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陷入了沉思,殿内打呼噜的难听声,在思绪飘远的群臣耳中不再觉得那么刺耳,全身心的投入到猜谜题的大计中。
在朝臣眼中三皇子沐瑾明没有一样能拿的出手,更加没有过多的底牌可供驱使,那么是从何时开始三皇子有了力挽狂澜之势?难不成暗地里已培养出自己的势力,不该啊,三皇子任何动向均在大皇子的监视中,绝不可能出现措手不及的事,那么问题到底出现在哪?
翼王?不会,一个丫头片子再有能力也就能管个工部那样的一亩三分地,外界把翼王捧的近乎走了样。在这些老狐狸眼中嫩得不能再嫩,翼王绝对不是个好的盟友。
等等,有人脑海中一抹灵光乍现整个人豁然开朗。怎么就忘了翼王背后站着的可是整个丞相府,欧阳烨手握重权。虽是文官却比武官更为强势,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至今少有查的清,地位斐然不为过,三皇子靠向欧阳烨这棵大树到是可以撑得起气焰。
这么一想不少官员把视线投向了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欧阳烨身上,不少人因记起昨夜到现在的每一幕,从中揪出细枝末节验证自己的猜测。
宣读传位圣旨时,因整个精力尽数放在了圣旨的内容上忽略了观察欧阳烨当时表露神情,不过之后的一切看似照本宣科却又有那么一点平静。好像早知道无用似的,不见丝毫反对,其中必有古怪。
不少官员深信欧阳烨绝对知道内情,翼王可是皇上的掌中宝,又是在临死之前,能不透露出一眯眯消息,打死群臣也不信欧阳烨分毫不知。
有了这层想法,不少官员看欧阳烨的眼神越发怪异起来,若非理智尚存,知道身处何处。早不耐烦控制不住上前揪住欧阳烨问个明白。
被汐朝摆了一道的欧阳烨正处于似睡非睡的迷蒙情况,根本不知自己身边的同僚对自己有了新的认知。
曾如徐太医给出的时限,沐昊宇没有熬过这个夜晚。沐瑾明和汐朝已顾不上偏殿里想七想八的朝臣,跪在父皇床前无言的流泪,终究抵不过病魔的侵蚀,身体内的生气渐腐朽药石无医。
“一起,同心同德守住沐国的江山。”沐昊宇浓浓的愧疚不舍积存于心,再多的言语也留不住心中的悲苦。
“会的,儿臣绝不辜负父皇的期望。”沐瑾明亲眼见证亲人的离去,纷杂的情绪难以持控。
“照顾好自己。”沐昊宇看向默默垂泪的小女儿轻叹,“照顾好朝儿。”
“后宫嫔妃除生育过的其余均为朕殉葬。”沐昊宇绝不能留下后宫这个祸事。朝堂未稳人心浮动之迹,后宫再来搅局。仗着先皇妃的名头给两个孩子添乱,假若前朝后宫勾连算计自己的儿女。两相夹击下腹背受敌,不若全部赐死消除隐患。
李德胜听令,去写圣旨,如今后宫育有子嗣的也就三位宫妃,具是柔顺不招事的性子,念在育有公主且公主尚幼的份上免于一死,后宫一下子清空一多半。
“父皇!”汐朝抑制不住情绪扑到父皇身上,她舍不得疼她如斯的亲人。
“乖孩子。”沐昊宇摸了摸小女儿的发顶,自知此时自己是回光返照。
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在沐昊宇另一只手上,灼烫入骨,手不禁颤了颤,悲伤弥漫整个身心,终归是自己不小心,害了两个孩子过早的背负起一个国家的命运。
“明儿。”沐昊宇低唤小儿子的名讳,示意小儿子坐到自己身边来。
“你们两个一定要坚强。”沐昊宇能说的只剩下鼓励两个孩子振作起来。
“不离不弃!”沐昊宇将两个孩子的手放到掌心死死握住,孩子的手是那么的小,那么的柔弱,真不愿看到两个孩子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双手沾满鲜血,那不该是幼小的心灵承受。
“不离不弃。”沐瑾明哽咽道,“父皇放心。”
沐昊宇看向小女儿浅浅的笑容荡开,抚上小女儿零乱的青丝,柔滑顺畅的触感,好舍不得离开,他的孩子们还太小。
“不离不弃。”汐朝泣不成声,忽然挣脱父皇的手找来一把短匕,削下自己一缕头发,用红绳扎紧放到父皇胸前,“我永远陪在父皇左右。”
沐瑾明照着汐朝的做法,同样削下自己一缕头发绑好,两股合成一股放在一起。
沐昊宇被两个孩子的举动感染,强忍着泪水示意自己的头发分给两个孩子,这是自己留在世上唯一的存在,希望得以保佑两个孩子一生平顺。
紧握着手中的发丝,沐昊宇一字一句道:“我与你们同在。”
“父皇!”汐朝太难割舍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
最后沐昊宇抵不过生机的消散,笑着离开了人世,置于胸前的手中紧紧攥着两股发丝。
昭示皇上驾崩的丧钟响起,宫内的人齐齐跪下。偏殿内正睡熟或是思考的朝臣当先惊了一跳,好半晌反映不过来。
朝臣倏的自椅子上站起身,有的因手脚麻痹差点坐到地上。还好没丢脸,纷纷聚集到门口。想要问询却怎样都开不了口,更不敢踏出偏殿一步,直至李德胜亲自来请。
竟是真的没能熬过今晚,朝臣面上流露出悲凄,无论是不是装出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朝臣前往龙华殿叩拜先皇,听候新皇的圣命,之后就是国丧,又有的忙碌。
上京的百姓听到洪亮的钟声。当时未猜到怎么回事,不一会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探头一瞧,妈呀官爷开始清道了,那凶神恶煞的面容见之忍不住一个激灵,刹时恍然这钟声代表的意义,忙跪下双手置于身前,额头点地以示敬意。
朝臣依照祖制跪在龙华殿内,三拜九叩,每一下都必须磕出声响。否则即是对先皇的大不敬,被发现直接可能当场斩首。
国丧由礼部操办,依制而行并不需要沐瑾明操心。再就是颁布旨意,后妃殡葬由李德胜亲自督办,确保没有冒名顶替偷梁换柱者,古时曾发生过殡葬妃嫔逃脱事件,马虎不得。
跪在下首的大臣一个个冷汗直冒,不料先皇会做此决定,那些充入后宫的妃子多是出自各位大臣家眷,年少清华就这么被赐死,生父在场的听闻只得忍痛认了。
殡葬在礼制中是先皇对后妃的一种恩赏。能与皇上同眠在别人看来是莫大的荣耀,放在当事人的家人身上又是另一层意义。总归是亲生的血脉。入宫多年连个皇嗣没能怀上就这么死了,对家人来说是怎样的心情。心里再难受再不忍又有什么办法,谁让当初猪油蒙了心,一利将如花似玉的女儿送入宫中,所想的名利未曾到手,到头来搭上女儿的性命,赔了夫人又折兵。
先皇的旨意无人敢违,更不能露出半分不满,无异于抗旨,为了活着的亲眷,只好打落牙和血吞。
沐瑾明再次开口说自己身为人子应当守孝三年,只这一句又将朝臣惊得不能言语。
守孝本无错那是该守的,一般规定皇上象征性的守个三个月或是半年,哪有一开口实打实的三年,这不要人命吗!岂知国丧期间忌婚嫁忌礼乐,一切玩乐的事宜都得禁止。皇上守三年到是十九岁差一年成年,到可以说的过去,底下的臣子怎么办?总不能皇上做苦行僧,臣子无所顾忌的享乐,那不是在找死吗!
一般皇上均会选择守三个月,臣子跟着吃素三个月一晃眼就过去了,不耽误事,三年,呵,真够长的。喜乐到在其次关键是婚丧嫁娶怎么办?府里的姑娘及笄定下人家赶上国丧,拖个三年黄花菜都要凉了,如何使得,总不能悄悄的把自家女儿嫁过去,那也太寒碜了,身有官职嫁娶之事关系到两家结亲与同僚提供走动关系,日后好办事,这些均为约定俗成的规矩,哪能说不办就不办的。
沐瑾明自知自己抛出这件事会引起半数以上朝臣的不满,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真正的尽孝,选择了这样的决定。
三年足够自己坐稳江山,手中大权在手,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收揽自己的人脉,三年中最需要避免的是朝中大臣连名上谏,逼迫自己纳妃,守孝这个借口非常适用,群臣不敢拦着,孝道大如天!
“皇上的孝心天地可见。”有大臣逼不得已开口,“三年时间是否略久,祖制上从未有三年守孝一说。”为了自己日后三年能够不吃糠咽菜,为了家里的姑娘得以嫁个好人家,拼了,冒着大不为也要尽可能的减少守孝期限。
被戳中心窝子的朝臣差点流下感激的泪水,好在还有个胆子大的替同样可怜的朝臣开口,三年啊,那不要人命吗!
有人身先士卒为大家争取渺茫的希望,感动之余有不少官员暗暗为自己打气,开口劝说皇上收回成命,哪怕按祖制来都行啊!
“此乃朕一片孝心,众位爱卿不必言多。”沐瑾明哪能不知朝臣心里的小九九,明显的吃不得苦,想要偷奸耍滑。
避免逼得太紧沐瑾明适当的做出一点点退让,朝臣可按礼制执行就半年吧,三个月太少给不了玩心眼的朝臣教训,怎么也得吃吃苦头,最好有人坚持不住犯了忌讳,自己手中这把磨好的刀也到了开刃饮血的时候。
皇上既然这么说,朝臣哪能蹬鼻子上脸,半年就半年吧,总比三年强百倍,不信皇上那小身板吃惯山珍海味真能忍下三年光吃素,最好坚持不住这样他们不用再委屈自己,亦可借此攻讦皇上对先皇不敬,守孝是假品行败坏,怎能做上至高无上的宝座!到那时大皇子将翻身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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