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觉得,按常理判断,荀家应该是过的不怎么如意,又自持身份,这才疏远了卫家。不然像国公府这样的门第,一般人家攀亲还来不及呢,更何况还有两个亲外孙。
“外祖家这些年没来过什么人么?”皎月从没听卫封提起荀家,倒有些好奇了。
卫蓉道:“反正我是没印象了,年节来送礼的下人倒是会过来问个好,道个平安。别的只知道外祖母和外祖父都还在,外祖父开了间小书院,两个舅舅帮外祖父打理书院来着。”
如果是这样倒确实走不开。书院不像私塾,除了大的年节很少放假,即便是放假有的学子不回家,书院也得有人照应着。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阵子,皎月也借机打量了卫蓉的屋子。
许是天冷的关系,卫蓉住在底楼,屋子里的帐幔是半新的锦缎和罗纱,榻上的坐褥和靠枕也是织锦缎;屋子里的家具多是紫檀雕花的,个别还有金丝楠木的;玉器古董花瓶的摆设,屋顶悬着几盏琉璃灯,桌上也点着纱灯,整个屋子里照得很明亮,整个看来倒是符合身份。
皎月看了一圈,感觉屋子里不冷,但也不够暖和,便问道:“你这里还没开始烧炭盆?”
卫蓉剥了个金橘递给她,道:“昨日去柴炭房要了银霜炭,今日就拨了一些过来,炭盆拿去床底下预热去了,晚上我不在外间,倒是没点炭盆。怎么你冷了?我让人在这里也拢一个。”说着便连声喊人。
皎月阻止了她,笑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我只是瞧你这里不够暖和,怕你夜里冻着。”
“父亲和你哥常不着家,内务上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不要委屈了自己,有什么要的让人去安园说一声,便是府里没有,咱们现去买就是了。”
卫蓉莞尔道:“我定然不会跟你客气的。”
继而又赞叹道:“你今天可真厉害,我平日里还觉得自己挺厉害了,可跟你一比那就不用提了。有你给我们撑腰,想来以后也不会有人敢委屈了我们的。”
“那倒是,便是你哥在的话,也不会看着你们受委屈的。”
又聊了几句,皎月见已经有些晚了,便问道:“明天出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有什么缺的没?”
卫蓉摇头道:“大姑姑家我也常去,没什么要紧的。这次针线房做的衣裳我这里也没出错,你放心好了。”
皎月想想也是,人家亲爹还在府里呢,那些人糊弄庶女也还罢了,再不敢动到卫蓉头上来的。
既然如此,皎月便起身准备告辞。
这时瑞草捧出一个绣袋过来,皎月推给卫蓉,道:“这是我成亲的时候备下的,正好有多余的,给你几个留着玩儿。”
***
送走皎月,卫蓉的大丫头双儿把绣袋倒了出来,里头掉出六个锦缎荷包来,再打开荷包,每个里头有金银锞子各一对。
“呀,姑娘,这可是八钱的锞子呢!”一对就是一两半金子,一共六对金锞子,那不就是将近一百两银子了?再加上六对银锞子。。。。。。
“咱们少夫人真是大手面啊!”双儿惊叹着把荷包重新装了起来,“姑娘,这些锞子?”
卫蓉随手拿起一个看了看,道:“收起来吧,这下你高兴了吧。”月儿姐姐一定是怕她手上没钱才贴补给她的,其实她最近手头也确实紧了些。
双儿嘟着嘴儿道:“双儿当然高兴了。老爷回来的时候刚给了姑娘五十两银子,一转眼就被姑娘周济了出去,弄得姑娘的钱箱子都见底了,您在这么样儿,双儿就告诉少爷去!”
卫蓉嗔道:“他们是娘留下来的人,府里的差事轮不上,二房也没那么多活计,我不接济,难道还能看着她们冻死饿死?”
翠儿过来收拾炕桌,听了颇不赞成地道:“奴婢说了姑娘别生气,夫人留下的人咱们原该爱惜些,可也该有个限度才是。如今他们自己不争气,还有那好吃懒做的,难道姑娘还养她们一辈子不成?”
这翠儿便是刚才迎了皎月进门的大丫头,总揽着卫蓉房里的事,她说话卫蓉还是能听几分的。
卫蓉想了想,问道:“嫂子那边招工,他们可有人去了?”
翠儿朝外努了下嘴儿,道:“老刘家的大儿子刘一虎大清早跑了回来,张罗了半天,不过奴婢听说,最后跟着他去报名的只有他两个弟弟和万春儿,别个动都没动弹。”
双儿哼了哼,“他们伸手惯了,指不定还等着姑娘给他们去说情,讨个便宜的差事来呢。”
翠儿往卫蓉这里瞥了下,道:“姑娘可别去丢那个人。少夫人刚来,第一要紧的便是把规矩立起来。既然是公开招工了,规矩就得执行。
何况奴婢听说,连咱们老爷和国公爷的人都是自己去报名的,富贵大爷还得自己去排队呢。您可别给少夫人出这个难题了。”
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给人好话捧两句,或者看人说的太惨就忍不住要帮一帮。
殊不知有那么一些老练的人精,看准了主子的人小,专门到她眼前来‘卖惨’,编故事一样说了
各种艰难苦楚,最好再弄些惨状出来,骗了主子的同情和银钱。
她们劝阻过几次,主子还故意避着她们,真是,难道她们竟会害了主子不成?
这些人在姑娘面前托大,卖惨,拿准了国公府要名声,不会对已故儿媳妇的陪嫁如何,越发得寸进尺。
因是故夫人的陪嫁,身契都不在国公府,论理,国公府也没义务养着他们,而夫人临终把嫁妆和陪嫁都留给了姑娘。
如此一来,老爷不好出面处置,大夫人和老太太更不好出面,少爷一个男子又不常在内宅,那些人便认准了姑娘扒着不放。
偏姑娘还认人不清,老太太提过几次也不见姑娘警醒,便连带对姑娘的疼爱都少了几分。
唉,真是为难死做奴婢的了!
那边卫蓉也想了半晌,终于吐口道:“你们放心,嫂子那性子,我要是去说了,她能直接给我撅回来,都不带含糊的。你们姑娘我才不会自讨没趣呢。”
双儿和翠儿对视一眼,真要是这样就太好了!翠儿更是端着吃残的果子点心,若有所思地下去了。。。。。。
***
第二天吃过早饭,大家纷纷聚集到老太太的熙和堂汇合。
老太太今天格外高兴,特地穿了一身姜黄地五蝠八宝团花纹的织金锦缎衣裳,金棕色的裙子,头上更是难得地插戴了不少首饰,金银珠玉,宝光莹莹的,连唇上都沾了淡彩。
毕竟是去给女儿和小外孙做场面去,老太太平时在简便,今天也得盛装出席了。
一番行礼如仪后,老太太打量着皎月穿戴,满意地点点头,又招了她坐到自己身边,拉着手叮嘱:“你是新媳妇,又是头一遭去,有人打趣的话,别放在心上。”又对卫蓉道:“蓉姐儿也别光顾着自己玩耍,照顾好你嫂子和妹妹。”
卫蓉笑着应下。
卢氏也忙主动道:“母亲放心,儿媳一定照顾好封哥媳妇。”
老太太淡淡地道:“有你照看我更放心了。”
众人又闲聊几句,时辰差不多了,众人便起身了。
***
因武安侯府是颖公国府的亲家,国公府又高出对方一个门第,她们这一行人刚到武安侯府的大门,就被人直接引入了内院。
轿子又行了约两刻钟才停下来,落英在外头轻声道:“请少夫人下轿,咱们到了。”
皎月下了轿,略略打量了一下,她们所处的是个空的院落,青石铺地,四周栽种几株高大的玉兰和桂树,此时并没有什么看头,倒是不远处的月亮门附近,有几棵修剪得不错的罗汉松青翠依旧。
“嫂子,我们也过去吧。”这时卫蓉走了过来,挽了皎月的手,又回头看了卫萱一眼,三人便往老太太的轿子走了过去。
此时,一个衣饰鲜明的中年妇人亲自扶了老太太下轿,口里寒暄道:“亲家老太太如今越发少出门了,我们老太太可早等着您了。”
老太太含笑谢过她,也道:“我如今年纪大了,懒得动。不像你们年轻,多走动才好。”
又道:“今日够你们忙的”
那妇人笑道:“忙才好,有这等喜事我倒是宁愿天天忙。”说着又忙跟卢氏和史氏寒暄。
随后她目光一动便落在正走过来的皎月身上,不由面露惊艳之色,道:“这是?”她虽看见皎月梳得是妇人发型,心里有了些判断,却仍没有贸然开口,而是快速瞥了卢氏一眼。
卢氏待皎月一行走近,才携了皎月的手,笑道:“这是封哥媳妇,前天日子刚进门儿。”
又对皎月道:“这是武安侯府的三夫人,你们成亲的时候她也吃喜酒来着。”
那三夫人拉过皎月的手,上下好一番打量,惊叹道:“哎哟,封哥媳妇可真漂亮,这一下把满京城的什么美人都给比下去了。老太太真是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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