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
再多的理由,在皇权面前,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再有力的理由,在皇上面前,也都是惨白无力的!
穆流年知道今日只怕是避不过去了,微蹙了一下眉,借着扭头与浅夏说话的空当,轻咳了几下,浅夏则是拿了帕子帮他擦了擦嘴角,没有人注意到,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一粒药丸,已经进了穆流年的口中。
能陪着皇上用膳,这对于一个臣子来说,是何等的荣宠和恩典?
可是对于穆流年和浅夏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极为变态的折磨。
因为谁也不知道,今日的这趟进宫,到底会发生什么变故。皇上到底是会向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出手,一个不小心,只怕是会就此踏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穆流年认定了皇上要对付的人是他,只是没想到,这午膳刚开始不久,浅夏的衣裳便被一名宫女不小心给洒上了一小勺的热烫,如此一来,这衣裳自然是不能再穿了。
虽然是在坤宁宫用的午膳,可是这里是偏殿,是皇后特意给许妃安置的地方,那么,这些宫女,自然而然地,也就都是许妃的人了。
皇后见此,只是轻蹙了一下眉,却没有说什么。今日如此明显的算计,若是她再当着皇上的面儿出头,只怕是要让皇上对自己记恨上了。
不过,皇后许是考虑到了与长平王府的合作,还是冲着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再不动声色地继续坐着用膳了。
穆流年也没有想到,皇上和许妃,竟然是会想到了用这等不入流的手段来对付他的浅夏!
心中虽恼,可是在皇上面前,却又是无计可施,不过,好在他很快就想到了浅夏自上了凤凰山后,便一直是由玉离子和海爷爷对她的身体进行各种的药浴,甚至是还拿她来试药,故而,造成了她目前百毒不侵的特殊体质。
穆流年的心稍稍宽慰,可是一想到了浅夏不会武,如今身边只跟着一个三脚猫功夫的三七,实在是有些不妥。早知如此,就该让妖月直接做成她的侍女才好。
穆流年心里头暗暗打定了主意,等这次平安出了宫,无论如何,也要让浅夏时刻将妖月带在身边,特别是一旦出了倚心园,就更不能离人了。
穆流年胆战心惊地熬了一会儿,他的掌心里,此时已经有了一层细汗,如果不是担心在殿前失仪,他是真想给自己也打翻一样什么东西,然后再去找浅夏的。
令他和皇后都没有想到的是,很快,浅夏便换了一套衣裳过来。
人的气色如常,面容依然是恬淡无波的,如此,穆流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浅夏在他的身边坐下之后,不着痕迹地将手直接就送到了穆流年的大掌之中。
因为两人的手都在桌下,这样的小动作,自然是没有人能瞧见。
浅夏在穆流年的掌心里写了几个字,他的神色如常,可是眸光却分明就冷寒了几分,好在浅夏适时地捏了他一下,不然的话,只怕是会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了。
穆流年用了将近一半儿,先前服下的药丸,也终于发作。
皇上看着穆流年突然冷汗直流,面色腊黄,与先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一时也有些不解,与许妃对视一眼之后,还是先让人去请了御医过来。
一番诊脉之后,太医给出的结论,是穆世子的固疾虽除,可是这些年来用药太多,是药便有三分的毒性,许是药力沉淀在他的体内太久了,故而才会如此。
浅夏有些担忧,扶着穆流年不停发抖的身子,“太医,那不知,他这样的症状,要持续多久?”
“这?”太医犹豫了一下,再三斟酌,还是小心回答道,“回世子妃,照世子现在的情形来看,只怕是要再仔细地调养三年,方可真正的痊愈。而且,请恕微臣直言,这段时间,依着穆世子的身体状况来看,还是不宜要子嗣为宜。”
皇后听了,眉心一跳,明显地注意到,这一点,似乎才是皇上将他二人召进宫来的主要目的吧?眼睛微微一眯,朱唇轻启,“却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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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说不让要孩子,就不要么?哼哼!当然是由朕说了算。哈哈。另外,你们不妨猜一猜,浅夏换衣服的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又跟穆流年暗示了什么?
☆、第五十八章 如何算计?
太医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发凉,在皇上和皇后面前,自然是要小心斟酌,“回娘娘,穆世子的身体内还有余毒,若是不将毒素清理干净便过早地有了子嗣,只怕是将会对孩子不利。”
这话说地虽然隐晦,众人也听明白了,这太医的意思也就是说,若是他们现在急着要孩子,只怕将来那孩子生下来,不是有天疾,便是有着什么不足之症,亦或者会是一个怪胎!
浅夏的眉梢微动了一下,对于这样的说法,根本就是不屑一顾,这太医的话,分明就是一番谬论,十有八九,是与皇上分不开的。
只是,皇上此举,又是为何?只是单纯地不想让穆家嫡系,早早有后?还是说,这是为了给穆焕青继续制造机会?
“皇上,如今世子身体不适,还请皇上准许臣妇陪伴世子先行回府。待它日世子的身体好些,再行进宫谢恩。”
皇上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他现在这情形,只怕也是不宜挪动,不然,还是先在宫内休息一会儿吧。”
皇后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她可没有忘记,这里是坤宁宫!
皇上对穆家存了什么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这个皇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若是穆流年在这里出事,将来,自己又岂能说得清楚?
即便长平王相信此事与她无关,也是断不可能再继续与她合作,扶持二皇子了。
谁会相信在她堂堂皇后的坤宁宫里,她这个主子,却是没有半分说话的余地?
“皇上,臣妾瞧着他这样子,的确是有些不妥。只是,此处乃是后宫,是否有些不合规矩?”
皇后所说不差,皇上的后宫,岂是什么人都能在此歇息的?
许妃似乎是有些着急,一双美眸里,几乎就是要滴出水来一般,“皇上,臣妾看表弟的样子实在是不妥,规矩虽要紧,可是表弟毕竟是才死里逃生没多久,您看?”
意思已是不言而喻,就是表明了要让穆流年留在这里了。
浅夏不着痕迹地看了许妃一眼,看来,这位许妃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真以为自己腹中的这块肉,到了这个月分了,就再也不用担心了?真是蠢货!
“多谢许妃娘娘关心了,王府内有药,是早先玉离子神医留下的,臣妇还是先扶他回去用药为宜。”
浅夏的话一说出来,皇上和许妃自然是再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了。
等到两人上了马车,穆流年才恢复如常,气色看起来虽然不佳,可是至少不会再蔫蔫地,让人看了揪心了。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穆流年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一道寒光闪过,似乎是隔着那木板,就能将宫内的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尽数斩尽。
“还能怎么看?许妃,她进宫多年,显然不可能会是一个轻易就能相信了皇上的女人。若是皇上心中果然有她,又怎么会容许她前前后后出了那么多的事?”
“所以?”
浅夏微挑了一下眉,“当初我中了血咒,那位高人被你的人带走,最终死在了你的手里。可是皇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是连名暗卫也未曾派出去找,这说明了什么?”
穆流年沉默了一下,眉目间的忧虑,似乎是更深了一些,“你确定他未曾派出暗卫寻找?”
“一开始,他或许是派了,可是再后面,他显然是对于那位神秘的高手的失踪,并不在意了。元初,或许,我们的这位皇上,并非如表面上所看地这般,只是精于算计阴谋了。”
浅夏说完,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唇角浮上了一抹讽笑,再看向他,“你不觉得我今日有什么不同?”
穆流年微怔,再快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又与其眸光对视,“发型未变,只是换了一身衣裳而已。而且,也只是换了外头的这一件吧?”
“不错。不过,这件衣裳,可是不同寻常。元初,通过了今日之事,我很肯定,皇上对我,是起了必杀之心。我一日不死,他便一日不得心安。”
浅夏话落,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却是浮上了一层浅浅淡淡的讽刺和讥诮,身为一代帝王,竟然是连一个女子都不能容下,这个皇帝的心胸,还真不是一般地陕隘!
穆流年的眸光一动,一手直接就攀上了她的肩,“你的意思是说,皇上对于你的秘密,只怕是已经知道了?”
浅夏点点头,不过,看起来倒是很平淡,没有什么焦虑之色。
“皇上的身边,定然是有着不少的奇人异士的。这其中有多少是秘术师、巫师,亦或者是其它,只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穆流年闻言深思了一会儿,再慢慢地靠在了后面的靠垫上,然后手一伸,直接就将浅夏给拉进了他的怀里,低喃了一声,“看来,只要是他在世一天,就断然是容不得我们过得太平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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