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眨眼间就传来手臂脱臼的声音。
那丫鬟还来不及呼痛,手臂已经同肩膀分了家,软软无力地晃荡。
“啊……”云锦春吓破了胆子,却不敢再发出声音,赶紧拿起帕子捂住了嘴。
因为让她丫鬟手臂脱臼的那个小厮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那目光比刀刃还锋利。
云锦春趔趄着往后退。躲进云锦烟等人堆里。
“是这丫头没规矩,对待做客的小姐出言不逊,我们才会让丫鬟动手教训的……”不敢看着狄少爷的云锦春侧着身子强辩。
“哦?那我母亲还要谢过你们这几个代她教训下人的小姐喽?”狄少爷闻言。不见怒容,只是冷冷笑开。映着冰冷的双瞳,让云锦春等人浑身寒意。
太吓人了,一改狄少爷示于人前的温文儒雅。
“不……不用……谢……举手之劳……”云锦春下意识地害怕,牙齿打着冷战。
云锦烟则躲在蒋芝霞身后,一双眼睛地牢牢地盯着狄少爷,想看他会不会对付云锦春。
出于私心,她其实十分希望狄少爷教训云锦春。
若成事实,嫡姐的名声尽毁。祖母和父亲为了云家的家业肯定要挑选她这个女儿来完成联姻的目的。
嫡女又如何?跟整个家族生意比起来,轻若鸿毛。
说白了,祖母和父亲对嫡女如此重视,不外乎是希望通过这个女儿攀上一门好亲事。
当年把云锦春许配给张记绸缎庄的少东家,还不是因为杨县尉保的媒,云家不能拒绝?
现在张家退亲,云锦春的婚事自然要物尽其用,攀上好的亲事才不枉云家的一番娇养。
可怜她那个愚蠢的嫡姐,单纯地以为得尽父母、祖母的宠爱,所以才会为她的夫婿人选千挑万选。
看这次云锦春得罪了狄少爷。嫡母的脸面往哪搁?
到时候,会不会被祖母申斥。
说不定还会被拨了管家的权利,然后祖母让她出面暂时主持府里的事宜。
如果真这样。那她第一时间就要换掉嫡母身边所有的奴仆,让她动弹不得。
看她到时还怎么横?
这么一想,云锦烟不禁对狄少爷的出手万分期待,眼神中一闪而逝地迫切。
结果——
狄少爷突然摸了摸腰间,惊诧道:“我的玉佩呢?”
话音刚落,制住动手丫鬟的小厮已经伸手去搜丫鬟的身上,结果,在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时,小厮已经弯腰呈着一枚“福在眼前”的玉佩举过头顶。道:“少爷,在这丫鬟身上。”
“竟然是个贼子……”狄少爷笑得让人发冷。
那丫鬟反应过来。赶紧摇头辩解,可不知为何。除了满嘴的“啊啊啊啊”就再也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会?”云锦春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狄少爷大手一挥吩咐小厮把那丫鬟拖下去重责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五十大板?
那还有命吗?
而且,狄少爷强调是“重责”!
肯定是活不成了。
云锦春惊慌失措中,连自己泪流满面都不知道,直到嘴角沁入咸味,才发觉自己正在哗啦啦地掉眼泪。
狄少爷压根就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见小厮把那个吓得不停挣扎的丫鬟拖了下去,就示意另一个小厮扶着莺歌离开。
从头到尾,狄少爷脸上只有一个表情——
厌恶。
深深的嫌恶。
好像他们是一群臭苍蝇!
而他唯恐避之不及。
似乎,他再多待片刻,同他们呼吸了同一片空气都会让他的心灵受到何种污染,眼角眉梢的冷峻如同万年寒潭,谁看上一眼都会在瞬间被冻伤。
☆、第201节 晕倒
一时间,云、蒋两家的四位小姐一个个灰头土脸地杵在一旁,手脚发颤,别提有多难堪。
等狄少爷走远了,受惊过度的云锦春双眼一闭,人就瘫软在云锦烟怀中。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云锦烟表面上装着担忧焦急,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甚至希望她从此再也醒不过来。
蒋芝霞姐妹俩也围了过来,见自己表姐脸色煞白,双唇紧闭,一下子慌神:“呀,昏了……这可怎么办?”
“好像是昏过去了……”蒋芝娟怯懦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蒋芝霞听完这句,一记白眼过去,完全当成废话在听。
“傻站着干什么,你还不快去找人请大夫?”蒋芝霞瞬间找到了发泄口,不耐烦地冲她吼。
蒋芝娟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异常,惧怕地忙不迭点头,捏着帕子往旁边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可是却不敢跟蒋芝霞说话,只是为难地站在旁边不停绞帕子。
蒋芝霞眼角余光看到那双熟悉的桃红色绣花鞋,心头一阵烦躁,抬头就骂:“你死人啊,跟你说去请大夫,你耳朵聋了吗?还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连珠炮弹般地诘问。
话很难听。
如冰雹般毫不留情地砸在人身上。
蒋芝娟的眼泪说话间就落了下来。
“姐姐,我,我不知道去……哪找人……”她低了头,拼命压抑着委屈,可是耸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蒋芝霞轰得站起身,拔出手指用力地戳向她覆盖着浓密青丝的额头——
“去哪?去找狄夫人跟前的方妈妈呀……”
“你不会动点脑子啊!”
“实在不行,让丫鬟悄悄递个话给姑母也行啊……”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我来教你啊……”
“蠢猪……”
蒋芝娟被她用力一戳往后退一步。一戳往后退一步,三两下就退到了冬青丛边,额头上是点点红印子。满眼含泪,摇摇欲坠。
云锦烟见蒋家两姐妹只是在那边说。却不见去请人,再一低头见云锦春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禁着急起来——
不会真出什么事吧?虽然她是希望嫡姐最好出个什么事,可是,若出事的过程中她充当了什么角色,或者露出了什么形迹,她可不认为那个刻薄刁蛮的嫡母会饶过她。
到时,就算祖母和父亲有意护她。可是也防不胜防。内院毕竟是当家主母的天下,嫡母要怎么折腾她,甚至于悄无声息地要了她的命,无人可以置喙。
所以,她再怎么想出头,也要选个万无一失的办法,至少不能把自己折了进去。
像此刻,明摆着嫡姐昏过去了,她若不赶紧请人,那就是她的错处。明眼人一看都会瞧出她的用心。
这样,就算嫡姐最后毁了,她也落不着好。
再说。若此刻派人去请了大夫,惊动了内院的那些夫人太太,嫡姐教训莺歌的事情肯定纸包不住火,到时,嫡姐的名声肯定也就臭了,她也一样达到目的。
“刁蛮任性”、“尖酸刻薄”的恶名,可比杀了她强。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要让人去请大夫。
然后再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云锦烟眼珠一转。已经作出决定,而后。打断了蒋芝霞的教训——
“表姐,先别责怪表妹了。能不能麻烦表姐先去找人请大夫,我看姐姐的情况不太好啊!”
眼泪含在眼眶中,越发楚楚可怜。
蒋芝霞一拍脑门,反应过来,扫了一眼除了低头连哭都不敢大声的庶妹,跺了跺脚就点头表示:“好,我先去找人请大夫!那你这边……?”
一看,云锦春倒在身材瘦小的云锦烟怀中,不用说,都知道撑不了多久。
云锦烟觉得有理,下意识地抬头四处看,可是望出去除了蜿蜒的小径,两旁不过是冬青丛和密密的槐树。
她一下子傻眼了——
这怎么办?
“表姐……”
云锦烟求救般地望着蒋芝霞。
蒋芝霞迅速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一个是留在这边扶着昏过去的表姐,一个是去找人请大夫,显然是去找大夫的活比较轻松。
表姐的份量可不轻啊!
再说,她去找人请大夫的话,还有个蒋芝娟和跟着的丫鬟可以指使,有什么跑腿的、打杂的还可以让他们去做,留在这边的话,除了直挺挺地站着扶住表姐,什么都不能干。
那不要累死?
半碗茶的功夫,小腿就要又酸又胀。
不行,她还是去找人。
对,就是这样!
蒋芝霞一把拽过蒋芝娟,一边离开一边对云锦烟说话:“你先扶着表姐,我去找人。”
然后,就风风火火地消失在云锦春的视野里。
至于云锦烟那句“能不能让表妹留下”的话老早就抛在了耳后,全当没听见。
最后,就剩了云锦烟孤零零一个人陪着云锦春。
一开始她还能撑住,没过多久,她就觉得浑身酸痛,只能改成抱着,再过半碗茶时间,她的腿麻得一阵阵抽搐。
无奈之下,云锦烟看了眼旁边的冬青丛和槐树,一咬牙,半拖半拽地把怀里的云锦春扶到了冬青丛后,靠在了老槐树的树干上,才觉得稍微好一些。
静下来之后,就觉得大热的天气,背后一层密密的汗,发髻也不知在何时被树枝扯散,整个就是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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