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个声音是没有错的了,慧光没有死。
“莲生,扶为师起来,为师想看看,那些意图害死为师的凶徒。”
“是,师父。”莲生走进了屏风后面,接着,扶着一个老者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众人看着那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老僧人,只要看过慧光本人尊容的额,都无不惊讶。
“这,这,方丈——”弘忍第一个忍不住上前,吃惊地说,“方丈,我们之前才来看过你,可您——”
“当时我是快死了,屏住气息,你们在我屋里再呆会儿,我真的是要憋死了。”老者这话一出,要不是现在是什么情况,所有人都得捧腹大笑不已。
弘忍目瞪口呆的。
众人只要看弘忍这个表情,都显而易见,弘忍不太可能是凶手。
净远合着双掌,走到了方丈面前,低头道:“住持安然无事,本寺上上下下的僧人们都可以放心了。”
“你这话,可不能代表所有的人。你心里很清楚的,净远。”慧光这话有些意味深长。
净远锁紧浓眉:“方丈——”
“慧可,我知道,你是心里很想坐这个住持的位置,难免想借助都督府大人的一臂之力——”
“师兄。”慧可脸色一沉,“师兄应该知道——”
“是,最了解你这个师弟的人,莫过于我了。你想图这个住持的位置,但是,你读了那么多经书,侍奉佛祖和菩萨,最明白不过,最重的罪孽莫过于杀生,倘若真犯了杀生之罪,怎么可能真的坐上住持这个位置,难免心里不安,不得菩萨佛祖承认,为得不偿失。所以,你最不可能杀我。”
“师兄所言极是。”慧可道,“如今看来,只有监院最有可能谋害师兄。因为,他已经不是我们请来的那位得道高僧弘忍了。”
两位高僧的话刚结束的时候,一道人影意图飞出门口,被把在门口的孟浩然挡住。众人眼花缭乱之间,只见对打双方互过数拳,紧接,许飞云忽然持剑插了进来,对孟浩然发出一声:“下去,孟旗主,此人和我师傅有恩怨,这番恩怨,当然由我来解决。”
孟浩然猛然抽身退了下去,其余人可以清楚看到他左臂衣服裂开了道口子,鲜血直流。从此可以想见,对手武功之高强。
本想上前帮一把的兰燕见状,都赶紧退了下去,避免给自己师父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两个武功高手从屋里打到了院子外,到了屋顶上,吓飞了所有的飞鸟走兽。
屋内,李敏仔细研究过了从怀让胃里面抽出来的毒物以后,叹了一声:“是汞,此为煅丹的药物。”
可是怀让怎么会突然汞中毒了?
莲生记起了一件事,说:“之前,我和怀让去看囚犯,囚犯不吃我们送去的东西。师父知道的,怀让生性节俭,那囚犯不吃,怀让出于节俭,把送给囚犯的饭吃了。”
所以,某风水大师一直口里嚷嚷着,有人继续要死,是因为已经给人下毒了的缘故。
兰燕一脚,踹在了打算毁灭证据的风水大师的手。司马文瑞一个措手不及,刚要把怀里藏着的丹药往哪里扔时,因兰燕这一脚踹过来,暴露无遗。
白色的瓷瓶子,呼啦啦在地上滚动着,接着,滚到了朱隶面前。
司马文瑞爬起来,突然冲了过去。众人震惊的刹那,司马文瑞两只手火速扑在了朱隶的鹿皮靴子边,抬头,呈现张口的模样,众人从他嘴型上尚未辨认清楚他想对朱隶说什么,显而易见的却是,他忽然间倒了下去,再也不动了。
一动不动的,在地上,身体快速僵硬,真是犹如秋后的蚱蜢一样,乱跳一下即死了。
兰燕快速走上前查看,一摸对方鼻息,是没了,确认无疑是死了,抬起头,对两个主子说:“好像是中毒。”
“不是中毒。”是不是中毒身亡,李大夫一看就知道,“比较像是心肌梗死。”
心梗的诱因有许多。李敏想了下,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这里人太多了。再一眼向侧边望过去,果然,自己老公一张脸,脸色很是深沉。
屋里很多人,可以感受到冰彻入骨的寒风。其实大家只要想想,不管司马文瑞做了多少罪不可恕的事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居然敢当着护国公的面对护国公手里的人动手。
朱天宇忽然对着司马文瑞迅速冰冷掉的尸身冷笑一声:“死不足惜的人,却不把话说完就死了,是想死后都进地狱吗?”
听到他这话,朱庆民瞪了他一下:“隶王在此,怎可如此无礼?”
朱天宇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冲着朱隶夫妇两人鞠躬,宛若道歉。
朱隶摆了下手,对屋里所有人说:“如今,方丈安然无事最好不过。方丈刚醒,需要休养,大家都退下去吧。还有,今儿抓到的犯人,按理应该是交给太白寺处理。太白寺如果想把凶犯移交给官府处置,由太白寺自己决定。”
一群人神情不一,退了下去。
孟浩然命人把抓到的犯人,移交给了太白寺僧人。负责守卫的明德接过犯人时,说出了心里的疑问:“王爷怎么会设伏?”
“昨晚上,贵寺不是察觉了动静吗?那些人,在山坡上设置火药,准备把炸山,引起雪崩。”
“这样说的话?”
“昨晚上明德师父猜的没有错,对方玩了诡计,把贵寺的注意力引到了另一边。”
这样说的话,明德突然间恍然大悟,望向了伫立在那里的方丈,在得到慧光一个颔首的时候,终于明了:慧光是故意诈死的,目的很显然,是顺着他人的计划进行,目的是引出背后的幕后主使。
至于慧光什么时候察觉有人想杀自己的?
等闲杂人士都离开了以后,慧可不由说起了方丈:“师兄,此事如此重大,你怎可与我,和净远都一点商量都没有,自作主张?”
“如果我说了,你会和皇上的大臣说吗?”
☆、【188】选择
“师兄。”慧可眸子里像是划过一丝不可思议。
净远双目紧闭,双手合十,手捻佛珠,没有声音。
慧光被徒弟扶着坐回到了椅子里,道:“明德去审问犯人了,等会儿,我们可以知道,究竟是谁,把这些人派来太白寺,意图是想做什么。”
有些疑问,慧可是想不明白,比如第一个:“弘忍什么时候出事的?为何我们没有察觉?如今弘忍去了哪里?”
断定如今的监院弘忍,不是他们之前认识的弘忍,全都是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那个假扮弘忍的人,在面对许飞云漏了底细。与许飞云说的一样,真正的弘忍作为僧人,基本不可能认识北峰老怪。如此一来,只剩下一种可能性,真正的弘忍早已消失不见了,如今代替弘忍的人,是一个认识北峰老怪的江湖中人。
慧光说道:“我们当初把弘忍找来的时候,是因为我师兄临走前嘱托,说是我寺的一本佛籍落在了中原普陀寺手里,结果,普陀寺提出了,要由他们寺院的高僧过来,帮我们守护这本珍贵的佛籍,于是作为交换条件,弘忍与佛籍一块被送到本寺过来。但是,普陀寺是中原大寺,寺院里的高僧与皇室有交情,这点是不得不承认的。”
“方丈意思是说,从一开始,派到我们寺院来的弘忍,不是什么高僧,而是皇上的走狗?”慧可俨然被这个论调惊到,惊疑着,“皇上为何把人派到我们太白寺来,我们太白寺是佛庙,并不参政,皇上派人到太白寺做什么?”
“你只要想想,弘忍被派过来到太白寺的时间,刚好是怀圣公去世不过一两年的时间。”
听见方丈吐出此言,李敏不禁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朱隶垂眉,脸色稍显沉重,却并无哀思深痛的意味。李敏却可以感受到一种深深的东西,被埋在了他心底里。因为太过沉重了,他不能说,不能表达,更不可能发泄出来。
父亲这一死,什么事儿都压在他身上了。最可怕的是,连他父亲的死,都是对方一手策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打他个完全措手不及。他当年才几岁,如果说一开始不能看穿对手的所有计谋,都是情有可原的,因为以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去应付一个老谋深算的皇帝,并且那皇帝四周都是顶级的谋士,他即便想要保住命活下来,都是十分艰难的事情。
可是,对方并不会因为他年轻,对他施予了怜悯,对统治者来说,没有所谓是不是孩子年少这一说法,只有对方是不是该不该杀,后生可畏,皇帝比谁都深知这一点,怎么可能饶过他朱隶。
“隶王从怀圣公去世以后,一直都是在军营,连小时候常来的太白寺都不能常来了,这也是被逼于无奈。只有黑镖旗,是护国公最忠实的也最可靠的庇护之所。隶王一方面要忍受母亲和兄弟落在京师里那个贼王的手里充当人质,一方面,自己只能苦苦地先韬光养晦,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慧光说完这番话时,同屋里的慧可和净远都安静地听着,表情时而闪现出一丝讶异。
净远的眸子睁开以后,落在了对面坐着的夫妇上面,良久叹出一声:“这些话,是当年,方丈告诉隶王的话吗?”
慧光是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虽然,不像司马文瑞那样开口闭口,都说自己能预料未来的人,但是,慧光是具有智慧的高僧,看人看事,那定不是一般百姓的思维,有超乎常人的智慧,可以影响到了未来的走势。可以说,比起那些能预料未来的人,更有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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