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父亲,女儿还有件事想要与您商议。”沈昙雨忽然变得扭捏起来,手指不安地搅着衣摆,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自幼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女儿,难得露出这副样子,说明此事是羞于启齿的,谷主呵呵一笑,问道:“雨儿不好意思了?和父亲还有不能说的?”
见父亲似乎心情不错,沈昙雨稍松口气,犹豫片刻开口道:“父亲,王渊实在非女儿的良人,女儿打算与他和离,另寻夫婿度过余生!希望父亲成全!”
她不想再容忍下去,王渊对另一个女人的疼爱包容好像把利刃,在她的心头插下一刀又一刀,直至鲜血淋漓,干涸凝结成血痂,哪怕暴露在寒风中都不觉更疼。
“荒唐!你成亲不过三年而已,现在还怀着身孕,脾性有些反复无常,全是在气头上做的决定,怎能作数?而且女子再嫁不易,你难道不为腹中孩儿着想么?雨儿,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不能离开王渊!”谷主目光幽暗,语气坚决。
他知道王渊对沈昙雨的心意,甚至一切都是他在幕后操纵,王渊自小跟随他学习医术,与沈昙雨青梅竹马长大,对她一直心存爱慕,是以他早就告诉对方会将沈昙雨许配给其,所以王渊忠心于他,虽然中间有些插曲发生,但沈昙雨还是嫁给了王渊。
后来他派王渊代表神医谷去为夜啸国老皇帝治病,痊愈的老皇帝赐婚给王渊和郡主,那孩子表示对沈昙雨忠贞不渝竟想抗命不从,但他以师父与岳父的威严相逼,王渊最终同意,而他又叮嘱王渊必须对郡主纵容些,对沈昙雨不要太显得关怀,免得惹郡主不开心,给沈昙雨带去麻烦。
如今沈昙雨要和王渊和离,那他便失去控制王渊的一大助力,怎么能允许?毕竟他宏图霸业的实现,王渊是不可缺少的棋子,甚至女儿沈昙雨都是他的棋子!
“父亲,你到底有没有替我着想?王渊对我和孩子如此狠心,纵容郡主伤我性命,难道我还要继续忍气吞声吗?我要追寻自己的幸福,凭什么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我偏偏要打破这世俗常规,等诞下孩儿,我就要四处搜罗俊美男子养在后院!”沈昙雨身子隐隐颤抖,气愤不已。
谷主顿时怒上心头,在神医谷没人敢忤逆他,更不能挑战他的权威,哪怕他的女儿也不行!何况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锦衣玉食的将她养大,是为有朝一日她能发挥点价值,而不是为了让她反抗的!
啪~
巴掌重重落在沈昙雨的面颊,浮现出红色的掌印,高高鼓起,女子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目,“父亲,你竟然打我!你从来没有打过我的!”
“为父说过不准你与王渊和离,雨儿你不能违逆我,至于那个郡主我会给她点颜色瞧瞧,男子三妻四妾是自古就有的,你也不要妄想做武则天那样的女人,等生下孩子,我会将你们母子送回王渊身边,雨儿专心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就好。”谷主语气冷硬,透着沉沉威压。
闻言,沈昙雨眼中含恨,冷笑道:“父亲就这般轻易地葬送女儿的幸福,真是让我心寒。想当年母亲是您明媒正娶进谷中的妻子,一心一意对您,常常对女儿夸赞父亲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告诉女儿日后选夫婿要以父亲您为榜样,可您呢?在谷外认识了一个狐媚子女人,甚至不顾众位长老的反对将她带进谷内,自此移情别恋,甚少来看我与母亲,我问母亲为何您不在经常来看我们,她始终寻各种理由替你开脱,长久的郁结和思念积压在心,母亲终于抑郁而死,生命的最后还在翘首期盼父亲能见她最后一面,却是抱憾而终,我不愿步母亲的后尘!”
母亲的死成为她此生难解的结,她一直将对父亲的怨恨埋藏在心底,这些年慢慢发酵,今天一股脑全部爆发,黑暗似乎在渐渐侵蚀她的心,原以为王渊与父亲不同,谁知天下男子皆是三心二意,她彻底失望,决心要做个随心所欲的人,凭什么男人可以视女子为玩物,她沈昙雨要反其道而行,玩弄天下俊秀男儿!
“你闭嘴,不要再提你的母亲,当年若不是她插手我的事,香姬也不会死!”谷主此刻如暴怒的狮子,阴冷的目光望向沈昙雨,“总之今日起你乖乖呆在谷中待产,顺便安抚住那两个男子,不要再激怒为父了。”
沈昙雨笑容嘲讽,施礼道:“知道了,我的好父亲。”
想不到那时母亲的一片苦心,在父亲眼中竟是挡路石,那个女人进谷分明就是有目的的,每日在父亲的书房东翻西找,母亲怕父亲受骗,故而将此事告诉了诸位长老,希望他们可以提醒父亲多多注意,岂料父亲执迷不悟,长老们为了神医谷的发展着想,趁父亲外出时将那女人处死,父亲得知后大怒,冲到重病的母亲面前恶语想加,即便如此,母亲仍然很开心,因为父亲去看她了,如此卑微到尘埃里的爱,她绝不会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
沈昙雨转身离开,浑身散发奇诡的冷意,消失在黑暗中。
夜色深深,星辰被忽然出现的云朵掩住,层层密林中隐约晃动着一个黑影,身形小巧,外罩黑色斗篷,面容被宽大的帽檐遮挡,令人看不真切。只见黑影机警地望着四周的动静,确认无人跟踪,加快步伐往树林深处而去。
密林深处出现两扇石门,两侧站着谷中的守卫,手拿尖利武器,时刻保持警惕,周围有几队人巡查,每隔半个时辰换次岗,布防严密,而黑影显然对此特别熟悉,淡然来到石门前,从袖中掏出块令牌出示。
守卫仔细查看一番,侧身让开道路,黑影重新将令牌塞回袖中,推开石门迈步进入。
石门后是一条幽深漆黑的密道,偶尔有风吹过被放大数倍的声音,黑影从旁侧拿过干柴把,又用火石点燃,借助微弱的昏暗光芒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无丝毫慌乱的往更深处走去,直至面前无路可走。
黑影在墙壁摸索一阵,只听轰的一声,地面忽然往两侧分开,一条更加黑暗的通往地底的阶梯赫然映入眼帘,却毫不犹豫的继续前进,须臾,看到不远处明亮清冷的光芒,不由得加快步伐。
数粒夜明珠的光芒照亮整间密室,十几个柜子整齐排列,上面贴着不同颜色的纸条,里面都是神医谷的秘药,按照神医谷独有的药房配制而成,无一不是天下少有。
只见斗篷下伸出一双光洁的手,缓缓拉开某个柜子的抽屉,从中取出几粒药丸,又自另一抽屉中取出几包药粉,黑影微微侧身,一张美丽的面容在夜明珠的光亮中显现,正是沈昙雨!
今夜她潜入神医谷秘地,取出两种猛药,特意为玉公子和凤公子准备,势必要将二人收入囊中。
她心中清楚父亲已经无法依靠,态度十分坚决地不允许她与王渊和离,甚至还要送她回到那令人作呕的地方!怎么可能乖乖就范,她不会再将自己的幸福轻易交到别人手上!
魔鬼的计划一旦开始,便不打算终止,她要对抗这世俗!要报复那负心人!要过不一样的人生!
☆、第一百三十章 银针催毒
竖日,天色明亮,阳光透过窗棂射入屋内,女子自锦被中探出臻首,满头墨发散于脑后,如丝绸般披在床上,细密而卷翘的睫毛似蝶翼般轻颤,那双风华绝代的眸子睁开,蒙上层氤氲惺忪的薄雾,不点而朱的唇瓣微微撅起,察觉身后传来的暖意,她头脑霎时清明,小心翼翼的拿开放于自己腰际的手臂,正打算起身,却被猛然传来的力道拽入男子怀中,二人紧紧贴着,腰侧因撞到男子的尘柄,此刻有些疼痛。
不由得蹙眉,低声嗔道:“我要起床了,三师兄难道还要赖床?”
容访温柔一笑,俊美的面庞凑近她,在女子光滑白皙的额头落下轻吻,柔声道:“总觉得我们好像新婚夫妇,虽然还未行敦伦之礼,但已经同床共枕相拥而眠了,该给闲儿个早安吻才是。”
苏闲白他一眼,淡淡道:“快点起来,估计过会儿沈昙雨该来找我们了。”
此地并不安全,容访不是莽撞之人,心中清楚与心爱女子的浓情蜜意可以在日后再有,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君无忧,思及此,他松开手臂,二人十分利落的起榻,洗漱过后苏闲坐在镜前简单收拾一番,又恢复成温润公子的模样。
二人刚打开房门,正看到沈昙雨挺着肚子站在门外,满脸笑意地望着他们,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手中皆端有托盘,放着热气腾腾的清粥小菜。
“玉公子和凤公子醒了?刚巧可以用早膳。”她挥挥手,丫鬟们将碗筷盘碟摆上桌,而后井然有序地退立到一侧。
“麻烦沈夫人了。”容访牵着苏闲的手坐在桌边,替她取过筷子递到手中。
“沈夫人用过早膳了没有?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苏闲极有眼色,这些食物超过两人的分量,想必痰盂就等着她开口相邀呢。
果不其然,沈昙雨故作娇羞的笑笑,无比自然的坐在二人对面,动作流畅的开始用膳,“二位公子,昨夜我去找父亲说明你们的请求,可父亲恰巧闭关,嘱咐下去不准让人打扰,所以你们可能要等些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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