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狄夫人面前敢如此嘲讽云老太太。
难道不知道她是姓云的吗?
心里想着,目光就自有主张地飘到了狄夫人身上,想偷窥狄夫人的表情。
却没想到狄夫人看了一眼云老太太就转身对着云罗点头,格外和煦地让她落座。
毫无芥蒂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
云二太太一怔。
难道是狄夫人不想给他们面子,所以抬举云罗。
云老太太和云二太太一下子明白过来。
眼神慌张中,神色就有了尴尬。
“夫人,不知春儿他们什么时候到?怎么还不过来,去请的人已经有半个时辰了……”眺望了几次门口的云二太太坐立不宁,假装看不懂云老太太眼中的警告,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狄夫人眼角虚挂的笑容一瞬间阴沉了下来。
“云二太太,你这话什么意思?”狄夫人语气尖锐,脸色说变就变。
仿佛云二太太说了什么大逆不道或者戳心窝子的话。
云二太太脸色一白,一下子站了起来,而后发现所有的人都坐着正看向她,不由强露出一个笑容:“我只是担心……不是担心……我只是好几天没见……想她……们了。”
磕磕巴巴,很费力地说完了整句话。
狄夫人就瞟了她一眼:“哟,云二太太,你这是喉咙不好吗?怎么说话断断续续的。”
不阴不阳的腔调。
“不好就请大夫,别小病拖成了大病。”
谁都听得出的挖苦。
云二太太面对狄夫人的挖苦,一张脸再也挂不住,脚软地就倒进了椅子。
神情狼狈不堪。
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
抖抖索索地从袖子里陶手帕出来想擦汗。
手抖得不行,几次都没能拿牢,差点掉了手帕。
狄夫人见状就嗤笑一声,扬声对丫鬟吩咐道:“燕舞,去催催看,两位云小姐的脚程怎么这么慢,这白云居到和风院不过几步的路,怎么这么迟还不来,是不是又睡到日上三竿还没起身?不会以为和家里一样起身没个时辰早晚!他们难道不知道云二太太已经望穿秋水了吗?不知道他们的长辈已经等了许久了吗……”语气越发凌厉。
燕舞应声而去。
狄夫人的目光就“刷”地落在了云二太太身上。
☆、第245节 交锋
云二太太身上的汗像下雨似的。
越来越多。
头埋到‘胸’口一直没敢抬起来。
“夫人,我这个儿媳‘妇’,没见过场面,又最心疼‘女’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不见了好几日了,她心上想的慌,让夫人见笑了。”云老太太勉力出声为云二太太描补。
可狄夫人似笑非笑地不应声,着实让云家婆媳尴尬。
云罗看了就觉得解气。
到底是上位者的特权,云老太太当年磋磨她母亲是何等‘阴’损,云二太太又是何等刻薄自‘私’,在狄夫人面前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大气都不敢出。
被狄夫人数落了一通,也还是忍气吞声。
看得她心情一阵畅快。
若不是场合不对,她早就起身额手称快了。
“嗯,若是如此,云老太太你家中就应该对儿媳‘妇’多多教导,怪不得云家另外两位小姐行事鲁莽了,原来是平日里疏于管教的缘故。不过,我瞧云大小姐规矩就‘挺’好的,想来你那位出身西北的大儿媳‘妇’人品、家教不错。可是,早逝了……”狄夫人步步紧‘逼’,一刻也不肯放松。
云老太太若再想替自己儿媳‘妇’找理由,那就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狄夫人只差没明晃晃地说“云家三代‘女’眷都是些没规矩的烂泥”。
自然云罗母亲、云罗除外。
甚至,她和她的母亲都成为狄夫人口中拿来奚落云二太太的工具。
虽然狄夫人是恶意相向,可落在云罗耳中,她还是忍不住眼热。
母亲,她的母亲……
终于有人在云老太太、云二太太面前替她母亲正名。
而且,云老太太还不敢辩驳。
云罗顿时对狄夫人感‘激’起来。
虽然知道她并不是为了帮她。
可看着满桌子礼物,再看看面‘色’惨白、身体僵硬的云老太太和云二太太。她还是觉得解气。
“夫人你有所不知,”云老太太深吸了一口,努力与狄夫人对视。“我那位来自西北的儿媳‘妇’,不比江南‘女’子灵秀,更比不上出身京城的大家闺秀沉稳,言行举止都极为散漫,当不起夫人你的夸奖。”
说完,她扫了云罗一眼。
那一眼带着淡淡的示威。还有无声的否认。
云罗脑子里轰然炸开。
母亲临终时的‘混’‘乱’与困顿又从记忆最深处被翻出来。
以最迅猛的姿态刺入她的内心。
一刀见血。
她的眼中就有了痛‘色’。
云老太太见状。抿直的嘴角翻卷起上翘的弧度。
旁边林淑红看不过眼,就“扑哧”笑开:“云老太太,你的眼光真是奇怪啊。明明义母‘交’口称赞的,你却瞧不上,明明义母觉得不怎么样的,你却当个宝。”
说完,就笑着掩袖子。
狄夫人闻言,挑眉看向云老太太,目光凌厉。
云老太太的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
半晌说不出来话。
抖索了几下。就垂下了头,喃喃道:“自然是夫人的眼光极佳,我年老昏‘花’,哪里还懂得这些,夫人莫要怪罪就好。”
一下子没了气势。
虽然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到底服软了。
林淑红和云罗都不禁高兴。互相看了一眼。
狄夫人则闲闲地端起茶杯喝茶。很满意林淑红拿话挤兑云家两位太太。
一下子,室内静悄悄的。
只有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偶有粗重的。也是来自于云家婆媳那边。
虽然气氛如此闷热难堪,但是解气的云罗却一点都不觉得,反而浑身放松,心情愉悦起来。
“夫人,这一匣子南珠是我家二爷特意南下从廉州寻来的,廉州的南珠细腻器重、‘玉’润浑圆,瑰丽多彩,每一颗都粒大饱满,随便是镶在首饰上还是嵌在衣扣中,都是不可多得的佳品。我家二爷说,这么好的南珠,放眼苏州府,也就夫人配用了,所以特意拿来献给夫人,随意夫人做了首饰还是赏人,都比留在我们身边明珠‘蒙’尘的好。”尴尬中,云二太太开口,想要通过这些来化解方才的尴尬。
只是遣词造句与平常说话截然不同。
云罗一听,就肯定是别人教她的。
只是不知教她的这人是云家二爷呢还是云家老太太?
可惜狄夫人并不受用。
她撇嘴道:“南珠‘色’泽是不错,可我还是爱用东珠,平日里镶嵌在钗环、戒面上既雅致又不显眼。”
云二太太强挤出的笑脸顿时僵在了当场。
林淑红和云罗赶紧绷住身子,免得笑出声。
气氛正自尴尬,就见燕舞领着人进来。
云罗不自觉地凝神屏气,心知肚明,一场好戏就要开锣了——
“烟儿见过夫人、祖母、母亲……”燕舞的身后闪出一道素净的身影。
一脸惴惴的云锦烟依次给众人行礼。
云老太太颌首点头,云二太太却是对着她身后空空如也的情景大失所望,顿时顾不得狄夫人的奚落,厉声道:“‘春’儿呢?怎么就你一人?”
一出声就暴‘露’了她对庶‘女’的苛刻。
“回母亲的话,就我一人,姐姐她……”云锦烟瑟缩地抬头看嫡母,一脸畏惧。
云二太太也不等她说下去,就自顾自地连珠炮弹发问:“是不是你姐姐不舒服?可是睡得不好还是吃得不惯?天气炎热屋子里有没有置冰?她喜欢吃冰镇的水果,有没有每日食用消暑?这几日晚上都有蚊虫了,她的皮肤招蚊虫,有没有为她驱蚊……”
喋喋不休地追问。
生怕‘女’儿受了苦。
似乎住在狄府是留在了贫民窟。
云锦‘春’一定会吃苦一样。
纵使狄夫人的养气功夫再好,她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云老太太咳嗽出声提醒也来不及,云二太太已经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等她发现,止住了对云锦烟的发问,嘴巴就像被人用针缝上一般,闭得紧紧的。
只是眼底掩不住的急切。
恨不得要扑到云锦烟身上。
“回母亲的话。姐姐身子是有些不适,目前正在歇息。应该不是起居饮食上的问题,可能是因为换了住所。有些水土不服吧!”云锦烟惴惴地看了眼狄夫人。
云罗不禁为她喝彩。
云锦烟果真是个能人。
既点出云锦‘春’的确感觉不舒服,又说是水土不服的原因,绝口不提狄夫人,可偏偏最后又要看一眼狄夫人,让人无端生出“狄夫人不许我说实话”的感觉。
一张嘴,颠倒是非。‘混’淆黑白。
狄夫人见状不禁冷笑。
在她眼中。云锦烟一个小小庶‘女’根本就不值得她‘花’‘精’力去对付,却没想到她瞧不上眼的东西居然会扑过来咬她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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