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答应她会为她出气,但她首先要冷静,没想到尹彩玉一听,要他立刻为她出气,说着还走到湖边,说若他不能实践他刚刚说过的话就是个骗子,又说自己的夫君恋着别的女子,爱着自己的男子又是个窝囊废,还不如死了算了。她如此闹腾,无非就是想让阮剑生尽快想办法惩治一下尉迟靖,大概是演戏演的过头了,没注意到脚下,就在阮剑生万般无奈的时候,她脚下的泥土松软滑下,连带着她整个人也跟着跌入湖里。
她今日的确是很惨,很狼狈,春寒料峭之下,整个人冻得脸都有些发青,但是看到尉迟靖,却还是勉强大方地笑了下,“公主,今日你赢了。”
尉迟靖挑挑眉,似乎并不介意,只道:“承让。”
却听得尹彩玉又道:“只是,那草蜻蜓,却不能送给公主,彩玉愿意用这只羊脂玉的手镯换回那只草蜻蜓。”
“尹小姐要食言?”尉迟靖可没打算退让。
“并不是公主想的那样,只是——咳咳咳——”她话未讲完,已经咳得抖成一团,那模样简直是下一刻就会死去一样。
“那草蜻蜓原是,原是皇上送给我的礼物,我自是应该珍惜——咳咳咳——咳咳咳——今日若不是公主逼迫,我亦不会用此来用彩头,事到如今,赌约算我输了,可是这彩头,我愿意用千金孰回——咳咳——咳咳——”
“输给我了,便是我的,要不要孰掉它,也是我的自由。”
尉迟靖说到这里,看了眼曹炟,又道:“再说我若把它卖了,倒显得我贪才好利,所以,尹小姐莫要为难我了。”
听了她的话,尹彩玉忽然向曹炟跪了下去,“皇上,是彩玉的错,不该如此自信,竟输掉了您送给我的礼物,彩玉羞愧难当,有负圣恩,无颜再见皇上——”说到这里,居然忽然挣脱他的怀抱,又往去跳湖,结果刚跑了两步,大概是过于虚弱,便扑到在地晕了过去,反而将阮家兄妹吓得够呛。
曹炟的目光却落在尉迟靖的身上,“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不喜欢目睹别人的惨样,总归要给人家留上几分颜面,所以自动躲开,去那边欣赏桃花了。”
曹炟见她说的坦然,目光并无躲闪,一时间反而有些无言以对。
又道:“这草蜻蜓多的是,随处都有,你这次却是亏了。”
“我也觉得。”尉迟靖笑笑的。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彩玉的要求?”
“因为我不喜欢羊脂玉,还有,也不喜欢一切都按别人的意愿走。”
说着,她走到湖边,抬起胳膊,一松手,手中的草蜻蜓便落入水中。恰好尹彩玉刚刚被掐人中醒来,见状擅着手指指向尉迟靖,悲怆又愤怒地说了一个“你”字,便又一软,晕了过去。
曹炟走过来,抱起尹彩玉,淡然道:“走吧。”
一会儿,阮氏兄妹及曹炟的一众侍卫,就此离开了桃花林。
林中便只剩余上官夜和尉迟靖。
尉迟靖继续去草席子上躺着,看着天上的风筝,忽然道:“上官,风筝线断了吧,怎地飞那么远?”
上官夜抬头看去,只见先前放的那只黑蜘蛛,的确已经飞的又高又远,剩余个有些可怖的小黑点。去查看了下,果然风筝线断了。
上官夜又继续道:“刚才,你没有必要得罪皇上的。”
尉迟靖却不说话,她只知道,夏君肯定还在附近,肯定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向他表忠心,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曹炟对自己本就无意,自己的所做所为想必也伤不了他。
尉迟靖身边有个丫头,叫青儿。容貌竟与当初沈婥身边的青菀有几分相似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总之尉迟靖将她提拔到自己的身边来,使她由粗使丫头变为近侍。
青儿对她此举很是感激,原本粗使丫头可算是园子里最低等的奴婢了,虽然尉迟靖这里伺候的人不多,但是等级还是很分明的,青儿常受欺负,现在成为了近侍,园子里的其他人,立刻对她和颜悦色起来,甚至还让她不要计较从前的事情。
她原本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罢了,尚且不懂得记仇,都一一地应了,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消息居然忽然灵通了起来,之前的那些人,都愿意把一些消息悄悄地放给她,而她再择有趣的,告诉尉迟靖。
这日,她正在给尉迟靖挽发,那头发像柔滑的缎子,带着些温和与冰凉混合的感觉,在她手中滑来滑去,令青儿很是艳羡,头发美成这样的,除了公主也没谁了。又暗想,若我是皇上,我定也选择公主啊!
嘴里却说:“公主,前两天,有人说尹小姐因病体沉重,被接近宫里调养了,每天好多太医院的大夫轮流给她诊脉,皇上亦是很重视这件事,常常亲自去探她呢。”
尉迟靖哦了声。
青儿又道:“再这样下去,怕是尹小姐真的要入主中宫了。”
尉迟靖怔了下,又道:“她本来与和帝有婚约,早在一年前已经是命定的皇后,入主中宫又有什么奇怪。”
“可是大家都传说,皇上喜欢的是,是您——”
尉迟靖噗嗤笑了下,接着心里却升腾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或许,只是因为她与安歌长得比较相似而已。
这点,她是早就清楚的。
又过一日,从宫里来了贴子,却是尹彩玉的贴子,邀请她去做客。
尉迟靖只好拿着贴子进了宫,尹彩玉被安排在明月楼,离正殿不太远。尉迟靖尚未走到,便闻得空气里充满着药香味儿。
到了明月楼内,只见里头花团锦簇,一派富贵之相。
一个奴婢引路,将她引入明月楼内室。
只见白色的轻纱帘幕后面,一个纤细的人影斜卧榻上,见她进来,便似乎要起身向她行礼。尉迟靖紧走两步,道:“尹小姐切勿多礼。”
尹彩玉便又顺势躺下了,让人搭起了帐幔。
尉迟靖见尹彩玉面色还是有些许苍白,似乎肖瘦了些,目光也没有从前那般流光溢彩,然而却别有一番病中模样令人怜爱。一双丹
凤眼,一对柳叶眉,再加上手绢捂嘴偶尔轻咳一下,果然是那西子模样。
“尹小姐,还是因为上次落水之后,病势未去尽吗?”
尹彩玉点点头,又道:“公主果然神机妙算,那一日,却是我这些年里,最狼狈的一次,之后竟有病了这许久,果然惨烈,令人印象深刻,我想我这辈子都会记得那一天的。”
“尹小姐,您不会是想要秋后算帐吧?其实那天,最无辜的是我了,我当真是提醒过尹小姐的,是尹小姐你不信我而已。”
尹彩玉听她还敢叫无辜,一抹薄怒由眸中一闪而过,俏脸上却是带着点笑意,“我自是不会怪责于你。不过心头却是有个疑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尹小姐请说!”
“假如那日,我听从了你的劝告,早早的离开桃花堰,是否会躲过那劫?”
“那是自然的。”
“那是不是说,人的命运,还是可以改变的,并没有命中注定这一说?有时候一件微小的事情,说不定就改变了整个大局,一个小小的人物,也有可能使天下动荡?一只蝴蝶挥了挥翅膀,是不是就能导致一场大的灾难?”尹彩玉说这些的时候,眸子里果然是深深的疑惑,她也不愧是有学识的,由一件事,而联想到其他事,甚至一只蝴蝶导致一场大的灾难说,也能够想出来。
尉迟靖其实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若是以前,她必然说,“命运算个什么,从未见过,也不明白,它能改变什么或者不改变什么,关我什么事?”
但是自从回到了从前沈婥过的那些日子,她对这些事的想法也有了些许改变,或者说有了自己独特的见解,但是这见解,却未必是人人能够接受的,因此她只是反应道:“尹小姐为何忽然如此问?”
尹彩玉轻叹了声,挥了挥手。
一会儿功夫,有奴婢过来,将一只盒子送到尹彩玉的手中。
盒子很漂亮,实木盒子掐金丝,富贵牧丹花开正旺,打开盒子,内里是一颗耀眼的明珠,只有鸽子蛋那么大,光华璀璨,夺人眼目。
“这只珠子,乃是皇上新近得的一颗深海明珠。”
尉迟靖道:“很漂亮。”
“自然是漂亮,皇上说,是要镶嵌在凤冠上才合适。”
“凤冠?”尉迟靖微怔了下。
尹彩玉道:“皇上说,再过些日子,等打回了安阳,便要娶我为后。这颗深海明珠却是提前放在这里,算是给我的承诺。皇上还说,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我命中注定是他的皇后,而他,命中注定是我的夫君。”
“打回安阳!?”尉迟靖心惊了下,最近倒是频频听说,要迁都荆州的事情,似乎满朝文武都在准备这件事,怎么会忽然又要打回安阳?看来果然如夏炚所说,他与曹炟之间,马上将有一战。
尹彩玉见她说话根本没踩在中点上,当下有些疑惑地道:“你怎地如此吃惊?而且这不是女子们该理会的事情。我说的是,过些日子,我可能要嫁给皇上,当他的皇后了,皇上虽然说此事是命中注定,但是,我还是不踏实,你说,这命中注定的事情,还是会有变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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