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饶试了几次,仍是没能把房门打开,回头狠狠瞪向起身朝她走来的裴六郎。
却见他盯着落在地上的碎裂门柄,一字一句道:“西域珍品流香木所制,由名匠和鲁大师雕刻有十二异兽,兽眼皆为贡品东海龙珠。价值…………往小了说,最少值一万两黄金。”
隐约猜到他想干嘛,饶是絮饶性子淡静,也听了个目瞪口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果然,裴靖尧不紧不慢的走到近前,指尖挑起絮饶一缕头发绕在手中把玩,俯首看向她。浓郁的剑眉似是挂了冰棱,单薄的菱唇像是染了风霜,气势逼人。
“不是说不想欠我吗?那赔了钱再走。”
?
☆、第三十六章
? 絮饶冷笑道:“裴六郎,你今日唤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设下圈套坑我钱财罢?”
裴靖尧面上一本正经,颇为在理的样子。
“你想耍赖?”
“……”她又不傻,摆明了是他故意欺负人好罢。“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讨债。然后……”裴靖尧一瞬不瞬的盯着絮饶的眼睛,眸中神色认真冰冷,无丝毫说笑的痕迹,“与你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
絮饶垂眸苦笑。呵,划清界限……
重逢才这么短时日。前几天还口口声声说是对她好,一转眼,就冷声冷语的要与她划清界限了。果真被她猜中了吗?果真是个随时都可能被放弃的玩物吗?果真开始厌倦她,露出无情本相了吗?
絮饶扬起头,眸中水光潋滟,不知是绝望还是坚定。
“求之不得!”
趁早摆脱他。她求之不得!
裴靖尧薄唇一抿,指尖用力,拉着手中那缕头发重重一扯。看她吃痛皱眉,才似回神般松开手。却是不再看她。
一言不发的背过身去。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冷寂。先前被放出笼子的那两只小猫咪此时倒是赶来凑热闹了,翘着毛茸茸的尾巴,撒娇的在裴靖尧脚边蹭,叫个不停。
那肥嘟嘟的小身子,上下乱颤的长胡须,甚是可爱。看在絮饶眼里,让她心情都好了不少,生怕它们这般没眼色的闹腾,会被某个正在气头上的人给踹开。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最先被赶走的,却是她。
“一万两黄金,半点不少的放下,然后……出去!”
“……”
她一百两白银都拿不出,还一万两黄金?这不难为人嘛。
絮饶蹙眉道:“先不说它到底值不值这个价,你这门柄安在门上,不就是让人拉的吗?坏了很正常。恰好被我拉坏的而已,只能说算我倒霉,顶多赔个几百两银子。哪有像你这般张口索要一万两黄金的?”
裴靖尧依旧背对着絮饶,面不改色的解释道:“可就巧了,竹楼中就这门柄最为珍贵,是御赐之物。你若能在下午他人发现之前把它修好,不赔钱也行。”
“……”
“或者,等书院的人发现后,让齐国公府的出面帮你解决。”
“……”
“再或者,”裴靖尧转过身来,重又挑了絮饶一缕头发把玩,“服个软,爷帮你。”
闻言,絮饶讽刺道:“还以为裴世子想耍什么高明手段呢?不过还是糊弄小孩子的把戏,追着赶着向我讨人情罢了。”
“是吗?”裴靖尧挑眉,“与你人情,对我可有什么好处?”
“……”
“没好处的事情爷从来不做,除非那个人……”
“除非可以供你玩弄吗?”絮饶打断他道。
“……”裴靖尧脸一黑,声音中夹了几分怒气,“爷见过的女人何其多,若真想玩弄,什么样的找不到?何必非追着你不放呢?”
顿了顿,耳根处悄然显出几分绯红,偏头道:“就没有其他可能吗?”
絮饶却没有注意那么多,只听他说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莫名其妙就急红了眼,伸手在他胸前狠狠一推,怒道:“那你找你那些女人去啊!缠着我不放作甚?”
“我……”
“怎么?无话可说了?”絮饶仍不放过他,捏了粉拳砸在他身上,把憋在心里的怒气都给发泄了出来,“一万两黄金?你怎么不去抢国库?!无耻!我每日已经够烦的了,还要费心应付你的欺负,很累!”
“……”
裴靖尧无奈扶额,把又吵又闹的絮饶揽进了怀里。相比儿时而言,她似乎……变得格外敏感。平日看着很是淡静,一到他这里,却不管是来硬的,还是软意讨好,都能把她惹怒……
还时时刻刻要与他撇清关系。
莫非在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不好的事?且与他有关?
顾不上想太多,看她失去冷静的样子,裴靖尧心疼不过,只得率先妥协道:“是我不好,不应捉弄与你。”
被他揽进怀里的时候,絮饶也意识到了她的失态,暗恼什么时候能在他跟前把持住性子?
“所以说…………你今日骗我过来,就是为了捉弄于我?”
“……是想说,分你去淑雅园的事……没得商量。”
“……”
絮饶努力稳住情绪,讽刺道:“知道了,日后若是裴大世子又起兴致做了什么,明知絮饶反抗不了的话,就不用劳烦这般大费周章的告知与我了。爱如何如何,你高兴就好。”
裴靖尧被噎住,突然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才肯放下对他的戒心。只得退一步道:“其实,之所以对你百般照顾,是在沐阳城的时候受尊师玄云道长所托。毕竟你是她唯一的女学生,初来京城,难免让人放心不下。既是出自同门,照顾你也理所应当。”
“这就是你说的其他可能?”
“……”他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
“如若你真的顾念同门师兄妹情谊的话,就请以后莫再耍这些无聊的小把戏。絮饶就千恩万谢了。至于其他的,絮饶承受不起。日后还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欠的好。”
“出来这么久,你还没用饭罢?”
“……”她的话又被当作了耳旁风。
“留下用饭罢。”
“不是要划清界限吗?”
“你欠我的,还没还清。”
“……我欠你什么了?”
“欠了就是欠了,你若想赖账,就出去罢。没人拦你。”
“……”
絮饶都想躺地上哭了。这确定是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战神”吗?这做的事,说的话,确定心智成熟了吗?她怎么感觉摊上了一个冥顽不化、臭脾气的孩童!
不等絮饶作何反应,楼下突然传来女子吵闹的声音。
裴靖尧皱眉。不一会儿,听脚步声传来,方远在门外回禀道:“爷,安平长公主等在楼下,非说要见您。”
?
☆、第三十七章
? “不见。”
裴靖尧冷声道。
门外的方远闻声直冒虚汗,为难的看向旁边的安平长公主季凤楚。只见她蛮腰紧束,艳色红裙裹身,裙摆散落盛开的大朵牡丹,尊贵又不失俏皮。
闻言柳眉一竖,气鼓鼓的嘟起了小嘴,抬脚在方远腿上狠狠踹了一下。然后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斜了他一眼,给他打眼色。
方远无奈,只得又朝屋内道:“爷,长公主她说,您若是不见她,她就不走了。”
屋内,裴靖尧俯身拎起在脚边乱蹭的一只猫咪,放入因这突发状况有些许不安的絮饶怀里,然后抬手指了指屏风处,低声道:“那边玩去。”
“……”
絮饶回过神来,乖乖的抱着猫躲在了屏风后面。她可不愿让人撞见她与这个“无耻之徒”共处一室。
看她在屏风后隐去身影,裴靖尧拎起脚边另一只猫咪,坐在书桌旁,捏着猫爪子逗弄。
“何事?就在外面说罢。”
“……”
门外的季凤楚闻言,面色一僵。表哥知道她在外面?那还态度这么冷淡?红着脸,张牙舞爪的在门上比划一番,又泄愤的在无辜的方远腿上踹了一脚。
然后委屈的趴在门上,撒娇道:“表哥,你就让我进去嘛。”
“若是转去淑雅园一事,就不用进来了。我不插手管。”
“……”季凤楚小脸一跨,但仍不死心道,“不是,不是,我另有要紧事与表哥商量。”
“方远,把门撞开,让她进来。”
方远:“撞……”
苦着脸乖乖领命,方远先是半蹲,扎了个马步,然后深提口气,视死如归般朝门上撞去。好歹也是名扬万里的“战神”身边最为得力的下人,方远果然不负所望,“哗啦”一下,直接把两扇门给撞落在地。
淡淡飘扬的灰尘中,一身利落红裙的少女惊喜之余,还未来得及张口说话……
“回去告诉你皇兄,让他下午安排人过来修门。”
“……”
一看到稳坐桌案边的某人,季凤楚方才在门外踹方远的那股刁蛮劲儿全都不见。尴尬的揪着胸前发辫,走到了他跟前。
本想挨着他落座,只见裴靖尧捏着猫爪的手稍微用力,猫咪“嗷”的一声……
季凤楚脚步一顿,不甘心的狠揪了几下发辫,努努嘴,还是有眼色的坐在了较远的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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