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棍!
沈人醉脱手掷出一棍,遥儿抬手接过,一试那棍,虽比手中这根棍子短了两尺,却似重了三成,棍身柔中有刚,笔直光滑,乃是一根武器行中制作的真正用于作战用的棍子,不由得精神大振。
这时沈人醉飞落过来,身形翩然一转,堪堪落在遥儿身前,两人不约而同扬起手中棍子,分别指向左右斜前方,沈人醉揽紧遥儿的纤腰,在她元宝般的耳朵上轻轻一啄,柔声道:与我一同杀出去!
……
长街尽头,杏花娘踮着脚尖儿,紧张地道:咱们要不要去报官呐?
他们已经知道这些人是在围攻遥儿了。
音姑娘努力瞪大眼睛,可惜远处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便拉住小灼的手,急急问道:姐姐,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小灼忽地欣喜地跳起来,嚷道:他们出来了,出来了,没事了!
长街上,丢弃了一地的蔬菜筐篓,没有半个人影,空荡荡的街道上,只见一匹骏马缓缓而来,沈人醉侧坐在马背上,一手揽着遥儿的腰,偶有相视无言,但又好不甜蜜。
只听沈人醉低低地道: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是我误会你了!
沈人醉想到昨晚裴纨突兀的找到了自己,与自己一夜长谈。
遥儿道:嗯!那……那……
一时小女儿态尽显,不由得低下头,幽幽地道:那穆夫人,怕是……怕是她就会登门责难了呢!
她敢!
沈人醉紧了紧她的蛮腰,道:不用胡思乱想,这件事交给我,我来和她说!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遥儿答应一声,轻轻咬了咬细嫩红润的下唇,又道:穆夫人总归有救命之恩,我们……
其实沈人醉心中虽也毫无头绪,却不想让遥儿跟着他烦恼,便柔声安慰道:你放心,我会跟她做个了断的!
……
穆夫人堪堪赶至长街路口,迎面忽有一骑飞驰而来,德妾眼尖,扬声叫道:公主,那是吕冬寒!
离姜一看,果然是自己府上的吕冬寒。离姜一共派出三人,这是最后一个。
吕冬寒老远就看见公主带了一群人伫马街头,连忙迎过来,对穆夫人道:公主,驸马爷调了好多侍卫,把……
穆夫人沉声问道:结果如何?
吕冬寒忙道:还好,遥儿一身武功端地了得,驸马手下那些人不是她的对手,关键时刻,一个花和尚也到了。二人把驸马手下侍卫打得落花流水,如今已然脱困离去。
穆夫人沉吟了一下:花和尚……说着拨马道:回府!
穆夫人回到府门前,翻身下马,一众家人侍卫也都下了马,穆夫人把马鞭丢给一个侍卫,举步要往府中走,忽然看见方才继德妾之后赶来报信的那个家人。便淡淡地道:李啼。你收拾一下,去香山农庄报到吧!
李啼茫然站住,一时不知所措。众侍卫从他身边过去,俱都向他投以同情的眼光。
香山农庄是穆夫人的一块产业,大约百十顷的土地,设了一个田庄管理佃户。且为穆夫人饲养一些马匹。到了那儿,就得跟一帮泥腿子打交道了。干的活儿比那些佃户也强不到哪儿去。收租子自有公主府的大管事每年秋天过去,他们也没啥油水可捞,这一去前程可就毁了。
李啼自始至终,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怎么……就被发配了呢?
穆夫人回到后宅花厅坐定了身子,先饮了一杯醴酒定了定神,便对闻讯赶来的内管事陆茗茗冷冷地吩咐道:你去。等驸马回来,叫他来见我!
田攸暨和田攸绪后边垂头丧气地跟着一些武士。人数少了一大半,有些人伤重,由另一些武士扶去看郎中了,随着他们回来的这些武士平素自视甚高,出门一向趾高气昂,如今被人家小小二人打得落花流水,当真好不泄气。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养你们这些东西何用!
田攸暨怒不可遏,气到极处扬手一鞭,抽在一个侍卫身上,那侍卫疼得一哆嗦,却不敢反驳。
田攸绪劝道:三弟,算了!今朝失手,只是因为我们没料到那丫头一身艺业如此高明,下一次咱们有备而去,定能将她当场斩杀!
田攸暨狠狠地点了点头,道:好!回头我自军中搞几架弩来,任她本领通天,逃得过弩机攒射么?哼!
田攸绪听说要用弩,微微有些不安,道:咱们下次多挑些精于技击的人去就是了,弓弩岂能随意调动,万一大王怪罪下来……
田攸暨愤愤地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我已经想通了,此时还真得闹得越大越好,只要我杀了遥儿,这事张扬开丢的就是大王的脸,我是大王的侄儿,离姜是大王的女儿,大王不怕丑事传遍天下,就只管责罚于我。再说,就算责罚我又怎样,大不了这个内卫大将军我不做了,大王还能要我替遥儿偿命不成!
田攸暨愤愤然说着,便到了公主府前,他们带来的武士有田攸暨府上的,也有田攸绪府上的,都由田攸绪带走了,田攸暨便下马进了府门。
田攸暨一进大门,就见管事李译恭立在照壁前面,身后还站着两个胖大的相扑妇人,李译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见了他便作个长揖,漫声道:驸马回来啦!
李译是穆夫人第一次嫁人时就陪嫁过来的,一步步熬到公主府外总管的位置上,在公主府里位高权重,别看他在穆夫人面前得作奴婢,在外边也是个爷字号的人物。起码来说,田攸暨这位驸马,在公主府里说话都不如他管用。
田攸暨对这位公主身边的第一走狗自然懒得理会,冷哼一声就往后走。
李译笑眯眯地又道:公主吩咐,驸马回来后,请去凭阑阁相见!
田攸暨勃然大怒,喝道:公主这般跟我说话?吩咐我去见她?
李译微笑着欠了欠身子,道:驸马爷误会了,公主是吩咐奴婢告知驸马,请驸马回府后过去一见。
田攸暨冷笑一声,道:我没空,她想见我,叫她来断桥轩!
田攸暨说完,便绕过照壁大步流星地走去,李译不愠不恼,只是微笑着摆了摆手,那两个粗胖肥大的妇人便紧一紧腰带,微微晃着膀子,迈着沉重的脚步向李译追去……L
☆、第266章 琪花瑶草
田攸暨并不是被两个健妇挟去见离姜的,他并不知道美人醉与街头之事,穆夫人已经这么快就知道了。不过在他想来,离姜纵然今日不知,明日也能耳闻,还不如主动找上门去,向她耀田扬威一番。
田攸暨也是窝囊气受够了,泥人也有三分脾气的。其实真要说起来,穆夫人虽在新婚之夜把他丢进了猪圈,之后却任他在公主府如何胡闹,始终不去管他,算起来与他以往所受的种种憋屈比起来,穆夫人还真没给他多少气受。
这些日子,这名义上的尊贵驸马是痛并快乐着。
只是人大多如此,这里受点委屈,那里有些窝囊,种种愤懑渐渐积累起来,最后是谁挑起了这怒火,那就要由谁来承受他这一直以来积压的愤怒了。再者,虽然他与离姜并未真个做过夫妻,可是既然担着这个名份,这份羞辱就是他的。
在他想来,离姜再如何跋扈,可是不顾人伦,颠倒阴阳,百合之恋,就算是个寡妇,传扬出去也有碍声名,更何况她是有夫之妇,这件事自己占了道理,找上门去一说,谅她也只有理屈词穷,羞愧难当,是以心中并无半惧意。
田攸暨大步赶到花厅,一步迈进门去,便往那儿一站,冷冷地睨着穆夫人,问道:你唤我来,何事?
穆夫人正坐在那儿,手中捧着一只精致的瓷盏,轻轻饮着醴酒,听他说话,只是微微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依旧斯斯文文地喝一口酒,轻轻摆摆手。花厅中伺候着的两个小丫环立即欠身退了出去。
穆夫人慢条斯理地道:听说驸马今日在人来人往的十字大街上大展雄风,本宫很是好奇,不知结果如何了呀?
田攸暨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好手段!这么快你就知道了,不错,我是想打杀那个遥儿,今日虽未得手。来日我还要下手的。你待怎样?
田攸暨大步走过去,在她对面大马金刀地坐了,不屑地道:你是想再把我丢进猪圈里去。还是去宫里告御状,这不是你最拿手的手段么?我就等着,我那姑母怜惜女儿,下旨不许我伤害遥儿。否则……
田攸暨微微向前倾身,脸上露出一丝令人心悸的微笑:否则。我一定还会下手的!公主,你有本事,就把她纳入公主府中,从此贻笑大方……哈哈哈……只要她一落了单。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穆夫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低头抿了一口酒,慢慢抬起头来。正视着田攸暨,嘴角忽然绽开一个颠倒众生的媚惑笑容:哦?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外之外。田三思鸩杀你的发妻,你不去找他报仇,反倒是我随便做了点什么,叫你大发雷霆喔。
穆夫人挺了挺傲人的胸膛,嫣然道:驸马不是真的对我动了情意吧?
田攸暨砰地一拍桌子,振衣而起,恶狠狠地瞪着穆夫人,厉声喝道:害我妻子、辱我声名,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夺走了我的妻子,我就要夺走你的爱人!
穆夫人淡淡地一笑,笑得不带一丝烟火气儿,她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伸到面前的那根手指,檀口里只是不屑地吐出两个字: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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