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帝和皇后都要去西山,她老太太不去,帝后势必要留一人在京侍候太后,皇帝既知生母元后之死,与杨太后有关,就不再对她处处宽待,表面上的官场话说得好听,但实际上就只有一个意思,老子要去西山避暑,就算你不舒服,也得给我去。老子可不想因为你不想动,就委屈自己在京里受苦。
宫中侍候的众人,无不认为皇上孝心满满,只有半倚着绯红洒金大迎枕上的太后才听出来,皇帝话里潜藏的意思,但那又如何?就算她现在身体健康,口才便给也说服不了别人,皇帝方才的话中另有含意。
太后心虚,当年元后的死,她可是脱不了干系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太后非常努力回想,当年那些人,她可让人都清除干净了?当初事情发生后,她不敢贸然出手除掉那些知情的人,因为她还没站稳,万一下手没‘露’馅,反倒在善后时‘露’了底,岂不糟糕?
等到她当上皇后之后,忙着清扫宫里那些勾引先帝的小妖精,跟和她作对的嫔妃外,还要忙着怀胎生子,身为一个皇后,怎能没有儿子傍身?而且她还要拉拢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帝,一旦她有儿子,就要想法子除去他,在她的儿子出生前,她得好好的拢络住他,可不能让他被宫里其他嫔妃拉了去。
她连生二女,到底是没有儿子,没儿子没关系,皇帝已立太子,只要把太子拢络住,等他当上皇帝,还怕他不听她这个太后的吗?
这些年,她做的事那么多,以至于她自己也不清楚,当年那些人,她到底是清除干净了没有?
等到皇帝走了,皇后也告退,诸妃跟着起身走人,只杨妃留了下来。
她是留下来跟太后说怀王妃娘家的事,怀王妃的亲娘只独生她一女,没有儿子,怀王妃相看了好几年,终于在四月底定下了,让她娘把她爹最新宠妾所出的么儿抱来养。
之前看的那几个,全都被她打了回票,孩子的娘亲很不服,不是闹到她娘那里,就是闹到鲁王府来,当然,这些亲戚是进不了王府的,但成天围在王府外头闹腾也不是办法。
太后只问,“妾呢?”
“死了。”杨妃淡淡的道,她这个儿媳‘妇’精明能干,手段也有,就是身子骨实在太差了,不然有她在儿子身边,还愁皇帝不立怀王做太子吗?
想到这里,杨妃忍不住叹息,太后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杨妃睃了太后一眼,见老太太又陷入沉思中,和侍候的宫女打了个招呼,便径自起身回去。
当皇帝起身迁往西山离宫避暑这日,顺天府尹正忙得脚不沾地之际,有巡城‘门’将匆匆来报,有人在城郊的一处山沟里,发现了一名疑似楚秀宁的女子,那女子被人打得遍体鳞伤,四肢被人打断,脸上被人用刀尖划了大大的叉,鼻骨因此断裂。
顺天府尹哀叹,“人呢?”
“已经送往医馆,大人,那大夫粗略看过,道是行凶之人似与那女子,有着深仇大恨。”
府尹叹气,让人领他前去查看,并派人通知楚建辅和鲁王府,这要真是楚秀宁,下手的人会是谁呢?
第一卷 第八百零四章 悔不当初
楚建辅匆匆赶到医馆,问明了那受伤妇人所在位置,就要冲进去,随后跟来的楚夫人见丈夫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的,连忙让人拉住他,楚建辅红了眼转头张嘴就要怒斥拦阻他的人。(
“相公,你且缓口气,里头受伤的妇人是不是母亲还不确定,你就这样一头撞进去,万一不是,岂不是给人添麻烦?”万一是,那向来高傲的楚秀宁被儿子撞见自己这般狼狈,岂不是要恼羞成怒拿他们撒气?
楚建辅脚下一顿,是啊!万一那受伤的妇人不是他娘,他这样闯进去,岂不惊吓了人。
“那你快进去看看吧!”他催促着妻子赶紧进去,楚夫人这才笑着让人侍候他去药堂外间稍坐,自己带着心腹仆妇进去,心腹嬷嬷临到门前,低声询问,“夫人,您还是别进去了,奴婢两个进去就好。”
她们也怕万一就是主子的婆婆,被媳妇见着这般狼狈的样子,事后怕不视媳妇为仇敌才怪。
“就是这样我才一定要进去。”楚夫人抿着嘴道。
见主子拿定了主意,仆妇们不再劝,护着她进屋去。
药堂外间里,坐堂大夫正在和顺天府的衙役说话,见楚建辅过来,众人施了礼后便继续话题。
这位坐堂大夫姓柯,是京里颇负盛名的妇科圣手,旁边坐着的是专攻跌打损伤的柳大夫,他在为伤者诊疗时,意外发现脉象有些特别。他怕自己诊错,忙把柯大夫请来,柯大夫搭了脉,没一会儿就肯定的道,“你没看错,是滑脉。不过她这身伤,能不能撑到孩子瓜熟蒂落?”
柳大夫挠挠头,他不敢肯定啊!
楚建辅坐在一旁整个人都呆住了,心里不住的求老天爷,里头那受伤的妇人可千万别是他娘啊!要知道他娘和离后。没有再嫁。那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定是绑架她的匪徒的。
那孩子千万不能留!
衙役们朝他投以同情的目光,他们是没见过曾经高高在上的秀宁郡主,但他们大人见过啊!虽然那受伤的妇人的脸已毁,但他们大人一见就认出来了。是那位曾经高高在上的郡主娘娘。侯府夫人。
内室里。楚夫人强忍着恶心和恐惧,上前察看那受伤的妇人,那曾经绝美的五官被毁了。脸上青青紫紫夹杂,但看得出来这就是楚秀宁,就是她丈夫的生身之母。
楚夫人转头询问药堂的人,“她这样可能搬动?”
“搬动是可以搬动啦!不过得小心就是。”药堂内院很大,马车可以直接从角门进院子来,从屋里搬上车,距离很近,几个粗使婆子就能胜任。“只是她动了胎气,嗯,大夫给她开了安胎药。”
动了胎气?楚夫人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婆母在自家后院里头,没有男人,这一点她是绝对能确定的,那么她哪来的孩子?该不会是…可什么样的匪徒会这样做?楚夫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她现在是醒着,还是?”
“因为给她疗伤,所以让她服了麻沸散,药效还没褪去,所以还没清醒。”
守在屋里的是药堂里的仆妇,她们不是医女,不过日常也帮着大夫们给伤员换药,饶是在药堂里做事,见识过不少光怪陆离的事,但今儿这事,还是让她们开了眼界。
郡主娘娘竟然被人像扔死狗一样,扔在山沟沟里,被打得遍体鳞伤还遭人用强,还怀了孩子,真是造孽啊!
楚夫人一确认伤者是婆母,就想赶紧把人带回去,楚建辅在前头接到妻子通知后,顿觉眼前金星直冒,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幸好顺天府的衙役们手快扶了他一把。
柳大夫和柯大夫立刻给他诊了脉,都说他没事,只是连日劳累有些精神不济,开了方子让他回去好好调养就是。
楚夫人让人把马车直接驶进药堂内院,在车里铺上了厚厚的被褥,务求能一路平稳不颠簸。
回到楚府,楚建辅看到马车里厚厚的被褥,一方面感激妻子的用心,另一方面又不免遗憾,照顾得这么好,要怎么让母亲肚子里的孽种自然流掉呢?
楚夫人见丈夫脸色忽青忽白,想到婆母肚子里的孩子,她不由悄悄拉了丈夫到一旁道,“药堂的人说,母亲动了胎气,孩子怕是保不住的。”
楚建辅冷笑,“你说她好好的为什么要避着人出门,又是怎么被人掳走的?”母亲气性若不要这般大,也不会落到今日这种田地。
楚夫人能说什么?“总归人是找回来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于旁的事,慢慢来总能捋顺的。
鲁王府也接到了消息,世子没有确认是楚秀宁之前,不敢和父亲说此事,可今天是迁往西山避暑的日子,他走不开,妻子也走不开,只得派长子夫妇去药堂,看看到底是不是楚秀宁。
楚大少爷夫妻紧赶慢赶的赶到药堂,人已经被楚建辅接回家了,不用说,可以确认楚秀宁确实找回来了,只是听到药堂里仆妇的耳语,楚大少奶奶脸皮子不禁一红。
匆匆拉了丈夫就往楚家去,问明情况后,他们安慰了楚建辅夫妻几句,便告辞出来。
一出楚家,楚大少奶奶立刻把骑马的丈夫扯上车,“姑姑这事可不办啊!”她真是命苦啊!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祸水小姑子,又来个怀了孽种的小姑母,叫她女儿可怎么嫁人哪!
楚大少爷被老婆拧得手臂生疼,“唉呀!没事的,天大的事都有父亲母亲他们挡着呢!你操什么闲心啊!回头我请岳父帮忙,给惠惠她们请个宫里的嬷嬷回来当供奉吧!”
“家里不是有秦嬷嬷和素嬷嬷在吗?”大少奶奶没好气的提醒丈夫,她不是没想过。给女儿们请个从宫里退下来的嬷嬷来教她们规矩,可是每次一开口,就被婆婆世子夫人打回票,说家里就有两位宫里出来的嬷嬷,还是太后所赐,哪还需要另外去聘嬷嬷回来当供奉,嫌家里钱太多啊!
可看看,这两位嬷嬷教养出来的都是些什么样子啊?太公爹年纪虽不小了,但身体一向很健壮,就是因为她给气出好歹来的。她真是没想到。看来高傲端庄的小姑母竟然会有个私生女,还胆子大到逼丈夫认下,替她背这个黑锅,但凡是有点气性的男人都受不了妻子给自己戴绿帽。更不用说。还替她把私生女认下了。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