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江若宁的一句话,皇上竟破例赏了慕容瑁一个“昌郡王”,可见她的话皇上听进去了。消息传出,六宫嫔妃个个都想巴结讨好江若宁,这些嫔妃多是有儿女的,便是贤妃那个喜欢静养的人也跟着凑热闹。听闻江若宁回宫,便指了九公主、十三公主过来探望,说的是“你们是姐妹,要多走动,将来大了,嫁出宫外也多个照应。”还不是希望能因江若宁的缘故,早早给两个公主讨个食邑封地下来。
公主们虽有封号,可有食邑与没食邑的公主却大大不同。
就似凤歌公主,这拥有封号才多久,皇帝就着礼部拿出章程,拟定几个凤歌公主汤食邑的法子来。礼部哪知皇帝的心思,在最贫瘠的西北挑了二县,又在富庶的奉天府选了二县,又另在不富不贫之地的豫州选了二县报上去。
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惹得淑妃、德妃、贤妃等人蠢蠢欲动,也想早日给自己的子女讨下封邑。
德妃身边的宫娥道:“娘娘,可要使人打听一下是何事?”
德妃轻声道:“皇上最忌有人打听养性殿、御书房的事。你派个人去皇子宫,告诉七皇子,让他明儿来我宫中。”
打听养性殿、御书房里的事,这会让皇上觉得有人监视他。他是皇帝,他可以掌握一切,却不允有人冒范他。
此刻,江若宁正卖萌讨好地道:“父皇,南安府有贵族幼女失踪,这一次也是十三人。前些日子,儿臣与琅哥哥进了暗楼,儿臣所见当真令人震惊……”
江若宁便将自己进去的所见所闻细细地讲了,自然少不得说了刘森出现的事,又说自己是如何发现刘森,怎样将此事悄悄告诉慕容瑁等等,末了,又说自己在红影山庄的后面发现几个被囚禁的幼女等等,而她的师妹尚欢幼时就曾被软禁那里,绘了被囚后院图,经证实与尚欢被囚地是同一处……
☆、234 进展
羊大总管直听得目瞪口呆:“去一次暗楼,皇亲国戚收十万两银子,世家名门、父亲兄弟做一、二品大员的收二十万两,五至三品官的收三十万两,五品以下的则要收五十万两。无功名者收一百万两银……”
江若宁肯定地点头,“就是这价,寻常人没个可靠的推荐、引领之人,人家还不让你进去。”
玩一次少则十万两,多则上百万两。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寻常百姓的五口之家,便是过得殷实的人家,也只是二三百两银子的家业。可他们玩一次就是如此大的手笔。
羊大总管吃惊,皇帝的心里也惊撼不小。
江若宁继续道:“为了减轻大燕百姓的税赋,皇祖父、皇祖母创建百货行,赚得银子充入户部,可这些权贵倒好,仗着自己的身份盘剥百姓!他们每个人的俸禄才多少,家里的儿子、兄弟进一回暗楼就是白花花几十万两银子。父皇,儿臣进去七日,特意留心了一下,私下做了一个账簿,你可以看看。”
那只是薄薄的几页张。
皇帝接过,看到上面触目惊心的数目,立时记得咬牙切齿,好啊,这些所谓的名门世家,家里的儿子竟是挥金如土。
“父皇为天下、为百姓兢兢业业,可他们倒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个个都是贤臣清官,可看他们的儿子、兄弟,一出手就是几十万两银子。”
江若宁跪在一侧,深深一磕,“儿臣请求父皇赐给儿臣一纸圣旨,一旦大理寺拿到确凿证据时。可以搜查瑞郡王府。”
皇帝紧拽着纸片,“此案与瑞郡王府有关?”
江若宁揖手道:“不瞒父皇,这红影山庄建于瑞郡王府地下。儿臣奏请父皇下恩旨,允大理寺时机成熟之时,可搜查瑞郡王府。”
皇帝抬手,示意羊大总管回避。
羊大总管正要退离,皇帝道:“大总管。今日之事。不得传扬出去。”
自二皇子战死之后,羊大总管与太子亲近了两分。
皇帝又道:“便是太子、敏王、瑞郡王等人也不得透露一个字。”
“老奴不敢!”
羊大总管年少时也曾在太上皇身边侍候,后来。太上皇看他实衬,便送他去服侍还是太子的当今皇帝。
在深宫待了几十年,他也是个人精,就算心向着太子。也不敢违背皇帝的命令去通风报信。
皇帝示意他退出养性殿。
江若宁说到刘森之事,她曾潜伏定国公府。又几番近距离接触过,“刘森”为何是由太子交出来的?那真刘森去了何处?
野利姬招认,定国公府暗藏的兵器是为助西凉国三公主夺国所备,可皇帝现下又有旁的想法。
瑞郡王开暗楼赚下一大笔的银子作甚?
他到底要做什么?
很显然。瑞郡王与太子宫有联系,否则,太子不会在那抓到“刘森”。如果刘森知晓二人的什么秘密,逼得瑞郡王与太子放他一马也在情理之中。
单凭刘森。哪来如此多的兵器,更没有那等手眼通天的手段。
因为他们不想让刘森坏事,又需要刘森帮忙,这才帮刘森活命。
“凌/虐幼女……”皇帝语调沉痛,他忆起另一桩事:若干年前,还是半大孩子的凤舞有一天从太子宫回来,哭着对他道:“父皇!父皇!太子哥哥……他……”
凤舞哭道:“太子哥哥欺负二哥身边宫婢虹衣!”
“哪个虹衣?”
彼时,身侧的羊大总管答道:“回皇上,是两年前江南贪墨犯官之女,当时查处了十二位江南官员。太后不忍将他们的幼女贬为官妓,下恩旨收没掖庭为婢。”
那时一道入宫的犯官女眷可有几十个,年长的三十出头,最小的三岁余,对于太后的决定,皇帝多是听的。在太后看来,收没宫婢,好过成为官妓,这些女眷也曾是体面的官家太太、小姐,实在不忍看她们落魄。
凤舞道:“父皇,虹衣可是二哥的侍墨宫娥,她现在可怜极了,腿上一直在流血……”
虹衣,那个小宫娥当年才九岁。
当时皇帝想着只是伤了个小宫婢,也没往心里,只令太监带了太医给那孩子瞧伤。后来,虹衣并未留在二皇子身边服侍,而是充入掖庭为婢。
之后几年,时不时发生过幼女在太子宫遇到不测之事。
直到有一天,有大臣家的夫人哭闹,说自家的幼女被太子轻薄,他才猛然醒悟过来,也因这事当年闹得太大,皇帝生出废太子之意,却被太后所阻。
容王便是在那时气恼难平,率先上递奏疏,请求废太子,又列举了数条太子失德之罪,而容王更是与皇帝面呈,指责太子轻薄幼女,有损皇家颜面。
二皇子战死之后,他对亡妻马氏有愧,又因膝下只得太子一个嫡子,更是对他纵容有加。
难道……
这些年,不是太子改好了。
而是从明面改到了暗里。
如果那些失踪的贵族幼女真与太子有关联,让他如何面对百姓、面对文武群臣。
瑞郡王慕容梁怎会如此好心,只怕也是狼子野心,当年其父就有二心,是他一改历代旧俗:亲王成亲,即赐府别居,再赏食邑封地,可于封地建府。
到了他这里,除蕃王,亲王十县封地减少到三县;郡王五县封地更是减少到二县;皇族候爷,从三县封地减少到一县。所有亲王、郡王、候爷,只允在封地建别苑,而府邸一律建于京城,可派心腹家臣前往封地打理,每三年向朝廷交一次税赋。
亲王们的封地太大,就滋长了他们的野心,也拥有也朝廷抗衡的实力。三县封地便正好。足够他们嚼用吃喝,却能由朝廷更好的掌控。
此刻,江若宁见皇帝久久不语,轻呼一声“父皇。”
“凤歌先退下,此事事关重大,容朕再好好思量。”
“儿臣告退!”
江若宁退出养性殿。
皇帝静坐在案前,看着手里的名单。看着他们七日在暗楼里砸下的银子数目。真真是触目惊心。他和他的父亲为了减轻百姓税赋,在户部成立商司、运司,发展商业、发展运输业。可这些臣子竟然如此大的手笔,只怕太子也卷入其中。
他的手轻叩在桌案上,细细地凝思。
羊大总管轻声道:“皇上,今晚可要宣哪位嫔妃侍寝。”
他儿女众多。只得皇后所出的三个儿女是他最疼爱的。
难道是太子这几年过得太过清闲,竟动了别的心思。
帝王权衡之术。当年雍和帝用过、天乾帝也用过……
四皇子广平王……
一旦重用他,只怕刘家要死灰复燃。
刘森的野心太大,刘森的几个兄弟太过平庸,而贵妃行事太过霸道。这几年她虽名为贵妃,却实为皇后。
贵族幼女失踪案,无论是瑞郡王还是太子。其间牵扯太大,此事重大。就凭凤歌一介公主,很难办成。
让容王出面?不行,这些年,慕容植已替他办了太多棘手之事。
太子他日不登基便罢,一旦登基,怕是第一个就容不得的就是容王。当年容王可上折弹劾过太子,甚至请求他废太子。虽事过几年,太子定然还记挂着这件事。
那五皇子延宁王呢?想到淑妃表里不一的样子,再有萧家人这些年私里做的小动作,皇帝实在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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