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淑妃从前不愿意管理后宫的琐事,但他觉得她如今也许会改变一些,至少懂得为他考虑、替他分忧。
淑妃见唐厉风满怀希望地看着她,不觉心怯,低了低头,说道:
“臣妾也觉得……让太后来管制后宫,还是适合的。叶贵妃身怀龙嗣,不宜多操心,等她生下了皇子,皇上再考虑凤印的归属也不迟。”
她还是从前那样无心于权力和纷争,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让唐厉风不由想起了最初在西蜀国的皇宫城楼下,看见她的第一眼。
她一身缟素,神情冰冷,从城楼上跳下,宛若天外飞仙……
这样的人,如何会因为权力而谋害姚皇后和叶疏烟?
唐厉风不觉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好,那就照你们的意思,皇贵妃若是不累,再替朕往延年宫走一趟,请太后重新执掌后宫吧。”
卓胜男笑道:“臣妾遵旨。”
……
午膳时分,段嬷嬷提着几套棉衣,走到了沛恩宫的宫门外。
侍卫们看到她走来,便挡住了她:“皇上有旨,叶贵妃禁足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出沛恩宫。”
段嬷嬷轻轻咳嗽了几声,打开了篮子,看着这几个侍卫:“老身来送给小皇子做好的衣服,你们这些黄毛小子也敢拦着?”
侍卫们十分为难,便答应帮段嬷嬷送这篮衣服进去,但还是不准段嬷嬷走进宫门一步。
段嬷嬷虽然在宫里资格老,但和御林军并没有什么交情,眼看着自己进不去,着实生气。
这时,宫内的小太监听见了段嬷嬷的声音,忙打开了宫门上的小门,跟段嬷嬷打招呼。
“嬷嬷您怎么来啦,您的风寒可好了么?”
段嬷嬷叹口气道:“人老了,生个病不拖半个月哪儿好的了。娘娘这几天身子如何?”
那小太监忙说:“娘娘很好,嬷嬷别担心。”
段嬷嬷点了点头:“我这里又给小皇子做了几套棉衣,只能托侍卫拿进去,告诉娘娘一声,没事儿让南柯出来溜达溜达,她老抱着猫对胎儿不好。”
交代完,段嬷嬷便走了。
叶疏烟收到那小棉衣之后,看着紧闭的宫门,才真正感觉到,沛恩宫与世隔绝了。
她唤来了南柯,在南柯脖子上挂了一个香囊,说道:
“段嬷嬷生着病还亲自来沛恩宫,想必是外面有什么事情发生,她急着要告诉我呢。南柯,你去一趟掖庭东湖,也许能帮我带回什么消息来。”
南柯是只猫,所以能出入沛恩宫的地方多了,它戴着那个香囊,趁着侍卫们不注意,就爬上树,从墙头跳了下去。
回来的时候,果然带回了一个纸条。
祝怜月打开香囊,取出纸条,见上面写着一片小字,看完之后,她惊讶地望向叶疏烟:
“太后重新执掌后宫,只是皇上未曾交出凤印给她,此事是卓胜男与惜云裳促成的。”
叶疏烟看罢,握紧了双拳:
“我费了多少心机,才让皇上收回凤印大权。想不到刚刚被禁足,就前功尽弃了!如今我如在砧板上,连童九儿和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若是太后掌权,我还有出头之日吗?”
越想她越是憋气,忍不住将手边的一盆花一把拂落在地。
祝怜月和楚慕妍都没见过叶疏烟发这样大的脾气,忽然想起段嬷嬷说过,孕妇怀孕之后会有厌烦暴躁的时候,都是因为身体不适所致。
“疏烟,你怀着孩子,可别动气。”祝怜月忙劝道。
楚慕妍恨得咬着牙:“怜月,你想想看,疏烟怎么能不生气。皇上这都能听淑妃的!”
叶疏烟闭上眼睛,努力调顺了自己的气息,想着自己怀孕之后害喜不断,月份大了更是行走睡觉都不舒服,可这时候唐厉风却丝毫不知,还在别人的怀里纵情,她紧紧咬住了嘴唇。
段嬷嬷的信笺里,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写的很清楚,想来她也废了一番功夫去打听,不然崇政殿御书房内的事,她如何能知道得像亲眼所见一样?
细细想了想那时的情形,叶疏烟的眉头渐渐舒展:
“不对,我是不应该生气的。淑妃和卓胜男两人虽然是一前一后去的崇政殿,但实际上早有默契,只是在皇上面前演了一出戏,让皇上更加信任淑妃,也不再怀疑卓胜男有心夺权。”
祝怜月点了点头:“一个表示得像是与世无争,一个却表现得大公无私,二人表面不和,最终却达到了同一个效果,果然像是一早商量好的。也只有这样,才能不露痕迹,让皇上认同她们的意见。这个卓胜男,自从身边有了蓝溪,和淑妃联手之后,果然厉害多了。”
正文 634.第634章 护航
楚慕妍这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跺了跺脚,道:
“这两个贱人,干什么勾当不好,偏偏让太后重新掌权,就凭太后的为人,我们不好过,难道她们就能落什么好?”
叶疏烟目光一寒,道:
“子欲取之,必先予之,看来这二位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罢了,我也斗累了,且看看她们怎么对付太后吧。”
“你是说,她们让太后重新掌权,是为了对付太后?”楚慕妍不明白。
叶疏烟没有继续说,因为她忽然觉得很饿很心慌。
她气苦地道:“快准备点心来,这孩子又饿了。”
祝怜月无奈:“一天要吃七八顿,咱们的小皇子呀,真不知将来要长得多高大呢。”
楚慕妍却大笑:“小皇子长高不怕,就怕疏烟到临盆的时候吃成个大胖子,连皇上都不认得她了。”
叶疏烟气得拿靠枕就朝楚慕妍扔过去:
“坏东西,吃饱了就会气人,真该早点把你嫁出去,省得跟你生这些闲气。”
楚慕妍接住了靠枕,做了个鬼脸就跑了。
祝怜月看着楚慕妍,叹了口气。
“你老是说把她嫁出去,也不知她和苏怡睿之间那层窗户纸,究竟有没有说透啊。就看着她天天把苏怡睿给她买的玛瑙串拢在手上戴着,可从来不提他,真急人。这丫头冒冒失失的,也确实不适合长久待在宫里,沛恩宫也绝不能有谁再不小心被人抓住把柄。”
楚慕妍和祝怜月可以赐婚嫁人,虽是唐厉风亲口答应的,但是拖久了,就怕有什么变数。
到时候有人拿她和苏怡睿的事情来做文章,不免又是祸事一桩。
叶疏烟想到这个,就想到了童九儿。
这么小的一桩杀人案件,开封府一定很快就会查出线索,可是情况究竟如何,叶疏烟只能凭林峥来打探。
偏偏从姚皇后自尽之后,林峥一直都没有当值,更没有只字片语带给叶疏烟。
到了傍晚时分,侍卫们换岗,宫墙外就又换了一批人,专门负责夜间的巡卫。
晚饭后不多时,天就全黑了,这时才听宫门响动,走进一个人来,背着药箱,腰间有御医院的玉腰牌。
“娘娘,下官回来了。”他走进柔嘉殿,叩拜叶疏烟。
叶疏烟急忙让他坐下,问道:“你这一天一夜不见人,是忙什么去了?”
林峥低着头,想了想说道:“下官去办一件重要的私事,但此事如今不便对娘娘说,请娘娘不要担心。”
说着,便为叶疏烟诊脉。
叶疏烟狐疑地看着他,既然他不肯说,她问也问不出来,便道:
“我不是要问你的去向,只是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下,开封府审理红芙案的情况。童九儿陷在司正房,此案若是迟迟不破,等现场一切证据都毁坏,童九儿就难以脱罪了。”
林峥抬起头看着叶疏烟,眉间隐有忧色:
“童九儿眼下已经不在司正房了,今日一早,有人去开封府指证童九儿杀害红芙,柳公公亲自押送童九儿去开封府受审,并当堂听审。”
“什么!”叶疏烟想不到,这才一天的时间,童九儿就被提审到开封府。
“那个诬陷童九儿的是什么人?是不是淑妃收买的人?柳公公听审,有没有让童九儿受刑?”
林峥就怕叶疏烟急躁发怒,忙劝道:
“娘娘切莫急恼,皇上派柳公公听审,就是为了要公正审理,即便人证物证都有了,但只要有任何疑点,柳公公都能当堂提出。那个指证童九儿的是个更夫,他每天打更的时候都要经过乱葬岗,所以他的供词是主要证据。如果柳公公能在审讯过程中找到有利于童九儿的疑点,这案子就不会轻易判决。”
“更夫……他为什么要冤枉童九儿……是受到胁迫还是收买,这很容易查,开封府应该能查出来。”
叶疏烟心里又急又怕,所谓人证物证俱全,假如柳广恩发现不了这个更夫证词中的疑点,那就意味着童九儿一定会背上杀人的罪名。
因为叶疏烟想放红芙出宫,此举已害死了红芙,她不能再连累了童九儿。
林峥感觉到叶疏烟的手忽然变得冰冷,他心中大为不忍。
那更夫不是被胁迫,也没有被收买,他确实是亲眼目睹了凶案,所说的一切和验尸结果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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