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葭抿了抿唇,道;“逆转时空?”
天枢看了他一眼,“弟妹你不是已经重活了一回么。”他叹了口气,道;“当年廉贞功德圆满,本该进涤凡池重归星位,结果他却藏了你的魂魄,不肯进涤凡池,又受了三百红尘鞭,愿意以这功德,换你重生一回。”
白蒹葭娇躯一颤,她虽然秉/性/在怎么冷静镇定,此时也不由泪睫于眶,在眼中转了两转,才低声道;“他这……又是何苦。”
“只是小公主同情他,才求了天帝,又花费了不少功夫,才逆转时空,让你重生一回。”天枢低声道;“天道自有因果循环,当年昭国皇后救了小公主,便得了太平盛世,其中种种大事,皆是几个关键的节点,若是知道未来的人,将那重要的人胡乱杀掉了,这天道虽然能够弥补,但是真的补起来就麻烦了——更何况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的确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白蒹葭忍不住颦了颦眉,她虽然选择了诈死逃走,但是并没有什么十分影响国家大事的举动……
不对……
她脸色微微一变,最大影响大概就是。
七皇子娶了凌纤纤为太子妃。
本该是太子妃,最后成为皇后的聂淑姬,却成为了侧妃——
在这个嫡庶差别极大的情况下,凌纤纤和聂淑姬,几乎就已经注定了未来的命运。
凌绝尘身为为了平定天下而生的廉贞星君,他自然不会产生什么战场早夭之类的事情——他注定就应该是一颗耀眼夺目的明星,昭国未来的战神,有着无比尊贵的身份和声望。
他唯一的妹妹,不管是多么的刁蛮任/性/,但是既然是嘉和皇帝亲自下旨指给七皇子的太子妃。
如果凌纤纤不是蠢到做出了完全无法收拾的事情,那么她太子妃和皇后的位置不会太过动摇。
那么未来的昭国太子,未来的昭国皇帝……
白蒹葭脸色微变,虽然她并看不惯凌纤纤,但是那毕竟一个只是单纯过度又太过相信费明珠才会被算计着来对付她的小姑娘,在那种腥风血雨的宫中,并不是……
凌纤纤虽然蠢,但是整体来说,她还是一个比较单纯的小姑娘——比较讲义气,容易相信人,同样也很容易被人利用。
但是这样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却并不一定适合去当一个一国之母。
更不适合——去教导一个未来的国君。
白蒹葭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和聂淑姬斗,白蒹葭几乎可以保证凌纤纤会瞬间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不仅仅是智商行事上的差距,光是看聂淑姬能够在京城保持这么多年的恶名,却依然风风光光的嫁给了七皇子做侧妃,甚至连也许早就和天仪太子说好的正妃之位忽然给了凌纤纤这么一个完全不如自己的女子都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
她也并没有传出什么特别的消息。
光是这份忍辱负重的心机和隐忍,就不是凌纤纤可以比较的了,更何况聂淑姬的心机算计,都是极有名声的,这样一个女人和闻人乐节生下来的孩子几乎集合了他们所有的优点,白蒹葭曾经见过还年幼的小太子,虽然小小年纪,但是却已经有了贤德之名,行事沉稳可靠,但是必要的时候,冷漠强硬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手软。
那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兼具着贤德和果断,虽然贤德仁厚,却并没有到了妇人之仁的软弱地步,虽然沉默稳健,但是偶然发言却都是见解精辟一针见血
几乎可以预见日后必然是一个极好的皇帝。
虽然别的大概没有什么——但是一国之母忽然换了人,这太子……生出来还是以前的样子么……
而且……白蒹葭抿了抿唇,大概是因为自己诈死的缘故,这一世的某些家族的站位,却已经跟前世不怎么一样了。
别的不说,那七皇子闻人乐节这回京之后的种种形式,就跟白蒹葭记忆里的不太一样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这样,天道才将自己送到了这里?
……
“当事情发生到某些地步的时候,天道会自然修补,让他按照预定的路线前行。”天枢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月老在一旁抱着他拿出来的那一坛子月桂酒,咕噜咕噜的喝的颇为开心,闻言只是嘿嘿一笑,道;“这点儿女情长的小时,天道那里会管,这小姑娘身上那件要紧的东西,只怕才是她来到这个地方的关键吧。”
要紧的东西?
白蒹葭眉头一挑,才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因为一直处于飘飘忽忽的状态,此时才留神看着自己,才发现自己仅仅身穿一身素白衣衫,黑发披散,浑身上下除了腰间一条两指宽的素白腰带,却再没有什么装饰。
那里来什么要紧的东西?
她神思恍惚,却忽然想了想,眼睛陡然一亮,就听月老叹道;“小姑娘,你那东西……虽然不知道从那里得来,但是也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东西。”
白蒹葭心中一紧,几乎瞬间就想起了凌慎之托那叶家姐妹送的那个奇特庄园。
☆、553.第553章 一叶障目
她早就知道,那庄园内自成一片天地,东西生长又极为迅速,倒是跟外头截然不同——这样违背了常理的东西,违背了春种夏长,秋收冬藏这种最为常见的常事的东西。
若说那东西是寻常的凡人之物,白蒹葭也不怎么相信。
她却只是微微一笑,道;“这是慎儿留给我的。”却不肯多说了。
天枢上下看了她一眼,偏头道;“既然如此,也就是了。”竟也不再多问,笑道;“只是只怕弟妹还要在这里住上一些日子,也不知道是否要在下为你准备一些什么?”
白蒹葭想了想,她如今一身素衣之外,再无一星半点东西,只是纵然如此,她帮月老收拾赤绳,也耗费了不少精神,但是却完全没有疲惫或者饥饿之感,除了最初的神思恍惚,无思无虑之外,竟然身体轻盈,似乎已经超脱了。
她想起自己晕迷前最后的事情,自己忽然出现在这种地方,按照书上的说法,应该是所谓的‘魂魄出窍’吧。
人有三魂七魄,所谓的魂魄出窍,就是魂魄了离开肉身——有一种说法是死亡。
而另外一种说法,魂魄离窍只是人陷入了昏睡。
白蒹葭有一些迟疑,自己这种情况——到底是死了呢,还是真的只是昏睡呢?
自己的魂魄离开肉身,到底是因为凌慎之送给自己的那个庄园,还是因为自己回溯时间却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命运的缘故呢?
如果这庄园是凌慎之早就有的,他就算落到最艰难的地步,也可以躲进庄园里吧——那庄园里有持有和,又有足够的饮水,便是呆上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问题——虽然里面的很长时间在外面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是,毕竟有这样一个安静逃难的地方,只需要躲起来等人搜索过之后再出来,也不至于丢掉/性/命吧。
白蒹葭想到那个庄园和凌慎之的死亡,心中就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
眼看白蒹葭坐在石头上,即便这种情况下,也是极为安静温柔的样子,月老摇了摇头,叹息道;“作孽哟。”
也不知道到底在感叹什么。
天枢轻轻的笑着看了他一眼,眼眸微微流转,并没有多说话,道;“我宫里还有些事情,我就先走一步了。”
眼看天枢步履轻快的离开,月老又看了一眼白蒹葭,才叹了口气,就看着白蒹葭抬起头来,柔声问道;“月老还有什么需要蒹葭帮忙的么?”
眼看白蒹葭语气温柔,十分体贴,月老只觉得好像吃了人参果一样全身上下三千五百六十个没有一个不舒坦的——如果破军那个倒霉孩子能有白蒹葭这么尊老,那世界应该多么美好啊。
不过月老也知道,自己不过只是想想而已。
破军的脾气如果能改早改了,也不至于多么多年以来,难得一次入局还坑了自己调皮捣蛋——想到那被红线缠成一坨红线团的两个小泥人,就不由月老不觉得同情眼前的小姑娘了。
想到这点,月老心中还是隐约有一点说不出来的愧疚之意,他咳嗽两声,道;“不用了,今天老头子还没谢谢小姑娘你呢。”
白蒹葭笑着摇了摇头,道;“如果不是今日,我倒是作茧自缚,说起来倒是应该好好谢谢月老你呢。”她迟疑片刻,到底觉得心中隐约有一丝不安,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这魂魄出窍……可是%……”
眼看她眉目间总有一丝淡淡的不安,月老倒是忍不住微微一笑,觉得这小姑娘这点无措倒是惹人怜惜的很,当下声音不由低了两分,柔声道;“没事的,等天道将那大事度过去,你就自然回去了。”他又看了白蒹葭一眼,忍不住笑道;“反正横竖廉贞总是要回来的,到时候大不了我让人捎个信儿去,让他来见……”
话语未定,却不由想起一事,声音低了下去。
白蒹葭心中虽然一丝慌张,但那是听月老这么一说,知道自己不是死了,顿时便淡定了不少,不由轻轻一笑,脸上微红道;“让你见笑了。”
面对生死大事,如果这世界上还有自己所喜欢和依恋的东西,自然是舍不得的,在意的东西越多,就越发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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