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更新入库:04.10
车前,站着个披着青裘斗篷,通身银白素装的美少妇,由侍女挽扶着端然而立,莹莹眸光正望向怀袖的车轿。
怀袖仔细看那少妇,神情一惊,不禁惊声低呼:“召羽……”
第495章 郊外荒冢
怀袖只以为自己眼花了,怔怔地望着不敢眨眼,直至官召羽由婢女挽扶着走至怀袖的车轿前。
后面跟随的嬷嬷将一个织锦的绣团放在地上,官召羽撩袍摆款款跪在绣团上,给怀袖行三拜大礼。
此时尚在当街之上,怀袖今日又不是微服出宫,便只叫福全和张保撑开车轿的锦帘,怀袖并没有下车。
待官召羽磕完了头,怀袖对身侧的映雪吩咐道:“你下去替本宫将召羽郡主扶起来吧。”
映雪轻声应了,下车由地上挽扶起官召羽:“娘娘有谕,请郡主起来说话!”
官召羽又福了福,谢过了恩,方才站起身子。
怀袖打量着官召羽,只见她从头到脚皆是通身的银装,衣着平淡庄重,俨然一副新丧的模样,怀袖便知她至今依然在为容若守丧。
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如今怀袖亲眼所见,竟觉着一点儿都不错。
只是这一刻,怀袖竟有几分妒忌官召羽,她尚可名正缘顺的向天下昭告她思念容若,为他哭,为他殇,为他守,为他孤独终老。
而自己呢?连想念都要格外小心!
怀袖怔凝着官召羽,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默然相对半晌,怀袖才淡淡地问了句:“你如今可好?”
官召羽轻轻点头:“劳娘娘惦念,尚好。”
怀袖见她始终垂着眼帘,已丝毫不见了往日的活泼烂漫,端庄娴静的模样俨然一个嫁入深宅多年的女子,忘却了高墙外的繁华,只静静守着锦绣庭院里四角的天。
怀袖轻叹,瞄了眼窗外,问道:“方才本宫见有一位大师被众人拥簇着过去,不知其是何方请来的禅师?”
官召羽回道:“回娘娘,方才过去的是,前些日刚由西域入京的藏传佛教中显宗一派的多杰大禅师,据说可以涤净人的心思,使人心境澄明柔顺。
京城内几已经有好几个不孝桀戾子弟,经过禅师诵经净灵,如今均已改邪归正,去恶向善了。”
怀袖闻言,蹙眉疑惑道:“这位多杰大法师当真有如此无边的佛法?”
官召羽点头:“京城内已有几个众人亲眼见过的例证,故此才被众多百姓争相传颂朝拜。”
怀袖轻轻点了下头,目光再次移到官召羽平静的脸上,问道:“你可也是去见这位得道禅师的?”
官召羽点头:“不瞒娘娘,臣想请禅师指点迷津,以求早日寻回容若的尸骨。”
怀袖听得心如被利器狠狠一戳,身子微微一颤,身边的映雪立刻将怀袖的手腕挽扶住。
怀袖轻轻摆了摆手:“本宫要回宫了,你去吧!如今容大人已然殡天,郡主自当好生关照身子!”
官召羽再次跪在绣团上,深深磕头恭送怀袖御驾。
锦帘被放下,遮住了怀袖的视线,张保调转马头,沿着街道向长安街方向行去,马蹄哒哒声混合着车轿沟沿兽口中叼着的金玲的声音,将街上的喧嚣遮盖在帘外。
怀袖的身子随着车子的走动轻轻晃动着,走出一段,怀袖忍不住转回身,撩开车轿后面的软帘,远远地瞧见官召羽还在原地跪着,连头都没抬。
呼吸微窒,泪瞬间满溢柔睫,马车的晃动已掩饰不住怀袖自身微微的颤抖。
映雪拥住怀袖的手臂,轻声道:“若主子心里实在想得慌,不如去容大人坟上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怀袖深深吁一口气,轻声吩咐道:“传话给福全,出西门……”
张保赶着车马一直向西,由福全指着路,渐行渐偏,只一条马道直直地通向远方。
张保不知道怀袖这是要去哪儿,忍不住问身边的福全:“这眼瞅着越走越偏僻,娘娘今日就带着咱们几人出宫,恐不稳妥。”
福全低声道:“没甚不妥的,你只管掌车便是,莫多问旁的!”
张保闻言,只得催着马儿疾奔向西。
车马又奔了一阵子,前面渐渐现出居然的花岗岩和汉白玉混雕的石柱,两边有巨大的石刻蹲兽,一对对向内延伸,绵延无尽。
张保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地方,只觉气势庄严恢宏,一时竟反应不过来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怀袖轻轻撩开帘儿希望外看了一眼,命映雪掀开车轿锦帘问福全:“你可记得位置?”
福全点头,伸手接过张保手里的缰绳,将马儿向东一带,车子转了圈向东奔去。
“这是啥地方呀?修建的倒是好生辉煌,怎么总觉着阴测测的。”张保坐在福全身边,边抱着膀子取暖,边问福全。
福全笑了笑:“这地方埋着好几个皇帝呢,能不阴恻恻的么?”
张保闻听,吓地脸儿一白,惊道:“这,这地儿是东陵?”
福全点头一笑:“这回算你小子蒙对啦!”
张保的脸色更难看了,四下打量着,忍不住劝道:“这地方当真阴气重的很,咱们还是回去吧,好端端来这儿做什么?”
福全看了张保一眼,道:“你若害怕了,就在这地方等着,等我们进去办完了事儿,再出来接你如何?”
张保四下打量一圈,见方圆几里不见半个人,身子不由地一哆嗦:“还是算了吧,我自己一个人呆在这儿还不如跟着你们呢!”
福全笑了笑,手一抖,马缰狠狠抽在马屁股上,几匹马在空旷的陵园内撒开了蹄子疾奔向东。
直奔至边缘,方才停下。
福全勒住了马缰,隔着锦帘对怀袖道:“主子,咱们到了。”
车内,映雪先挑开锦帘,怀袖蹲在车沿迎侍,怀袖低着头附身出了车轿,车边早已安放好了下马墩。
怀袖下了车,深深呼吸一口城外凌冽的空气,四下张望,一眼便看见不远处的一座孤零零的坟头。
青石板的墓碑光滑平整,立在荒草滩里,显得格外醒目。
脚下的全是碎石栎,映雪恐怀袖穿着的软鹿皮靴硌脚,挽扶着怀袖的手臂格外小心。
福全和张保站在怀袖身后,小心留意着四下的安全。
几人行至墓前,怀袖停下脚步,凝望着墓碑上新刻的铭牌,幽幽道:“时隔这么久才来看你,你若泉下有知,不会怨我才好!”
映雪不认得碑上的字,只低声劝道:“容大人明白主子的心,定然不会怨您!”
身后的福全却悄悄扯了扯映雪的衣袖,低声道:“别瞎说,这儿可不是容大人的墓。”
第496章 册封大典1
映雪闻言,立刻紧紧捂住口不敢在轻易说话。
怀袖在碑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子,回转身对映雪吩咐道:“今日咱们来的仓促,没预备香烛贡品,你就将我手炉中埋着的香片取出来,在翦月墓前点了吧,也算咱们的绵薄心意。”
映雪至此方才了然眼前这座荒外孤冢竟是翦月的坟。
将香在翦月坟前点燃,映雪跪在雪地上磕了三个头。
想起昔日一起入宫时翦月的温良谦和,映雪眼圈儿一红,颤着声线道:“翦月姐姐且放心,你虽去了,还有我留在主子身边,虽然做不到你昔日的灵巧细致,但映雪一定会竭尽全心侍奉主子!”
怀袖听得心中也一阵酸,悄然回转身向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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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渺渺一千里,白蘋香散东风起,日暮汀州一望时,柔情不断如春水。
蓝色的天光,透过冰层照下来,变换着明暗起伏的光棱,怀袖趁着清晨薄暮轻巧步下台阶,站在栏杆处衬着晨曦的微光,望着阶前一片刚探出头来的小草,青悠悠毛茸茸的,瞧着直叫人心生喜欢。
正是薄红浅绿时,樱树吐着娇嫩的芳蕊立在早春微含的风中,迟迟不肯吐苞。
怀袖只裹着一件苏绣织造的锦棉披风,轻薄的绣鞋踩在露水浓重的青砖上,不知觉就打湿了鞋面上绣的两片如翡色的嫩叶。
浮生晓梦,旧海烟花,人生亦如这冬夏更迭,起有时,落亦有时……
“娘娘,您怎么还得空在此闲逛,赶紧的梳洗换装,莫要误了吉时!”
正欲伸手去探那枝头的樱花,突然身后传来涣秋的叫声,怀袖惊地手一抖,将那朵半开的早樱打落在地。
“昨日钦天监说今日吉时是巳时,时候尚早,你们这早晚儿就将我裹成粽子,岂不是要白白禁锢这么久,晚一点再穿戴那身衣裳,不急!”
怀袖说话间还想趁着大好天光再散会子步,手臂却被两个宫女左右一挽。
“娘娘,往日奴婢都依着你,今日可不成,万岁爷昨日可是特地差人过来叮嘱,要奴婢今日好生为娘娘妆扮,奴婢今日可是揣着万岁爷的口谕的,娘娘还是好生随咱们回去吧!”
涣秋说话时对着怀袖两侧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两个宫女二话不说,驾着怀袖就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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