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得冬至也恍然明白过来,点头道:“殿下说得对,流言是从万氏贴身丫鬟口中传出来的,却并不代表就是万氏让她传的,要收买一个丫鬟,又是什么难事不成?奴才这就安排人盯着那丫鬟去,一定能顺藤摸瓜,揪出真正的幕后主使来!”
宇文承川闻言,“嗯”了一声,打发了冬至,回了他和顾蕴的卧室。
顾蕴正靠在床头吩咐明霞:“打些热水来给我擦一下身子,这么多日都没洗过澡了,身上着实粘得慌,觉得自己都快发臭了。”
说得宇文承川笑了起来,待明霞行礼领命退下后,才凑到顾蕴身前,吸了吸鼻子:“哪里臭了,我闻着明明香喷喷的,一点儿都不臭啊。”
孩子保住了,身体也觉得轻松舒坦多了,顾蕴的心情自然也随之大好,笑嗔道:“你就只管油嘴滑舌的哄我开心罢,我鼻子又没失灵,难道闻不见自己身上臭没臭不成?”
“可我真没闻见啊,”宇文承川见她心情好了,自己只有心情更好的,“何况就算你真臭了,我也绝不会嫌你的,你就放心罢。”
顾蕴笑骂道:“你才臭了呢,我是身体不方便,才会这么几日都没洗澡的,你呢,身体方便也这么几日没洗过了,你还嫌弃我,我不嫌弃你就是好的了。”
“我哪里嫌弃你了?行行行,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不嫌弃你就是了。”
夫妻两个耍了一回花枪,顾蕴才正色道:“我今儿瞧着冬至进进出出好几次,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不会是,有人将三皇子的死疑到你头上了罢?”
宇文承川不欲她担心,何况的确不是这回事,毫不犹豫便道:“没有的事儿,那事儿管保谁也疑不到我头上,便真疑到我头上了,没有真凭实据,也是毫无用处,是孟先生等人有事与我商量,百官也有事过来请示,你也知道,皇上病着嘛,他们可不只能找我了?”
顾蕴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适逢明霞打了热水来,宇文承川却直接把人打发了,自己上手拧起帕子来:“有我在,哪里需要明霞服侍你?”
“什么服侍我,你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么……说来你至少也还得再素一年呢,要不要我给你找个人红袖添香啊?”顾蕴少不得要矫情的推辞一番,见实在推辞不过,也就由宇文承川去了。
宇文承川见她不过才短短几日功夫,身上好几处就瘦得几能见骨了,心疼自责得无以复加,又不能让她看出来,只得故意与她闹腾:“红袖添香啊,好啊,就给我先找两个人,一个负责红袖,一个负责添香罢……哎呀疼疼疼,我开玩笑的,你放心,别说只是素一年了,就算是素十年,我这辈子也只守着你一个人过了。”
顾蕴方满意的松开了他的耳朵,忍笑道:“这还差不多。”待收拾妥帖后,自己在里,宇文承川在外,方便随时起身点灯照顾她,夫妻两个一道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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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一回 发落(请用月票砸死我!)
次日傍晚,冬至终于顺藤摸瓜查到了此番散步谣言的真正幕后主使,不是别个,正是庄敏县主,倒是既在宇文承川的意料之外,又在他的意料之中。
说在他的意料之外,是因为庄敏县主过去一个月以来,一直在足不出户的“养病”,以致所有人都快忘记她的存在了,他怎么能想来她都已死到临头了,还能整出这些幺蛾子来?
说在意料之中则是因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儿,还真只有庄敏县主才做得出来,她那样的人,便是见了棺材,也未必会落泪,一定得仅剩一口气,才会真正相信自己已绝无生机了,她既这么等不及想死,他岂能不成全她!
冬至又说道:“照理崔氏身边所有人都换成了四皇子的人,她们可都得了四皇子的死命令,半点自由不给崔氏,半个消息也不让她往外传的,那她到底是怎么与万氏的贴身丫鬟接上头的?若说这其中没有四皇子的有意默许与放任,甚至是推波助澜,真是打死了奴才也不能相信,所以殿下,我们不只该狠狠给崔氏一个教训,还得狠狠给四皇子一个教训才是!”
宇文承川冷声道:“如今皇上正沉浸在丧子之痛里,明面上要给宇文承祚一个狠狠的教训怕是不现实,可明的不行,我们可以来暗的,我不让那对狗男女付出百倍的代价,让他们悔不当初,我这个太子也不必当了!”
说完,他进屋瞧过顾蕴,留下话给正守着顾蕴的明霞,说皇上立等着见他,便去了皇上处。
皇上正由妙贵嫔服侍着用晚膳,瞧得宇文承川满脸沉重的进来,且一进来便跪下了,怔了一下,才道:“太子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说着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何福海,见何福海也是一脸的茫然,才复又看向宇文承川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且起来说话罢。”
宇文承川却没有起来,而是沉声说道:“儿臣是来求父皇为儿臣做主的,还请父皇先听儿臣禀明事情的前因后情……”把自己怎么知道流言,又怎么让人去查,还没开始查,便又传出了宇文策爱男人不爱女人流言,自己让人继续查,终于通过万侧妃的贴身丫鬟,查到了庄敏县主身上之事大略说了一遍。
末了赤红着眼睛道:“太子妃此番遭难,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父皇圣明烛照,心里一定早已明察秋毫,如今太子妃因此难还卧病不起,腹中的胎儿也岌岌可危呢,四弟妹已等不及往她母子身上泼脏水了,甚至连孩子是十一哥的这样的混账话儿都说得出来,到底是何居心,是巴不得她母子俱损,儿臣久盼而至的嫡子毁于一旦不成?”
“还有十一哥,他有多忠心多正派,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父皇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他当时之所以会奋不顾身的去救太子妃,说到底不过是出于职责所在,换了其他几位弟妹,儿臣相信他也一定会做同样的选择。谁知道他身上的伤口还没结痂呢,已被这样歹毒的污蔑,为了不叫谣言继续传下去,将太子妃与儿臣的名声损毁殆尽,还不得不自污以求事态尽快平息,十一哥这会儿心里有多冤屈,荣王叔心里有多悲愤,可想而知,所以儿臣才会明知父皇连日来身体不好,也只能贸然前来,求父皇为太子妃和十一哥做主,儿臣受再大的委屈都不怕,却不能让太子妃平白受此污蔑,十一哥平白受此委屈,一旦事情传扬开来,寒了文武百官的心,以后谁还敢为父皇和天家尽忠,他日父皇与儿臣们身处危难时,又还能指望谁再舍命相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啪”的一声,皇上手里华丽的霁红瓷碗已砸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竟有这样的事,崔氏好大的胆子!何福海,即刻去传老四两口子来,今日他们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朕饶不饶得了他们!”
“是,皇上。”何福海忙恭声应了,行礼后却行退了出去。
妙贵嫔方抚着皇上的胸口道:“皇上且别生气,龙体要紧,到底谁是谁非,待四皇子与四皇子妃来了后,一问便知道了,您要生气,届时再生气也不迟啊?不过四皇子妃不是一直病着,连房门都出不了吗,照理外面的事不该知道得这般清楚,更没有精力借此兴风作浪才是……”
皇上冷笑道:“只要人还没死,就能兴风作浪,何况真正兴风作浪的人是谁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让旁人以为兴风作浪的是谁!”
很快何福海便引着四皇子进来了,庄敏县主却没有随他一块儿来,他的神色也看不出任何异样,一进来便笑着给皇上行礼问安:“晨间儿臣来给父皇请安时,已觉着父皇气色好多了,这会儿再瞧,没想到又好了几分,看来父皇即日便能痊愈了,儿臣真是高兴。”
说完,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宇文承川也在屋里,忙又给宇文承川见礼:“大皇兄几时过来的?大皇嫂身上可好些了?臣弟好几次都想去探望大皇嫂的,可大皇兄也知道,庄敏她一直病着,连父皇现下召见,都起不来床,臣弟自己一个人去,又着实不方便,这才会一直未前去探望的,还请大皇兄千万见谅,好在臣弟听说大皇嫂与小侄儿母子都无大碍了,真是可喜可贺。”
四皇子笑得谦逊,宇文承川却半点“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冷言以对:“托你们夫妇的福,你大皇嫂与她腹中的孩子这会儿都好好儿的,怕是得让你们失望了!”
“大皇兄这话是从何说起?”四皇子笑不出来了,“敢是臣弟哪里做得不好,惹大皇兄生气了,还请大皇兄明示,臣弟一定改,就是千万别再说这样伤兄弟感情的话了,须知兄弟都是有今生没来世的,谁知道下一世,臣弟还有没有那个福气继续与大皇兄做兄弟?”
这话说得皇上面色不自觉缓和了几分,但见宇文承川一直沉着脸,想着事情的确糟心,也不怪他生气,便又冷下脸来,道:“不怪你大皇兄生气,朕听了也生气,叫他怎么有好脸色给你?庄敏呢,朕不是说了,让她一起来见驾吗,连朕的话她都敢当做耳旁风了,也就不怪她胆大包天到那个地步,敢做出污蔑长嫂与功臣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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