着你们一起。等着二公子从前线回來。届时我们要一同杀回平城。拱卫汗宫。以慰大汉在天之灵。”舞惜在听皇甫麟说完后。当机立断站在马车上。大声说道。
原本一直沉默的将士们。听舞惜说完后。一个个群情激昂。高声道:“誓死跟随二公子。拱卫汗宫。以慰大汉在天之灵。誓死跟随二公子。拱卫汗宫。以慰大汉在天之灵。”
舞惜满意地点头。从马车上跳下來。对单林说:“走。我们迅速回去。”
皇甫麟拦住她。说:“夫人。万万不可。如今只怕城内已经不安全。您既然已经出來。断沒有再回去的道理。大祭司那属下派人前往。”
“不行。我必得亲自前往。若是桑拉已经在大祭司面前说了什么。我也好相劝。放心。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舞惜看一眼身后的马车。说。“马车不用了。一來太显眼。二來速度太慢。皇甫麟。给我牵一匹马來。再派几个身手矫健的将士给我。”
几次打交道。皇甫麟已知舞惜的性格。她若是认准的事。必定是沒有回旋余地的。只得按她的吩咐。将一切备好。仍旧不放心地嘱咐:“夫人。您知道公子有多么地重视您。您一定要珍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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