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慷慨,多谢殿下!”那人跪地拜了一拜,却仍是没松口,只有些为难道:“可是殿下,您千万别怪咱们小人之心,我们当家的交代,暂时那位小姐必须要扣在他手里才行,殿下什么时候要用人?您给个具体的时间地点,到时候我们保证把人送到。酬劳的话——您可以先付一半,剩下的一半,待到钱货两讫之时再算不迟。您是知道的,银子固然是好,也总要有命花的。”
这人明显是有备而来,说起话来有条不紊。
殷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这件事,如果不是不能和怀王府扯上关系,他也不会这么麻烦的用外人来做,但是力求谨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好。就依你们,三天之后,你把人带到英湖南岸,届时自然有人过去交接。”顿了一顿,殷梁倒是好说话,直接冲外面道:“齐管家。”
管家齐方明从外面推门进来,“殿下。”
“带他去账房取银票,照本王原来吩咐你的,再多翻一倍给他。”殷梁道。
那人似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痛快,忽而愣了一愣。
那齐管家就赶紧扯着他退了出去。
殷化狐疑的盯着院子里两人的背影,“他们这是怕你要杀人灭口,所以先预留了时间,尽早离开吗?你就这么放了他们走,万一他们脚底抹油,让你人财两空——”
“我怀王府的银子是那么好拿的吗?”殷梁不以为然的看他一眼,“说他们想提前留时间留后路,这不假,要吃我的白食?这天底下还没人有这样的胃口。”
这件事,是他答应即墨勋的,绝对不能食言。
殷化听他这话,忽而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然后下一刻,果然就听殷梁冷声唤道:“梁刚。”
他的那个心腹侍卫自门外闪身进来,殷梁也没明言吩咐什么,只给他使了个眼色,梁刚马上会意,拱手施了一礼就匆匆转身出去。
“这人既然敢来跟咱们讨价还价,想必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你确定梁刚能摸到他们的落脚处?”殷化并不十分看好。
殷梁却是冷着脸,不置可否。
既然人已经弄出来了,那就万没有放在别人手中的道理。他虽然不便直接接触,可至少要摸清那些人的行踪,以方便随时控制。
*
传信那人得了银票,就被秘密从怀王府的后门送了出来。
他倒也十分谨慎,左右观望了一眼,确定没人盯梢,这才匆匆右拐,疾步出了巷子,拐进了右边更加狭窄的另一条街巷。
梁刚带了几个好手从怀王府的后墙翻出,远远追踪他的踪迹,等他进了那巷子一会儿,才要追进去,却见那巷子里又闪出来一个人。
这人穿一身布衣,戴了斗笠,将帽檐压的很低,遮住了脸孔。
梁刚赶忙闪身到暗处,分辨之下,这人虽然改了装束,但那身形却分明和前面走进巷子里的那人无异。
这人出了巷子,然后警觉的左右打量,确定没人跟踪,这才又匆匆往南街的方向摸去。
“过去个人,到巷子里看看。”梁刚吩咐,自己则是提了力气,又追着那人的踪迹去了。
他的一个下属进了巷子,果然是在一堆废弃的箩筐后面翻出了一套被换下来的侍卫服,就先抱着回了怀王府复命。
阴暗的巷子里,很快恢复平静,又过了有半盏茶的工夫,那条小巷的另一边出口才又见两道黑色的身影奔出,两人出了巷子,就翻进了前面一座废弃多年的老宅的院墙。
进了院子,之前伪装成侍卫出入怀王府的那人就先仓惶跪了下去道:“我都已经按照你们的吩咐做了,别——”
话音未落,眼前便是寒光乍现,血光飞剑。
穿着灰色布袍的汉子,冷剑划过,自他颈边划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那人的眼睛一瞬间惊恐的瞪的老大,身子往后,轰然倒在了地上。
灰袍人撤了剑,目光锐利,朝身后的围墙又看了眼,然后便是纵身一跃,往这宅子的内院方向窜去。
围墙外面两个黑衣人翻进来,跟着他的背影穷追不舍。
*
城西驿馆。
四更。
端木岐坐在案后,一动不动的想事情。
长城从外面推门进来,脸上神色凝重。
端木岐的思路被打断,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立刻明了,“走空了?”
“那倒不是,不过——线索最终还是断了。”长城说道,面有愧色,“虽然没有拿到活口当面对质,但是就种种迹象表明,命人掳走四小姐的人应该就是怀王殷梁无疑。我们的人遵照少主的吩咐,在他府邸的周围埋伏,发现了几个黑衣人的行踪,但是对方的准备似乎十分充分,不仅顺利引开了怀王府里盯梢的眼线,也——也甩掉了我们的人。少主,您说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人也被甩掉了?”端木岐忽而便有了些兴致,他弯了弯唇角,稍稍坐直了身子,“殷梁未免事情一旦败露要惹祸上身,虽然在这驿馆之内大开方便之门,但是他派来办事的,肯定不会是他自己的手下,这样一来,一旦出事,他就能撇干净了。可如果是他收买过来办事的人——”
端木岐兀自思忖着,眼底神色就越发玩味了起来,“那些人要防着他事后翻脸,杀人灭口,这无可厚非,居然连我也一起防了?”
如果只是一般拿银子办事的亡命之徒,他们会周到到连他端木岐的底细和手段都清楚?并且能够这般周密详尽的布署,一举将他派出去的人都甩掉?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殷梁找来的人,为了方便他自己脱身,绝对不会找什么对朝廷各方势力都知根知底的人,但是这背后运作的人,却分明是对一切都洞若观火的。
“难道说——”长城也是百思不解,想来便有些心惊,“难道是怀王也一早就落入了别人的算计之中了吗?”
可如果不是殷梁要送给即墨勋的人情,那又有什么人是非要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去劫持了宋楚兮呢?
“谁知道呢。”端木岐冷嗤一声。
这件事,的确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不过背后那人这么大费周章的布局,显然也是为了一番谋划的。
“你下去吧,怀王府那边还是继续盯着。”沉默片刻,端木岐挥挥手。
而此时的怀王府,殷梁得到的也是同样的消息,只是他却并没有端木岐这般淡定,直接便是拍案而起,“什么?人跟丢了?”
“属下失职!”梁刚面色惭愧的跪下去,“那人轻功了得,并且对这京城之内的环境似是十分熟悉的样子,他似乎是意识到了属下在追踪他的行迹,带着我们在城里绕了半天,最后在城东的民巷里没了踪影。那个地方龙蛇混杂,居住的人本来就形形色色,属下不好查找,所以就只能放弃了。”
“看来他们真的是有备而来,做了万全的准备的。”殷化放下手中茶盏,倒不是特别关心的样子,只道:“不过诚如三哥所言,这京城之内,敢收了你的银子却不办事的人,应该是不会有的,反正驿馆那边,他们不想得罪也得罪了,这个时候,想要抽手也晚了。想来他们应该也只是多一重小心,只是想要保命而已,三哥你也不要先想的太多了。”
殷梁当然也不觉得会有什么人是有能耐先设了套在等他的,只是连几个江湖草莽都掌控不住,这种挫败感让他很难接受罢了。
他黑着脸,慢慢的又坐回了椅子上。
殷化就又说道:“三天之后,事情还要按照严定计划进行吗?”
“人不在我的手上,我总归是不太放心的。”殷梁道,目光冰冷的盯着外面凄冷的夜色。
“那就先做两手准备好了。”殷化道,冷冷的露出一个笑容,“不过机会如果错过了,倒真是可惜了。”
殷梁缓缓从院子里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
宋楚兮被那一行黑衣人自驿馆中带出之后,虽然城门已经关闭,但那一行人却并没有在城中找地方藏匿,而是直接取道治安最乱,防御最差的城东民巷,翻墙出了城。
城外接应的人手和车马也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那一行黑衣人训练有素,一路上甚至都不怎么需要交流,离城之后又策马疾驰了个把时辰,最后进了京城近郊的一座农庄。
宋楚兮从始至终都很配合,下了马车,跟着领头那人进了院子。
这个农庄不大,一个两进的院子,虽然年代久远了,但是打扫的却很干净。
那领头的黑衣人长驱直入,直接穿过正堂,进了后院,推开了最里面堂屋的大门。
彼时那屋子的角落里,七八个穿着布袍的汉子被捆成团扔在那里,听闻开门声,便就犹如惊弓之鸟,齐刷刷的扭头看过来,急切的想要说话,却因为嘴巴被塞住了而发不出声音,只就呜呜乱叫。
那人进门之后,只冷淡的扫了几人一眼,就径自走到当中的那张方桌旁边坐下,扯了蒙面黑巾,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对宋楚兮并没有任何的限制,宋楚兮也十分乖觉的跟着他进了屋子。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