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毓秀 (黄老邪的玉箫)
- 古代言情
- 作者:黄老邪的玉箫
- 更新入库:04.10
玲珑弦音在空高的大殿内回旋,怀袖十指如蝶,凝思于琴弦之上,两腮渐晕桃花色,更显出几分轻盈翩然之态。
施琅或是听得动了情,一对炯炯双眸竟然忘情地凝注着殿中央抚琴的怀袖。
康熙聆听琴音的同时,悄然将眸光移向旁侧的施琅,见其神情动容,便不自觉微微垂下眼帘。
端坐在另一端的常宁,正将这些细微神态皆收入眼内,不自觉撇了撇八字胡儿,摇着扇子笑了。
裕妃早瞧出施琅情思暗动,悄悄观察康熙的反应,见这情景,心中亦是明白了七八分,嫣红的美唇微微勾动,亦暗自垂下眼帘在心内打算。
台下的朱赫塔娜此时见着怀袖安好,心内总算舒了口气,神情倒比方才坦然许多,边细细听曲,边小酌漫饮。
就在众臣皆沉浸在悠扬韵律中时,殿外,由御前侍卫引进来一位身材健硕,器宇轩昂的金甲将军。
将军身着黄金虎头盔,胸前铮亮的护心金镜烁烁夺人双目,虽然已稍上了些年纪,却依然雄姿伟岸,双目炯炯。
踩着明棱薄底马靴,大步向殿内行去,将军一进殿,立刻吸引去了众臣的目光。
将军手中端着一只托盘,盘中成殓着两件东西,行至殿中央时,瞧见台上抚琴的怀袖,也是微微一愣,但脚步却并未停,径自向正前方康熙御驾驾行去。
就在将军经过怀袖琴台旁侧的时候,怀袖一眼瞄见将军托盘中的东西,顿时愣在当场。
殿内回旋的悠扬韵律瞬间戛然而止。
众人的目光又由将军身上,转移到了怀袖的身上,只见怀袖面色苍白,唇目光死死凝注着将军。
此时的朱赫塔娜亦是与怀袖一样,怔愣愣地望着走向康熙的将军。
两旁的众臣亦开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康熙先前本望着渐至近前的将军,此刻却也不由地蹙眉看向正中央的怀袖。
裕妃和惠妃均不明所以,眸光均投向仿佛被下了蛊的怀袖身上。
施琅也微皱起一双浓眉,看了看怀袖,又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金甲将军。
旁侧众臣议论声越来越大,连康熙的龙颜也越来越深沉,旁边的李德全急的额角汗珠子都淌了下来,恨不得上前去拽怀袖。
就连平日从容镇静的常宁,也紧张地咽着口水。
就在康熙握在龙椅上的手正欲抬起时,殿内突然又响起清泠曼妙的音质,众人讶然,纷纷侧目,却见旁边站起以为翩然英俊的少王爷,正是官千翔。
官千翔一支玉箫执于手中,从容翩然由座位上缓缓站起身,向殿中款步而行。
行至殿中时,正立在怀袖与将军中间。
视线蓦地被遮挡,怀袖神情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
慌乱间垂下眼帘,一滴清泪悄然滑落在弦上,心中方寸皆乱,再抚琴时,曲调已明显乖谬凌乱。
幸好有官千翔的箫声引领,多少掩去了弦音中的谬误,终于将一曲勉强奏完。
众臣顿时掌声四起,却不知该夸赞怀袖琴技高绝,还是官千翔的箫声更胜。
官千翔归坐时,不禁面带怜惜地回头看了眼怀袖。
还未待康熙开口,朱赫塔娜反应极快,起身疾步行至怀袖身前,一把扯住怀袖的手,拉至将军面前扑身跪地便向上叩头。
“臣,朱赫塔娜”话落,伸手碰了下身边的怀袖,怀袖方才喏喏道:“奴婢怀袖。”
“叩拜万岁万岁万万岁,给阿玛请安!”
康熙见此,笑着由龙椅上起身,款步行至阶下面色温和道:“今日真是大喜,不但施琅将军凯旋,朕的振国大将军也回京了。
你二女在殿上与阿玛团聚,也是一大兴事,来人!赐金龙宴桌,为振国将军重设宴席,朕特准你二女与将军同桌入宴!”
朱赫塔娜拉着怀袖连连叩头,后扯着怀袖向旁边的宴桌行去。
旁侧众臣中有的还只是听闻,未亲眼见过这位镇北大将军,今日一见不由切切议论。
沈鸿飞忍不住悄声伏在常宁耳边问:“这位将军好大的派头儿,见了万岁爷都不跪!”
常宁笑嗔:“你懂什么,他可是咱大清唯一的一位御封振国将军,且还任着正白,镶白两旗的旗主,地位相当于铁帽子王,比我这个亲王还高几个阶。
你没见他腰里还配着刀么?那是前朝顺治爷特允的,上殿面君可不必摘去兵刃!”
沈鸿飞不禁轻叹:“常闻葛吉泰将军骁勇善战,北方广袤疆域固若金汤,今日得见,果然器宇不凡!”
常宁点头:“疆北边防重地,全凭眼前这位威名赫赫的大将军镇守,就连万岁爷也对其礼让三分呢!”
常宁话落时,就见康熙已然为葛吉泰将军赐了座位,可葛吉泰脸上却始终没半分悦色。
“皇上,臣有本启奏,不知眼下当讲不当讲?”葛吉泰说话时面露难色。
康熙长眉微蹙,一双精眸望着葛吉泰,缓声道:“大将军远途入京,有何本奏,但说无妨。”
旁侧端坐于席间的怀袖,在意安奈不住,如水清眸紧紧注视着葛吉泰所持托盘中的物件,心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儿。
葛吉泰面露踌躇,轻叹道:“今日本是施琅将军的庆功喜宴,臣禀此事,实在是不合时宜。”
康熙浅笑:“大将军与施将军今后便是同朝为官,又同为武将,不必忌讳这些,将军但说无妨。”
葛吉泰闻听康熙此言,伸手将托盘缓缓奉至康熙面前,缓声道:“回皇上,此乃容大人之物。”
康熙闻言,略显惊诧地看了眼盘中的两个物件,一支卷轴和一块玉珏,略沉吟片刻,低声问道:“容大人现在何处?”
第444章 英才陨落
听康熙询问,葛吉泰轻叹一口气,沉声道:“臣想请皇上先看一样东西。”
康熙见葛吉泰面色郁郁,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沉,在抬眸时,见由几个侍卫由殿外抬进来一个锦棉的布卷。
“这是……”
康熙瞧着抬上殿来的东西,微蹙起俊朗的长眉,侧目看向葛吉泰。
葛吉泰未开口,只轻轻摆了摆手,几个侍卫便将布卷在地上缓缓铺展开来。
旁侧的众臣皆好奇,探着头向殿中央看去。
坐在旁侧宴桌上的怀袖和朱赫塔娜也好奇地向地上张望。
“快看!是疆域图!”随着布卷的展开,群臣中有人忍不住惊叹。
待布卷被完整展开,一副完整详尽的疆域图展现在众人面前。
康熙惊诧地看着眼前完整疆域图,半晌侧目看向葛吉泰:“将军,容大人他……”
康熙似隐隐感觉出了什么,声音压得很低沉。
顾贞观,吴汉槎等人素日与容若交好的几人,此刻均神色紧张地紧紧注视着葛吉泰。
常宁隐约感觉到什么,眸光不自觉越过众人,睨向朱赫塔娜身侧的怀袖。
只见此刻的怀袖玉颜血色尽失,珍珠贝齿紧紧咬着苍白的下唇,如水的眸子紧紧凝注着葛吉泰。
“一月前,北疆阴山山脉发生大片山石滑坡,容大人他……”葛吉泰说至此,只轻叹了一声,再说不下去。
康熙闻言,缓缓垂下眼帘,转回身伸手抓握住托盘中那只卷轴,手背的青筋挑了挑,缓步向上走至龙椅前,再转回身,眼圈儿已悄然镶了圈红边。
而旁侧的宴桌上,朱赫塔娜死死握住怀袖的手,长长的丹红玉甲直掐入其手心的肉里,血沿着指缝缓缓渗出来,却仍死命按压住怀袖的手。
“就算今日容若尸体横陈,你也得给我忍着!”朱赫塔娜面沉如冰,言辞萧肃,低沉着声对怀袖警言道。
怀袖耳畔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双眸只死死盯着地上那副展开的疆域图,连泪都没有,更没听见葛吉泰接下去说的话。
“山石滑坡地域很广,容大人前一日带着几十人就住在山上,夜里突降大雨,次日,有几个沿着山体滚下来的兵丁,幸而活命回至疆北大营,将此事报与我知晓。
我即日带领三千余人,在容大人失踪之处搜寻数日,刨出尸首十几具,却始终未寻见容大人的尸首,只寻到了这两件东西,据随行兵丁所言,此二物乃容大人随身之物……”
葛吉泰一席话落,殿内顿时寂寂无声,吴汉槎,顾贞观,徐乾学等人早红了眼眶。
连素日诙谐开朗的常宁,此刻亦忍不住抬手用袖管悄然拭了拭眼角。
旁侧众臣中,往日与容若相交的,不论地位尊卑,皆不禁唏嘘感慨,纷纷慨叹此乃天嫉英才。
康熙手中紧紧握着那支卷轴,片刻,轻叹道:“朕前日还翻看过容若的《通志堂集》想着容大人此行已近年余,再过些日子,朕也要给他办接风喜宴了,却不想竟……”
原本歌舞升平的大殿,此刻一片肃声寂寂,惠妃本系容若的堂姐,听闻此言,早红了眼圈。
缓缓起身行至康熙身畔,颤声道:“请万岁爷节哀,珍重龙体要紧,容若忠心昭昭,即便遭遇不测,在天之灵亦不愿万岁爷为其伤感过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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